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_汴京生活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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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岁月静好。

  被老爹惯出来的沈丽姝完全不知道她娘为她付出了多少,还在那美滋滋的逛街玩耍。

  他们买了笔墨纸砚也买了书,途中看到感兴趣的小吃也要来一份,姐弟三人边吃边逛,还去了玩具店,沈丽姝允许兄弟俩各挑一只玩具,顺便也帮他们没能出门的小弟也挑一份。

  弟弟们有玩具,父母自然也少不了礼物。

  沈丽姝给老爹买了杯竹酒,据说这是正宗竹酒,要在竹子幼年时用特殊技法开孔将酒液灌入,随着竹子继续成长,小孔会重新长好,而酒液也会在其中酿造出特殊的风味,酿造过程要持续一到两年。

  这不但工艺繁琐复杂,汴京及其周边更是没有酿造竹酒的先天条件——北方是不产竹的,有些达官显贵为了附庸风雅,会在自家院子里移植一些南方来的竹子,还要请懂这个的花木匠精心呵护打理才能顺利存活。

  竹子在这边极其珍贵,没哪个商家能在附近开办竹酒厂,京里的竹酒大多是打偏远的西南那边运过来的。

  因此价格也很特别,沈丽姝带着三两多巨款,都只舍得给老爹挑个最小的竹筒,里面大约有二两酒,也就是一百毫升容量的样子。

  店家给竹筒上穿了方便拎动的绳子,看起来很有意思,沈进殊便抢着“我来拿我来拿”,把竹酒往臂弯一挎,小脸上写满了得意。

  沈丽姝便笑道:“等爹喝完里面的酒,清洗晒干后给你们当水壶用,再把绳子换成更结实更长的布带子,就可以像背小包一样背在身上去上学了。”

  兄弟俩在她不遗余力的忽悠下,已经迫不及待、做梦都想着去上学了,此刻也都露出了向往的眼神,沈文殊也不再让着弟弟了,“那我要跟二弟轮流背。”

  姝娘攥紧小拳拳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然后扭头拉着小老弟进了对面茶楼。

  沈丽姝也曾看见银楼就走不动道,里面陈列的金银玉器、珠宝首饰无一不熠熠生辉,充斥着让人迷醉的奢华光辉,她真的好想拥有其中随便一件哦!

  至少以后她娘又学会了一种花样,用来绣手帕绣荷包绣屏风都十分拿的出手。

  价格也不比沈爹的竹酒便宜。

  不过,沈丽姝给家里人都挑上了礼物,轮到自己却什么都没买。

  另外还有各种动物皮,诸如牛皮羊皮制成的水囊,小老百姓也都用不起。

  在这个敝帚自珍的时代,稍微有一点技术含量的东西就显得格外珍贵,刺绣是如此,绣样同样。

  倒不是她这么高风亮节,宁愿委屈自己也要对家人好,而是眼光太高,买得起的她不喜欢,能看上的她又买不起。

  但沈丽姝给父母挑礼物当然要投其所好,她知道抛开价值,她娘肯定很喜欢这幅绣样,也就毫不犹豫的买了,并不认为是浪费,她的观念就是任何方面的学习投入都是值得的,学到的东西永远是自己的。

  她穿越之后深感古装剧误人,什么乞丐老头扫地僧腰间都能挂一个葫芦酒壶。

  然后去绣坊为她娘挑了一副绣坊新出的绣样。

  精美巧思的绣样还要更为珍贵。因为女子中能提笔自己描花样的都是凤毛麟角,大部分女子只会普通常见的那几种绣样,绣坊倒是会偶尔卖几副新巧时兴的绣样,价格却比绣件还贵,除了那些想做绣娘、需要学新花样赚更多钱的女子,普通人根本舍不得投入这么大成本。

  真有人用葫芦当水壶酒壶,那也只能是有钱人。

  是的,沈丽姝斥巨资买这瓶酒,也是看中了竹筒杯的另一用途。

  可是就他们这年纪和普普通通的穿着打扮,连想进去观摩的资格都没有——门口的店伙计大概过去被熊孩子坑过,远远看到他们在银楼外张望流口水,简直是汗毛倒竖、严阵以待,一副随时把他们丢出门的架势。

  就很尴尬。

  可恶,等她发大财,她就住这不走了,当个只会穿金戴银的肤浅女人!

  沈丽姝便看上了这个小竹筒,对一脸期待的弟弟们说:“有了水壶,你们在先生那渴了也不用忍着,更不必喝不干净的水。可以更安心的读书。”

  笑死,导演不知道古代葫芦多值钱吗?

