34
江离心中百转千回，最终，他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殷遇，我发现了一些，令我感到很害怕的事情……”
“是什么？”
“我觉得，我与你所在的这个家，很奇怪……”
“很奇怪？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殷遇不解地问。
“今天，我在打扫书房的时候翻到了你放到盒子里的案卷，说来也奇怪，我昨晚不是做噩梦了吗？我梦见你捧着那本案卷，我抢来看了，结果你变成了一个特别可怕的怪物……”江离说着，抬眼看了殷遇一眼，殷遇上前两步将他拥入怀中：“所以被吓坏了？”
“你听我说嘛。”毕竟是个成年男人，被噩梦吓到这种事，被说破的话还是会有点不好意思。
“好好好。”
“今天我又看到那本案卷，一时好奇我就翻开了。在翻看的时候，我的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称得上荒谬的想法，我在想，欣欣真的是我姐姐的女儿吗？她们明明长得一点都不像，而且欣欣的姓氏，也不随我姐夫。比起欣欣，那个死掉的叫周玥的孩子……你不觉得她的长相其实更像姐姐吗？”
“但是奇怪的是，我从小一直和姐姐生活在一起，我对这个孩子却没有丝毫印象，我从来没有见过甚至没有听她提起过这个和她相似度很高的孩子，”江离翻出手机里的合影，展示给殷遇，“甚至姐姐自己都不记得这个和她亲密合影过的女孩。”
“是有些奇怪，你有什么想法吗？”
“不仅如此，昊然的姓氏也与我们对不上号，殷遇，我心里有个特别荒谬的想法，你说……我们真的是一家人吗？这个家庭就好像是用补丁打起来的衣服，处处透着违和。”
“我们结婚这么久以来，你有没有发觉……这个家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像我刚刚和你说的那种……很违和的地方？”江离拽着殷遇的衬衫下摆，整个人贴了上去，压低了声音，问出了连自己也不知道想听到什么答案的问题。
说有，那做实了他的猜测，这个家中果然暗藏猫腻，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可如果说没有，江离自己都骗不了自己……
“事实上，是有的……”殷遇拥住贴过来的爱人，“虽然我现在也算是这个家里的一分子了，可这里到底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所以我一直避免对一些不太合理的地方做出评论，可确实有很多地方，有些奇怪……”
江离攥紧了拳头，他是个职业鉴证人员，照理说早就熟悉了从怪异之中抽丝剥茧，找到真相，可当这怪异发生在自己身上，他甚至没有勇气去决定到底是找出真相，还是继续粉饰太平。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仿佛被人抹去的那些记忆里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真相？值不值得他打破现有的宁静，将这个家搅得天翻地覆？诶……为什么他会觉得，真相一定会将这个家搅得天翻地覆？
“没关系，船到桥头自然直。”殷遇就着环抱的姿势，将江离整个抱了起来，这种抱小孩一样的姿势，叫江离有些不好意思，可这是在两人的卧室里，那点廉耻心不一会儿就叫他抛到脑后了。
“你为什么那么镇定啊，不觉得挺可怕的嘛？”肌肤相贴的触感，有效地安抚了江离略有些波动的情绪，江离搭着殷遇的肩，本能地想要从他身上找点相同感受，共情一番。
“我现在那么镇定，你都慌成团了，我再不镇定的话，宝宝，咱们这日子怎么过？”殷遇轻笑了一声，与江离鼻尖相触，亲昵地落下一个吻。
被亲了一口的江离心满意足，笑着打趣殷遇：“先生，我重吗？”
“重，我抱着的可是我的整个世界，你说重不重？”
“就会哄我。”江离动动身子，从殷遇怀里蹦下来。
看着眼前沉静的男人，江离突然想起，时至今日，他与殷遇一见钟情而后闪婚的事仍是家里逢年过节的谈资。他曾经无数次问过自己，为什么敢和一个满打满算只见过三次面的男人踏入婚姻的殿堂，得出的结论都是同样的——他爱惨了殷遇沉静时如山似水的模样。
他还记得那时他带着相机，走在市中心的大街上，想要取几个街景，坐在咖啡店靠窗位置上的殷遇，就那么不经意地撞进了他的镜头里。
