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番外 五年后
万物迎春,一年结局。除夕的杻阳，大街小巷格外冷清，大多店面都关张了,人人回去团圆。
但拐到黎明广场，向金桂步行街方向走,又是另一番气象了。栋栋商业大厦之间,檐牙飞翠，层层叠叠的宫观建筑隐在此处,大门口人进人,很是热闹。
这几年来，黎明广场这一块的商圈改变最大的地方就数杻阳新名胜景区抱阳观,步行街后面的老农贸市场和老居民区拆迁后，政府划分了相当一大块地方用以扩建抱阳观。
原来两进的老道观,在占地足有七八十亩,布局以原有宫观为核心,规制、风格也高度统一,走到大门口,迎面就能看到一块古匾，上书“抱阳观”三字。沿着中轴线,有山门殿、三清殿、玉皇殿、灵祖殿、萨祖殿等，两旁又有文昌帝君殿、太乙天尊殿等配殿，另有茶楼、客堂、斋堂、住房、会议室等处，内部装饰彩画多是仙鹤、八卦等,黄瓦朱甍,闹中取静。
今天的抱阳观将举行跨年法会，本地信众齐聚，更有外地信众远道而来参加,不能赶往的也能通过抱阳观的官网网站在线祈福。
而平日里，除了各类法会之外，抱阳观也会举办庙会、花会等活动，吸引各方游客来参加。由于近年名气愈发大，为杻阳市的旅游产业也创收不少。
除此之外，抱阳观的茶楼也极为有名，也是因为观内有一口古井，泉水甘冽，去年还有机构取水检测，证明水质优良，含有多少多少种对人体有益的微量元素。因为这里造景古朴，古风浓郁，许多市民、游客也热爱来这里喝一杯茶。
有外地游客一走进山门，就看到几个扛着大香的人。
这些年流行上香上高香，尤其是这新年的头一炷香，抱阳观的头香得靠抢的。但是，这几人扛的香也着实夸张了——单从需要“扛”就能看几分端倪。长度大约能有一米四五，差不多是半人多高了，粗也需要双掌合握，看得人连连咂舌。
外地游客忍不住问：“这是你们的香？”
扛香的人摇头，“怎么会，这是我们老板的。”
而且他们还不是一个老板。
外地游客连呼：“有钱人就是会玩儿，这香一年比一年做得粗。”
旁边一个本地市民磕着瓜子道：“呃，上个月新观主就任，不是说从明年起要全面取消香，不管高香还是小香，全都取消，除了部分法会之外，拜神全都改为心香一捧。”
“咦？？我们不知道呀！”
“晕了晕了，难道从春节开始算？”
“要是不让上我们的香怎么办啊……”
“新观主？”外地游客对这方面其实一知半解，只是全家人到外地亲戚家过年，顺便来烧香而已，但只隐约知道，抱阳观好像没有观主。
“对啊，就是吴量道长。他好像刚领了道士证，就办了就职手续。听说前任观主去世之后，观主的位置一直空悬，由观主的外甥打理杂务，在正式传给吴道长了。”
游客迷糊了，“刚领道士证……就能做观主了？抱阳观竞争这么不激烈？”
“哎，话不是这么说，主要还是看能力，吴道长可是年轻有为。”
“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老观主的外甥也在新闻上露过面，他在干什么去了呢？”
“这个……大概是退居幕后？”
……
被众人议论的前任抱阳观当权者此时正在赖床，直到施长悬把被子掀开，“除夕还睡懒觉？”
“啊——”谢灵涯惨叫一声，“师兄，我好不容易退休，今天没我什么事了，让我正常过节假日吧！”
施长悬把他从床上抱了起来，“半个小时后有祈福，你真的不起来？”
谢灵涯趴在施长悬肩上，委委屈屈地亲了他耳根一下。
施长悬的耳朵一下红透了，把没骨头一样的谢灵涯放在桌上，给他套上棉衣。这棉衣是施长悬的，其实是冬日款道袍，深蓝色斜襟夹棉，穿上后倒多了几分可爱。
谢灵涯刚洗漱完，慢悠悠地走去，就看到一个老太太牵着俩哭哭啼啼的小男孩过来了，后头不远不近还缀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圆脸小女孩。
谢灵涯一看就觉得不妙，然，下一刻老太太开口道：“小谢啊，你妹妹又把我俩孙子弄哭了！虽然过年不能打孩子，但你总得管教一下吧？”
谢灵涯：“……”
