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_玫瑰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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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 63 章

  郁南没有料到这一巴掌会结结实实打到宫丞的脸上。

  他可以揍人,可以过肩摔,男孩子发泄怒意有很多种方式,扇耳光却不是他的初衷。郁姿姿小时候告诉他,打人不打脸,因为会伤了别人的自尊,从而引起对方更大的愤怒,于事无补。郁南一直觉得很有道理。

  他担心宫丞会因为这一巴掌更加恼怒,他觉要是打起来,自己应该是打不过宫丞的。

  谁料却听见这样的问话。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郁南掌心都还在火辣辣地疼“什么”

  宫丞蹲下身体,郁南不让他检查,他无法知晓郁南后面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人动过。热气蒸腾中,他的眉眼似乎也染了雾气,黑得更浓。

  那里面有一汪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正在暗暗沉淀。

  “你和那个姓段的小子,发展到了哪一步”

  郁南听明白了,宫丞以为他和段裕寒在一起。可是,这关宫丞什么事

  于是郁南当然毫不客气地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和你有什么关系”

  宫丞松了手,蓬蓬头便沉进了浴缸里。

  大手捧着郁南的脸,用拇指摩挲那在热水中蒸得殷红的唇瓣“他亲过你了。”

  当然没有。

  郁南知道只差一点

  段裕寒是笨蛋吗他明知道这样做自己会生气,可是他还是那么做了

  想到这一点,郁南很不舒服,再次扭开头去。

  难道他的事情还需要和宫丞解释

  可能是浴室里的氛围太奇怪,宫丞的眼神也看起来太难过,郁南难得没有出言讽刺。

  其实他的心里也是很难过的,他们这样算什么呢

  宫丞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

  不说话,宫丞只当他是默认,心如刀绞。

  是了,既然亲过,又买了那些药,怎么会没睡过。

  他并不觉得郁南脏掉,他要冲洗郁南,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只觉得他的宝贝被自己遗失了,被另一个人捡了去,在别人手中再如何被恣意爱抚,也只是他咎由自取。

  他曾经享受过郁南所有的第一次,曾经是郁南所有的唯一,直到失去这一点的这一刻,他才明白这种失去有多痛。

  嫉妒几乎将人吞没。

  郁南越是倔着脖子,宫丞越是想将失去的东西弥补回来。

  他红着眼,压下额头青筋,低头便吻了上去。

  郁南的唇小而有肉,天生就是为了接吻而长的一样。他一碰到那片温热,就无法抑制那种渴望,呼吸蓦地一窒,郁南却已经剧烈地挣扎起来。

  郁南呜呜乱叫着,手脚扑腾,男人干脆也迈进了浴缸里,压在他身上完全将他禁锢住。

  郁南呼吸急促,喘不了气,心因愤怒怦怦乱跳,似乎快要蹦出胸口。

  他察觉到宫丞情动,心中大骇,挣扎间两人一起跌进了水里。

  耳边传来水下的咕咚声,水面没过头顶,强烈的缺氧感令人觉得快要被溺毙。

  在承受舔吻的瞬间,他努力想要张嘴浮出水面,男人却趁机将舌头探入了他的口中,与他纠缠,用带着怒意的方式将他口腔扫过一遍,好像想与他共归于尽一样。

  很快,宫丞把人从水中捞出来,水哗啦作响,不断从两人身上往下流。

  郁南头晕目眩,仿佛劫后余生般大口喘气“你、你真的是个王八蛋无耻道德败坏”

  宫丞给他把滴水的头发往后拨,睫毛上的水也擦了擦“和他断了。”

  郁南刚被强吻一通,气得脑子发晕,大声说“凭什么”

  宫丞无情道“他不过是利用你和家里摊牌,没有你,换成另一个人他一样可以来这一场逃亡”

  郁南“段裕寒才不是这种人”

  宫丞扳过他的下巴,很粗暴地强迫他面向自己,且不由他挣脱“他的签证前几天就已经到期了,现在是非法滞留。在任何地方被查到都会被抓起来,然后再遣送回国,从此以后限制入境。你和他在一起,又丢了护照,只会得到同样的待遇。”

  郁南不信“你骗人你怎么会知道”