那个如画一般的男人，在几秒之后注意到了他凝固的镜头，先是一愣，随后，朝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瞬间，天地倾覆。
人世那么长，如果足够幸运，或许可以遇见一个人，从第一眼起，就成了你余生所有的光彩，理智全线崩溃，智商集体下线，从此，你的眼里心里，只剩下他，明明没有任何依据，可你就是知道，这个人一旦错过，余生只剩下虚度。
于是，在第三次遇见的时候，江离勇敢地牵起了殷遇手。
这场豪赌，曾令他庆幸不已。
然而此时，面对眼下家中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局面，江离却有些不太确定了。在他的工作里，接触最多的案件就是刑事案件，每一起里都有受害者，再回想一下他翻开周玥案卷前的奇怪表现——他丧失的部分记忆、和所有人一同忽视的违和之处，江离甚至不能确定背后操纵这一切的究竟是人是鬼？但无论有何企图，既然能在背后设下这样一场局，所图必菲，江离很难对事态的发展抱有太过乐观的预期。
如果这真的是针对江家的一场阴谋，他何尝不知道最好的方式就是在一切尚未开始之前叫殷遇抽身离开，可他舍不得呀，无论如何都放不开眼前沉稳如山静谧似水的爱人。
“我该怎么办呢？”
江离不头不尾、甚至可以说没有逻辑的问题，殷遇却不动声色地接了过去：“以你的性格，明知道真相在那里，不去查是不可能的吧？”
“可我记不起来的东西太多了，我不确定我能承受这份真相。不是总有人说嘛，什么都不知道也是一种幸福。”江离踟蹰着，脸上写满了纠结。
“既是真相，那就一定是已经发生过的，发生之时你就已经承受过了，现在既然好好地站在我面前，那么何来承受不起？”殷遇温柔地拨开江离额发，“我可以给你找一千条勇敢的理由，也可以给你论证安于现状有什么好处，可做决定的人最终只会是你，也只能是你，旁人说得再多都没有意义。”
“你说得对，我想知道真相，我只是有些害怕，怕把你牵涉进危险的事情里……怕我会失去你。”
“危险的事情？你为什么会那么想？”殷遇有些惊讶。
“我是搞刑侦的，咱们家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发生那么多奇怪的事情，如果真的有人在背后谋划什么，想来也不太可能是贪图咱们的家产吧？所以我总是想到些血淋淋的案子和结局……”江离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是不是有点太职业病了？”
“没有的事，很高兴听到你在担心我。”殷遇哑然失笑，伸手将江离拉近，“江离，即便有一天，这家散了、没了、貌合神离分崩离析甚至是出现了更坏的结局，只要我活着，我就一定还在你身边。”
“如果结局不好，你真的不会怪我今天多此一举吗？”
“我的太太，你用不着这样患得患失，在这段感情里投入的不止你一个人，也许有一天你不爱我了，厌弃我了，我想我也不会放手的。”
“不会有那一天的！”
“希望如此。”
“为什么我觉得你意有所指？”江离眯起眼睛来盯着殷遇。
“没有的事情，我只是顺着你的话发散一下……”殷遇将人按进怀里，企图终结这个话题。
“可是……”
一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江离的话，他顿了顿，将话咽了下去，从殷遇的怀抱中退了出来，走过去开了门。看清来人后江离有些惊讶：“欣欣？你怎么来了？”
陈欣今年11岁，是对男女性征开始有明显区别的年纪，小姑娘很敏感，自从江离和殷遇结了婚，陈欣就很少像以前一样，独自来江离的屋子里找他玩了。
“妈妈身体好像不是很舒服，舅舅能教我做作业吗？”小姑娘抱着书包，怯生生地站在门外。
“当然可以，快进来吧。”
“不了吧，舅舅我们去别的地方吧，这里是你卧室，我在这里写作业会打扰舅父的。”陈欣很是坚决，就是不肯踏进卧室一步。
“没关系，不会打扰的。”江离虽然并不介意在哪里教外甥女做作业，可还是希望陈欣和殷遇的关系可以亲密一点，他不想做实陈欣心中殷遇很难亲近的印象。两人在门口僵持不下，一个再三劝说，一个执意不进门。
最终，还是殷遇解了围：“宝宝，欣欣说得也对，毕竟是卧室，也没有正经的桌子适合写作业，要不带待欣欣到书房去？”
“也对，走吧欣欣，咱们到书房去。”江离披了件外衣，带着陈欣往书房走，谁知他前脚刚踏出门，殷遇后脚就跟了出来。
“你跟过来干嘛呀？小学作业而已，我一个人可以的！”江离转头对殷遇说道。