今年才五岁的思思慢吞吞走到近前，口齿清晰地道：“我跟哥哥们玩儿呢。”
老太太看到她竟然往旁边躲了几步，心有余悸地道：“不是我说，你真得管着这孩子，我孙子说她不知道从哪捡了条蛇玩，还拿来吓人。”
蛇？
谢灵涯这才反应过来，在手上、身上翻了翻，空空如也。
思思则一抬手，袖子里就钻来一个蛇头，在她掌心吐着蛇信，“是这条吗？”
“唉呀妈呀！”老太太牵着哭声更加响亮的孩子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地道，“小谢你看看啊！你看看！我下次再来！”
谢灵涯：“…………”
场诡异的沉默了三秒，思思一脸不妙，没敢叫他哥，冲施长悬讨好地道：“长悬哥哥……”
施长悬皱着眉道：“谢灵思，你把乖龙放下。”
“放什么下，我看就是欠揍！”谢灵涯管不得什么儿童科学教育法了，顺手就抄起了一个令牌，这长短拿来打手板刚好。
思思转头就跑，边跑边说：“我要告诉爸爸你打我！”
谢灵涯：“你上外边打听打听！医院在还流传着我打咱爸爸的传说！”
思思：“……”
施长悬：“…………”
最近几年，谢灵涯因为柜的事，还有思思的降生，和家里关系改善了许多，所以过年时他在这里办法会，谢家人也都会来道观一起过年。妹妹更是寒暑假都会过来小住，等上学了，为了教学质量，估计也得到市里来。
谢灵涯是很喜欢这个妹妹，但思思虽然是女孩子，调皮程度不亚于他小时候，只要稍微没盯住就能上天。
眼看这会儿思思跑着跑着，往前一扑，就打算从栏杆的缝隙穿过去，谢灵涯疾冲上前，紧赶慢赶揪住了她的辫子。
“哎呀哎呀疼疼疼！”
谢灵涯把思思给拎了起来，没收掉乖龙，“手伸来！”
思思背着手，“就是和他们玩玩啊，玩不起凭什么怪我，他们先拿虫子问我怕不怕的。”
谢灵涯才知道还有这一，看了她两眼，知道妹妹不撒谎，就把她给放开了，“那也不能随便把蛇带去，这和虫子都不是一个等级，你看把那俩吓的……不对，虫子你也不许乱玩！”
谢灵涯揪着思思教育了半天，把乖龙扯下来，挂在自己脖子上，“我得去祈福了，你只准在院子里玩，知道没？”
思思老实应了一声，跟着他往回走。
……
进了办法会的礼堂，不少人看到谢灵涯都打招呼。
因为抱阳观扩建，几年前海观潮的诊所也搬走了，但不远，就在两条街外，而且也越开越大。谢灵涯在的工作，就是给他的诊所兼药店当财务，挺轻松的，平时还住在抱阳观，偶尔去抓个鬼。
施长悬毕业后的主业也仍是宗教学研究，平时和谢灵涯一起教导他们为王羽集新收的弟子，因为抱阳观名声在外，每次招新都有许多人前来，他们从中择优收了些根骨好的，拜在王羽集门下。
至于方辙仍然跟着海观潮，但业余已经能够单干了，去给人看看房子风水，破个煞什么的，还研究起了辟邪门铃、自动驱鬼射符器等设备。
还有郭星也正式接过了闾山法的衣钵，算是谢灵涯那一门的师弟，毕业后在先是朱老爷子女儿的公司工作，因为不太习惯，就到抱阳观来了。抱阳观在开得这么大，也有一些居士来从事日常工作，他家里都只觉着是在道观景区工作。
小量、张道霆他们就更不必说了，直接晋升管理层，小量更是从道童正式入道，业余自考修完了管理专业，继承抱阳观。
祈福一办就是一天，到了晚间，又要开始准备跨年晚会。
谢灵涯虽然不用主持，但因为是吴量第一次主法这样的大型法会，他也在一旁盯着。中途去上厕所，问外面知客的道士思思在哪，道士之前被谢灵涯吩咐过盯着点思思，这会儿很放心地道：“她就在那边花坛看花。”
谢灵涯一看，花坛后然有个小身影若隐若，便放心地去厕所了，今天过年，到也没必要让孩子那么早睡。
谢灵涯正方便着，忽然感觉到一点异样，一低头，竟然是厕鬼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进来了，蹲坐在他脚边痴痴往上看……
“……”谢灵涯一阵恶寒，把裤子提上了，恶声恶气地道，“干什么你！”
厕鬼低着头，弱弱道：“谢老师，我是受鬼之托，想来求个情。”
谢灵涯一边洗手一边心不在焉地道：“求什么情，大过年的，谁又饿着了吗？”