  宫丞并不解释,用冰冷的嗓音陈述着“这里不是国内,你们完全没有背景,也没有人帮忙,若是途中再遇到点什么危险,知道会有怎样严重的后果吗”

  郁南的下巴被掐得生疼,眼睛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这个事实,渐渐地红了。

  他瞪着宫丞,做出一副很凶的样子,实则已经感到心惊。

  当然,他知道段裕寒不是故意骗他,也不会利用他,可是段裕寒的签证到期了

  前几天他们重新入境的时候,那位地勤和段裕寒争论的就是这个吗段裕寒为什么这么不当一回事难道他真的再也不想回国他对自己的人生这么不负责任吗

  “按照余深的安排,若是你获奖,下个月你还得来国一次。”宫丞道,“你有没有想过再也不能来”

  郁南“”

  他不知道会有这么严重。

  宫丞逼近了一些“不能来国,不能亲手拿到自己的奖杯,不能接触国的顶尖美术院校,从此以后与国际艺术殿堂无缘。这些是你想要的”

  郁南吓到了。

  光溜溜地坐在浴缸里,被人毫不留情地指出自己的无知,好像连脑子里也光溜溜的、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简直是个弱智。

  郁南知道他和段裕寒有多幼稚了,却并不想听这些话从宫丞口中说出,恼羞成怒地挣开宫丞的手“那也不关你的事”

  不关你的事,这几个字郁南今晚已经反复地说了好几遍了。

  宫丞抓着浴缸边缘,忽地站了起来,水溅了一地。

  那个瞬间,郁南瞥到了他手上的伤。

  伤在右手手背,像是新的,拳头上的关节都破损了,血淋淋地露着肉,已经被热水冲得发白。

  郁南清楚地记得,他们一起坐车来酒店时宫丞手上明明没有伤,他做了什么

  宫丞像是没有痛觉一样,对手上的伤全然不顾,只关掉了浴缸的水。

  这下他没有再说话,只重新找了一条干净的浴巾,将人裹住想要抱起来。

  郁南拒绝被他抱来抱去“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话是这么说,他自己却脚步虚浮。

  才走了一步,就狼狈得不得不扶住门框,才能勉强往前走。

  宫丞上前一步,将他打横抱起。

  郁南恼怒道“你听不懂吗”

  宫丞的下颚线紧绷,冒着青色胡茬,低头看了他一眼“不要逼我。”

  那眼神太可怕了,郁南想起被摁住强吻的事,霎时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立刻闭了嘴。

  宫丞给他吹干了头发,这才叫医生量体温。

  那位医生是个银色头发的老头子,以防万一,路上就请来的。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不像是英文。宫丞皱着眉,他会听不会说,便用英语问了一句。

  “刚才我没注意到水温,给他淋了冷水。今晚会不会反复发烧”

  医生郑重其事地说了什么。

  宫丞越听脸色越难看,便点点头,按照医嘱拿了药。

  医生又指着宫丞的手,意思是要给他处理一下。

  两人便去了外厅。

  郁南躺在床上,洗完澡后整个人更虚了。

  等到宫丞包好手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他还睁着一双眼睛努力保持着精神“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什么时候才放我走段裕寒又去哪里了”

  宫丞已经脱去了湿衣服,穿了一件白色的家居服。

  若不是现在的情形和他手上的纱布,倒有几分从前类似。那时候郁南发烧,宫丞也是这样照顾他的,只不过郁南不再因此感动了。

  “先喝点粥。”宫丞对问题充耳不闻。

  他将托盘放到床头柜上,这才伸手轻轻抚摸郁南的脸,“喝完粥就吃药,然后乖乖睡一觉。你问题这么多,等你不发烧了,我就回答你。”

  郁南说“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洗过澡又换过衣服,郁南缩在被子里的模样变得有些奶,皮肤是白皙的,眼睛无论何时都像会说话一样。

  他闹脾气的时候惯常都是这种语气,简单又直接,带着几分不自知的傲慢,让人牙痒痒,却又下不了手。

  可是此时,只要宫丞一想到他这模样也被别人见过,拥有过,就痛得连指尖都在发颤。

  作为年长许多的人,宫丞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小他十八岁的少年,他不得不吞下喉咙甜腥味,竭力按压着暴虐因子。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口吻平淡地说“我喂你。”