“我送你过去，走廊比较黑。”
江离知道，殷遇这是对他之前的话上了心。可当着外甥女的面，这多少叫他有些不好意思：“回去吧，我又不怕黑。”
“顺路，我要到书房去拿本书。把太太借出去的这段时间，我总得找点事情来打发。”
辅导小学的课后作业，对江离来说驾轻就熟，以往江映荷没空的时候，常常是他这个靠谱的大舅舅接下辅导外甥女课业的重担，舅甥两人合作默契，往往能够很快地完成作业。但这一天，江离觉得陈欣做作业的进度似乎尤为缓慢。
每一个题都仿佛要经过深思熟虑，才能提笔写下几个字，江离又看了看题目的难度，跟以往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今天怎么了？怎么感觉有点分心？”江离伸手揉了揉外甥女小小的脑袋，笑着问道，他向来不是严肃的舅舅形象，即便是陈欣分心，他也不会训斥她。
“……没有，没事的舅舅，我这就加快速度。”陈欣闻言攥紧了手里的笔，却一直低着头不肯看江离一眼。
这事如果搁在平时，陈欣既然都这样说了，江离肯定不会再过问，现在的孩子，谁还没有点儿秘密呢。可今时不同往日，江离在家里发现了那么多违和之处，可以说现在一丁点儿风吹草动都能让他草木皆兵，更何况陈欣今天的表现确实有些反常了。
江离放缓了声音：“是有什么心事吗？还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了？你可以告诉舅舅的，舅舅给你排忧解难。”
“……”陈欣没搭话。
江离继续循循诱导：“你看舅舅年纪比你大得多，经历的事情也比你多得多，很多你觉得非常非常困难的事情，没准舅舅一下就能解决，再不济，也能给你出点主意。”
陈欣摇了摇头：“……我不能说。”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妈妈伤心。”
江离闻言一愣，欣欣的秘密和江映荷有什么关系？
“是欣欣做了什么事情吗？会让妈妈伤心的事情？”江离思考了片刻，决定顺着陈欣的话往下问。
小姑娘抬起头，眼圈有些泛红，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是的，欣欣很爱妈妈，不是欣欣。”
“是什么？”
“我觉得，我与你所在的这个家，很奇怪……”
“很奇怪？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殷遇不解地问。
“今天，我在打扫书房的时候翻到了你放到盒子里的案卷，说来也奇怪，我昨晚不是做噩梦了吗？我梦见你捧着那本案卷，我抢来看了，结果你变成了一个特别可怕的怪物……”江离说着，抬眼看了殷遇一眼，殷遇上前两步将他拥入怀中：“所以被吓坏了？”
“你听我说嘛。”毕竟是个成年男人，被噩梦吓到这种事，被说破的话还是会有点不好意思。
“好好好。”
“今天我又看到那本案卷，一时好奇我就翻开了。在翻看的时候，我的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称得上荒谬的想法，我在想，欣欣真的是我姐姐的女儿吗？她们明明长得一点都不像，而且欣欣的姓氏，也不随我姐夫。比起欣欣，那个死掉的叫周玥的孩子……你不觉得她的长相其实更像姐姐吗？”
“但是奇怪的是，我从小一直和姐姐生活在一起，我对这个孩子却没有丝毫印象，我从来没有见过甚至没有听她提起过这个和她相似度很高的孩子，”江离翻出手机里的合影，展示给殷遇，“甚至姐姐自己都不记得这个和她亲密合影过的女孩。”
“是有些奇怪，你有什么想法吗？”
“不仅如此，昊然的姓氏也与我们对不上号，殷遇，我心里有个特别荒谬的想法，你说……我们真的是一家人吗？这个家庭就好像是用补丁打起来的衣服，处处透着违和。”
“我们结婚这么久以来，你有没有发觉……这个家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像我刚刚和你说的那种……很违和的地方？”江离拽着殷遇的衬衫下摆，整个人贴了上去，压低了声音，问出了连自己也不知道想听到什么答案的问题。
说有，那做实了他的猜测，这个家中果然暗藏猫腻，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可如果说没有，江离自己都骗不了自己……