厕鬼摇头道：“没有，是东街有几个小鬼过来找吃的，一时眼瞎吓唬了令妹，他们的大哥想说陪个罪，希望谢老师手下留情，把鬼放了。”
谢灵涯懵了一下，“妈的，吓我妹妹啊？”
厕鬼也狂汗，“您不知道这件事？？”
“我什么也没抓啊！”谢灵涯一想不对，冲了厕所。
他跑到花坛边上看时，思思正在埋一个瘦长的男鬼，用玩具小铲子铲土洒在男鬼头上，口里还念叨着：“抓大鬼，拿小鬼，挖个傻鬼见阎王……”
谢灵涯：“…………”
谢灵涯抓着思思的后背衣服把她给拎起来，“大小姐，你能不能学一下别的小朋友，玩玩泥巴就好了？”
思思在空中扑腾了一下，“是他先想吓我的！”
那男鬼忙不迭道：“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呜呜呜，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再也不吓唬妇女小孩了！”
“你也是欠的，”谢灵涯看着这鬼，恨铁不成钢地道，“吓人都专挑女人小孩，你算什么男鬼啊！”
男鬼惭愧地低下了头。
谢灵涯把男鬼分派去跟着丁爱马巡逻改过自新了，继续语重心长地对思思道：“给你符是让你防身用的，不是让你防完身还拿鬼当玩具。”
“怎么了？”施长悬看两人在角落里说话，走过来问道。
谢灵涯给他说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然后很忧虑地道：“这孩子胆子怎么就那么大呢……”
施长悬欲言又止：“……”
……
跨年法会开始前半个小时，宁万籁带着他表妹一家来了。
宁万籁的表妹叫柳海欣，结婚后因为老公在外地读博，去陪了他两年，最近才回来。谢灵涯一听说，就让宁万籁代为邀请他表妹来参加跨年法会。
宁万籁有点奇怪谢老师好像一直对他表妹有些关心，但他觉得也不是什么坏事，就约上表妹夫妇一起来了。
柳海欣生完大儿子后一年多，又怀了二胎，还有半年才会生产，她丈夫抱着大儿子，夫妇和表哥一起进了抱阳观。
观内有认识宁万籁的和他们打招呼，顺便也问候了一下他表妹一家。
小孩认生，一下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大宝不哭啊。”柳海欣从丈夫手里把孩子接过来哄，但大宝怎么也没止住哭声，夫妻俩焦头烂额。
柳海欣一直觉得大宝可能受到自己的体质影响，有些容易看到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平时比较敏感，意过来参加法会，也不无拜拜神的意思。好险今年抱阳观取消了烧香，没什么烟火气，不会呛着孩子。
正是此时，一个小女孩跑了过来，仰着脸道：“阿姨弟弟怎么哭了，你快给他放《小跳蛙》啊！”
柳海欣：“啊？”
小女孩说：“我小时候哥哥就给我放小跳蛙。”
宁万籁一看到这孩子，汗道：“思思啊。海欣，这是谢老师的妹妹思思。”
柳海欣一听是谢老师的妹妹，肃然起敬，“那这个方法也许有用，小什么，小跳蛙是吧？老公你用手机查一下。”
柳海欣的老公正查着呢，谢灵涯和施长悬已经从里面走来。
“表妹。”谢灵涯一看到柳海欣，就热情地迎上来，跟他们两夫妻握了握手。
柳海欣一想到刚才谢灵涯的妹妹还叫自己阿姨，就觉得晕得很。
宁万籁调侃道：“谢老师，我们大宝哭个不停，刚才思思正给了个主意，说她小时候你就是放《小跳蛙》哄她，我们打算试试看，你在育儿方面是不是也那么权威。”
谢灵涯伸手，对柳海欣报以询问的眼神。
柳海欣见状，不由自主把大宝往外送了送，下意识地信任谢灵涯。
大宝一到谢灵涯手里，当即止住了哭声，甚至破涕为笑！
宁万籁和柳海欣夫妇都呆住了，他们还没来得及找来《小跳蛙》呢！
“哇！”思思扒拉着他看，“小弟弟怎么不哭了？”
谢灵涯洋洋得意地道：“因为你哥我比《小跳蛙》还灵啊！”
宁万籁眼中一时充满了敬畏，没想到，谢老师真那么全能，带孩子都是一把好手……
谢灵涯给施长悬使了个眼神，施长悬立刻回房，拿了个木匣子来。打开后里面躺着一只小巧的木人，身上还穿着柳海欣十分眼熟的衣服。