  一边说,一边拿起调羹,作势要喂。

  “才不要你喂。”郁南只好爬起来夺过碗,三两下就将粥喝掉了。

  宫丞把药给了他,他又囫囵吞了下去,知道多说无益,干脆翻过身去背对宫丞,连背影都写着拒绝。

  不一会儿药物起了作用,郁南的呼吸声渐渐放缓,再过一会儿,就彻底平稳了。

  睡梦中,他知道有人从身后抱住了他。

  那个人的胸膛很宽阔,抱着他的臂膀也坚实,却不是他想要的那个港湾。

  于是他将身体蜷缩起来,潜意识里把对方推得更远。

  第二天一早。

  小周敲门给郁南送早餐。

  医生已经又来检查过一次,说他差不多退烧了,郁南心中一松,想要询问宫丞到底什么时候放他走,却没见到宫丞。

  床的另一侧还是温热的,显然他昨晚不是产生了错觉,抱着他睡的人应该刚走不久。

  “宫丞呢”小周来了,郁南就问小周。

  小周神色有些怪异“你发烧睡得熟,现在都十点了,宫先生在楼下等你。”

  昨晚宫丞出来叫医生,脸上顶着一个巴掌印,他们这群手下都惊掉了眼珠,大家都心知肚明是谁打的,却大气都不敢出。

  上次宫先生被过肩摔已经很夸张了,这次还挨耳光。

  那两位被郁南掀翻过得专业保镖稍微得到了心理平衡,连老板都中招了,他们一时不察,也算不得职业滑铁卢。

  郁南问“去哪里回国吗”

  小周委婉道“先下楼再说。”

  郁南已经洗漱完,当着小周的面脱掉睡衣,捞起床边的衣服换上。

  一片大红色玫瑰开在劲瘦的腰侧,与雪白的皮肤交织成趣,视觉上的美感几乎让人眼球刺痛。

  小周作为一个直男,竟然看得鼻头发热,赶紧别过脸去非礼勿视。

  都是男的,郁南不以为意,自然没发现有哪里不对劲,自从他纹身后他再也不用遮掩伤疤了,对他来说是变得轻松的一件事。

  小周却心道,传言原来是真的。

  郁南是一朵货真价实的小玫瑰。

  还是特别扎人的那种。

  郁南吃过早餐,两人走出房间。

  郁南心事重重,昨晚宫丞说的话他虽然很不想听,但是还是意识到了他做错了什么。一时兴起的逃跑旅行,真的是莽撞极了,害余老师他们担心不说,自己也弄来了不少麻烦。

  不过他更担心的还是段裕寒,昨天那些人把段裕寒带去了哪里

  小周按下电梯。

  郁南放空着自己,表情一片茫然。

  余光却瞥到墙壁上的一处血污。

  那血污下的墙皮凹陷进去,像是被人狠狠用拳头砸过一次,发泄过强烈的怒意,光是看着那痕迹就胆战心惊。

  郁南一下子就明白了。

  宫丞手上突然出现的伤,那皮开肉绽的指节,和昨晚那进房后骤然消失得无影踪的暴怒。

  “是宫先生。”小周注意到他的视线,证实了他的猜测,“你和那个段裕寒咳。”

  小周是想讲看见他们正在接吻的事。

  不仅是小周,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认为宫先生戴了一顶有颜色的帽子。

  他补充一句“宫先生在这里冷静了一个多小时,我想他是不想伤害你的。所以昨晚先和你谈话的是我,我还劝你有什么今天再说。”

  不想伤害你。

  所以伤害自己吗

  郁南麻痹的心脏因这句话产生了震动。

  可惜那感觉来得太短暂,电梯门一打开,里面伫立的两名保镖就打碎了他可笑的幻想。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郁南问。

  小周说“宫先生在隔壁市有一套房子,你先去那边住几天。”

  “我的手机呢”郁南咬着牙。

  小周又说“对不起,手机暂时也不能给你。”

  郁南察觉不妙,这绝对不是要放他离开的迹象,当即就要跑,保镖却眼疾手快地把他抓了回来。

  等他被押上车,看到宫丞已收拾整齐,坐在后座好整以暇,似乎就等着他上车了。

  男人恢复了以往的那种优雅,还温柔地问“昨晚睡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