  《东京梦华录》中描写“是月茄瓠初出上市,东华门争先供进,一对可直达三五十千者”,沈丽姝穿的这里虽没有要几十贯那么夸张,但也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

  沈丽姝表示没毛病。

  沈丽姝是算好时间的,茶楼说书先生打卡上班了,正好点些东西边吃边听故事。

  小朋友不爱喝茶没关系,茶楼提供各种糖水点心果子,满足不同人群的口味。

  沈丽姝要了几样果干肉辅,看这家茶楼还有乳酪,就给大弟二弟点了,她自己则要了一碗木莲豆腐。这东西听起来新鲜,其实就是上辈子常吃的冰粉,给的料还远没有冰粉丰富,不过熟悉的味道倒也勾起了沈丽姝的情怀。

  姐弟三个吃着美食听着故事,快活似神仙。

  说声先生今天讲的是《山海经》里的两段,现代小朋友大概耳熟能详了,古代两个小朋友却是闻所未闻,被奇幻瑰丽的神话勾得如痴如醉。

  要不是说书先生打卡下班了,他们都想在茶楼住下了。

  今天就是出来享受生活的,沈丽姝带他们去下了馆子,又趁热闹逛了一圈夜市,花了不少钱,这才在万家灯火的映照中,抱着一堆战利品尽兴而归。

  走离繁华街市,周围的灯火也越来越少,直至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明月高悬伴随三人回家。

  越靠近家附近,前方却依稀出现了一点光亮,这一幕让原本还沉浸在兴奋中的沈文殊和沈进殊对视一眼,表情变得忐忑起来。

  他们在这里住了许多年,知道街坊邻居平常是不点灯的,毕竟油那么贵,炒菜都舍不得放几滴,更不可能拿来点油灯了。

  他们家最近除了爹要教他们识字写字,或是要连夜帮阿姊和表哥们炒栗子的情况,也是从不用灯的,今夜两种情况都不是,家所在的方向却突然亮了灯,让第一次玩到夜里才回家的兄弟俩瞬间有种大事不妙的紧张,交换眼神后,都不约而同躲到阿姊身后。

  沈丽姝:……

  哄堂大孝了家人们。

  但她除了无语,倒是丝毫不慌,还能安抚道:“没事,爹娘是在家等我们。”

  说着她便用行动表示自己的坦然,走进后率先跨进了自家敞开的大门。

  入眼情形是十分温馨,昏黄灯光下夫妻二人对坐,沈家旺大马金刀而坐,一边努力干饭一边同妻子轻声说着什么,沈徐氏则是在飞针走线的时候,时不时侧头看丈夫一眼,笑容恬淡平和。

  周围少了四个他们自己生出来的电灯泡,竟然显出了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

  但是没办法,沈丽姝自己就是最亮的一颗灯泡,她立刻大声加入了他们,“爹娘,我们回来了!”

  “咦,爹怎么还在吃饭?”

  “在路上遇到个朋友,耽误了两刻钟,也才刚到家不久。”沈家旺无奈的看了眼故意大嗓门的姝娘,目光也扫过她身后两条沉默的小尾巴,轻轻颔首,“可算是回来了,你们娘念叨了一晚上,就差催着我去满大街寻人了。”

  沈家旺说这话时脸上还带着浅笑,并无半点责备之意,沈徐氏也没说什么,兄弟俩便原地复活了,立刻将他们逛街买的东西献宝似的捧给爹娘看。

  看着爹吃的粗茶淡饭,二弟不由回味了下他们的晚饭,“阿姊还带我们去吃了胡饼,刚出炉的饼子又香又脆,里面有超好吃的羊肉,可香了……”

  沈文殊也忍不住吸溜着口水补充道,“还有萝卜羊肉汤。”

  “哟呵,你们几个小家伙还真是会享福。”沈家旺打趣道,“不过你们爹我今天也有口福,在你们姥爷家吃了一碗糖水鸡蛋。”

  丈母娘足足给他加了六个鸡蛋,吃到最后他竟然有些吃撑了,一口气赶回城里都不觉得饿,晚饭拖到现在才吃。

  说到姥爷家,大家不由想起了才回去的表兄弟们,非常好奇他们“衣锦还乡”造成的轰动效果。

  沈家旺刚才就是在跟妻子说这个,沈徐氏也正是听了娘家的趣事心情大好,这会儿才没有板着脸教训孩子们。

  沈家旺不厌其烦也给孩子们学了一回,说到大舅子那暴脾气根本不听解释,操起烧火棍就满地揍儿子,但是根本追不上徐虎,最后气得把两个小的按在腿上揍了一顿。

  “哈哈哈哈哈。”想象这个画面,沈丽姝情不自禁发出了杠铃般的笑声。

  大弟二弟一脸懵懂的看看阿姊,又看看老爹,最后还是问出了最关心的事:“大舅为什么要打人?”

  “怀疑表哥表弟他们抢银……银楼钱庄了吧?”沈丽姝太过幸灾乐祸,险些乐极生悲说出了抢银行,还好及时更正过来了。

  “差不多,大舅以为他们没敢正经事。”

  大弟二弟也听懂了,顿时笑得比沈丽姝还大声。

  沈丽姝沉浸在幸灾乐祸中还不忘发出疑问,“可上回二舅和四叔一块给咱们送来板栗,他们不知道咱们的板栗生意赚钱吗?”

  徐二舅和沈四叔那天是一大早进城的,到他们家的时候才九点,沈丽姝几个还在补眠,等起来的时候人已经离开了,负责招待他们的沈徐氏无奈道说:“他们生怕被我强留下来吃饭,放下东西就一溜烟跑了,我追都追不上,更别提告诉他们板栗生意了。”

  “那表弟们好冤,白挨一顿揍,哈哈哈哈。”沈丽姝一边同情,一边笑得前俯后仰。

  放假的第一天,就在这欢声笑语中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