“事实上，是有的……”殷遇拥住贴过来的爱人，“虽然我现在也算是这个家里的一分子了，可这里到底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所以我一直避免对一些不太合理的地方做出评论，可确实有很多地方，有些奇怪……”
江离攥紧了拳头，他是个职业鉴证人员，照理说早就熟悉了从怪异之中抽丝剥茧，找到真相，可当这怪异发生在自己身上，他甚至没有勇气去决定到底是找出真相，还是继续粉饰太平。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仿佛被人抹去的那些记忆里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真相？值不值得他打破现有的宁静，将这个家搅得天翻地覆？诶……为什么他会觉得，真相一定会将这个家搅得天翻地覆？
“没关系，船到桥头自然直。”殷遇就着环抱的姿势，将江离整个抱了起来，这种抱小孩一样的姿势，叫江离有些不好意思，可这是在两人的卧室里，那点廉耻心不一会儿就叫他抛到脑后了。
“你为什么那么镇定啊，不觉得挺可怕的嘛？”肌肤相贴的触感，有效地安抚了江离略有些波动的情绪，江离搭着殷遇的肩，本能地想要从他身上找点相同感受，共情一番。
“我现在那么镇定，你都慌成团了，我再不镇定的话，宝宝，咱们这日子怎么过？”殷遇轻笑了一声，与江离鼻尖相触，亲昵地落下一个吻。
被亲了一口的江离心满意足，笑着打趣殷遇：“先生，我重吗？”
“重，我抱着的可是我的整个世界，你说重不重？”
“就会哄我。”江离动动身子，从殷遇怀里蹦下来。
看着眼前沉静的男人，江离突然想起，时至今日，他与殷遇一见钟情而后闪婚的事仍是家里逢年过节的谈资。他曾经无数次问过自己，为什么敢和一个满打满算只见过三次面的男人踏入婚姻的殿堂，得出的结论都是同样的——他爱惨了殷遇沉静时如山似水的模样。
他还记得那时他带着相机，走在市中心的大街上，想要取几个街景，坐在咖啡店靠窗位置上的殷遇，就那么不经意地撞进了他的镜头里。
那个如画一般的男人，在几秒之后注意到了他凝固的镜头，先是一愣，随后，朝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瞬间，天地倾覆。
人世那么长，如果足够幸运，或许可以遇见一个人，从第一眼起，就成了你余生所有的光彩，理智全线崩溃，智商集体下线，从此，你的眼里心里，只剩下他，明明没有任何依据，可你就是知道，这个人一旦错过，余生只剩下虚度。
于是，在第三次遇见的时候，江离勇敢地牵起了殷遇手。
这场豪赌，曾令他庆幸不已。
然而此时，面对眼下家中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局面，江离却有些不太确定了。在他的工作里，接触最多的案件就是刑事案件，每一起里都有受害者，再回想一下他翻开周玥案卷前的奇怪表现——他丧失的部分记忆、和所有人一同忽视的违和之处，江离甚至不能确定背后操纵这一切的究竟是人是鬼？但无论有何企图，既然能在背后设下这样一场局，所图必菲，江离很难对事态的发展抱有太过乐观的预期。
如果这真的是针对江家的一场阴谋，他何尝不知道最好的方式就是在一切尚未开始之前叫殷遇抽身离开，可他舍不得呀，无论如何都放不开眼前沉稳如山静谧似水的爱人。
“我该怎么办呢？”
江离不头不尾、甚至可以说没有逻辑的问题，殷遇却不动声色地接了过去：“以你的性格，明知道真相在那里，不去查是不可能的吧？”
“可我记不起来的东西太多了，我不确定我能承受这份真相。不是总有人说嘛，什么都不知道也是一种幸福。”江离踟蹰着，脸上写满了纠结。
“既是真相，那就一定是已经发生过的，发生之时你就已经承受过了，现在既然好好地站在我面前，那么何来承受不起？”殷遇温柔地拨开江离额发，“我可以给你找一千条勇敢的理由，也可以给你论证安于现状有什么好处，可做决定的人最终只会是你，也只能是你，旁人说得再多都没有意义。”
“你说得对，我想知道真相，我只是有些害怕，怕把你牵涉进危险的事情里……怕我会失去你。”
“危险的事情？你为什么会那么想？”殷遇有些惊讶。
“我是搞刑侦的，咱们家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发生那么多奇怪的事情，如果真的有人在背后谋划什么，想来也不太可能是贪图咱们的家产吧？所以我总是想到些血淋淋的案子和结局……”江离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是不是有点太职业病了？”
“没有的事，很高兴听到你在担心我。”殷遇哑然失笑，伸手将江离拉近，“江离，即便有一天，这家散了、没了、貌合神离分崩离析甚至是出现了更坏的结局，只要我活着，我就一定还在你身边。”
“如果结局不好，你真的不会怪我今天多此一举吗？”
“我的太太，你用不着这样患得患失，在这段感情里投入的不止你一个人，也许有一天你不爱我了，厌弃我了，我想我也不会放手的。”
“不会有那一天的！”
“希望如此。”
“为什么我觉得你意有所指？”江离眯起眼睛来盯着殷遇。
“没有的事情，我只是顺着你的话发散一下……”殷遇将人按进怀里，企图终结这个话题。
“可是……”
一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江离的话，他顿了顿，将话咽了下去，从殷遇的怀抱中退了出来，走过去开了门。看清来人后江离有些惊讶：“欣欣？你怎么来了？”
陈欣今年11岁，是对男女性征开始有明显区别的年纪，小姑娘很敏感，自从江离和殷遇结了婚，陈欣就很少像以前一样，独自来江离的屋子里找他玩了。
“妈妈身体好像不是很舒服，舅舅能教我做作业吗？”小姑娘抱着书包，怯生生地站在门外。
“当然可以，快进来吧。”
“不了吧，舅舅我们去别的地方吧，这里是你卧室，我在这里写作业会打扰舅父的。”陈欣很是坚决，就是不肯踏进卧室一步。
“没关系，不会打扰的。”江离虽然并不介意在哪里教外甥女做作业，可还是希望陈欣和殷遇的关系可以亲密一点，他不想做实陈欣心中殷遇很难亲近的印象。两人在门口僵持不下，一个再三劝说，一个执意不进门。
最终，还是殷遇解了围：“宝宝，欣欣说得也对，毕竟是卧室，也没有正经的桌子适合写作业，要不带待欣欣到书房去？”
“也对，走吧欣欣，咱们到书房去。”江离披了件外衣，带着陈欣往书房走，谁知他前脚刚踏出门，殷遇后脚就跟了出来。
“你跟过来干嘛呀？小学作业而已，我一个人可以的！”江离转头对殷遇说道。
“我送你过去，走廊比较黑。”
江离知道，殷遇这是对他之前的话上了心。可当着外甥女的面，这多少叫他有些不好意思：“回去吧，我又不怕黑。”
“顺路，我要到书房去拿本书。把太太借出去的这段时间，我总得找点事情来打发。”
辅导小学的课后作业，对江离来说驾轻就熟，以往江映荷没空的时候，常常是他这个靠谱的大舅舅接下辅导外甥女课业的重担，舅甥两人合作默契，往往能够很快地完成作业。但这一天，江离觉得陈欣做作业的进度似乎尤为缓慢。
每一个题都仿佛要经过深思熟虑，才能提笔写下几个字，江离又看了看题目的难度，跟以往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今天怎么了？怎么感觉有点分心？”江离伸手揉了揉外甥女小小的脑袋，笑着问道，他向来不是严肃的舅舅形象，即便是陈欣分心，他也不会训斥她。
“……没有，没事的舅舅，我这就加快速度。”陈欣闻言攥紧了手里的笔，却一直低着头不肯看江离一眼。
这事如果搁在平时，陈欣既然都这样说了，江离肯定不会再过问，现在的孩子，谁还没有点儿秘密呢。可今时不同往日，江离在家里发现了那么多违和之处，可以说现在一丁点儿风吹草动都能让他草木皆兵，更何况陈欣今天的表现确实有些反常了。
江离放缓了声音：“是有什么心事吗？还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了？你可以告诉舅舅的，舅舅给你排忧解难。”
“……”陈欣没搭话。
江离继续循循诱导：“你看舅舅年纪比你大得多，经历的事情也比你多得多，很多你觉得非常非常困难的事情，没准舅舅一下就能解决，再不济，也能给你出点主意。”
陈欣摇了摇头：“……我不能说。”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妈妈伤心。”
江离闻言一愣，欣欣的秘密和江映荷有什么关系？
“是欣欣做了什么事情吗？会让妈妈伤心的事情？”江离思考了片刻，决定顺着陈欣的话往下问。
小姑娘抬起头，眼圈有些泛红，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是的，欣欣很爱妈妈，不是欣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