商陆神和柳灵童投胎去后，原来的身体便成了空空如也的躯壳，被他们妥善保存起来。
“这个送给大宝吧。”谢灵涯微笑道。
施长悬将木人放在了大宝身上，大宝的小手捏着木人，揽进怀里，竟然慢慢安心地睡着了。
柳海欣记得几年前就在他们身上看到过这娃娃，随身的物件，后来看起来也珍藏着，竟然给了她家大宝，“这怎么好意思，这个木人你们很喜欢的吧。”
“没事，你家大宝我们也很喜欢啊。”谢灵涯道。
柳海欣看着大宝紧紧抱着木人的样子，一下也无法拒绝了，只好道：“那谢谢你们。”
宁万籁看着这一幕，脑中却是有什么一闪而过，惊讶地看着谢灵涯，“难道……”
“嘘。”谢灵涯冲他眨了眨眼，“诸位，进殿去吧，除夕佳节可是团圆的好日子。”
柳海欣的丈夫笑呵呵地调侃道：“咱这也算团圆？”
宁万籁已回过神来，意味深长地道：“要算的，亲朋好友，天地人神，你怎么知道五百年前大家是不是一家人，有缘在一起就算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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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拐到黎明广场，向金桂步行街方向走,又是另一番气象了。栋栋商业大厦之间,檐牙飞翠，层层叠叠的宫观建筑隐在此处,大门口人进人,很是热闹。
这几年来，黎明广场这一块的商圈改变最大的地方就数杻阳新名胜景区抱阳观,步行街后面的老农贸市场和老居民区拆迁后，政府划分了相当一大块地方用以扩建抱阳观。
原来两进的老道观,在占地足有七八十亩,布局以原有宫观为核心,规制、风格也高度统一,走到大门口,迎面就能看到一块古匾，上书“抱阳观”三字。沿着中轴线,有山门殿、三清殿、玉皇殿、灵祖殿、萨祖殿等，两旁又有文昌帝君殿、太乙天尊殿等配殿，另有茶楼、客堂、斋堂、住房、会议室等处，内部装饰彩画多是仙鹤、八卦等,黄瓦朱甍,闹中取静。
今天的抱阳观将举行跨年法会，本地信众齐聚，更有外地信众远道而来参加,不能赶往的也能通过抱阳观的官网网站在线祈福。
而平日里，除了各类法会之外，抱阳观也会举办庙会、花会等活动，吸引各方游客来参加。由于近年名气愈发大，为杻阳市的旅游产业也创收不少。
除此之外，抱阳观的茶楼也极为有名，也是因为观内有一口古井，泉水甘冽，去年还有机构取水检测，证明水质优良，含有多少多少种对人体有益的微量元素。因为这里造景古朴，古风浓郁，许多市民、游客也热爱来这里喝一杯茶。
有外地游客一走进山门，就看到几个扛着大香的人。
这些年流行上香上高香，尤其是这新年的头一炷香，抱阳观的头香得靠抢的。但是，这几人扛的香也着实夸张了——单从需要“扛”就能看几分端倪。长度大约能有一米四五，差不多是半人多高了，粗也需要双掌合握，看得人连连咂舌。
外地游客忍不住问：“这是你们的香？”
扛香的人摇头，“怎么会，这是我们老板的。”
而且他们还不是一个老板。
外地游客连呼：“有钱人就是会玩儿，这香一年比一年做得粗。”
旁边一个本地市民磕着瓜子道：“呃，上个月新观主就任，不是说从明年起要全面取消香，不管高香还是小香，全都取消，除了部分法会之外，拜神全都改为心香一捧。”
“咦？？我们不知道呀！”
“晕了晕了，难道从春节开始算？”
“要是不让上我们的香怎么办啊……”
“新观主？”外地游客对这方面其实一知半解，只是全家人到外地亲戚家过年，顺便来烧香而已，但只隐约知道，抱阳观好像没有观主。
“对啊，就是吴量道长。他好像刚领了道士证，就办了就职手续。听说前任观主去世之后，观主的位置一直空悬，由观主的外甥打理杂务，在正式传给吴道长了。”
游客迷糊了，“刚领道士证……就能做观主了？抱阳观竞争这么不激烈？”
“哎，话不是这么说，主要还是看能力，吴道长可是年轻有为。”
“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老观主的外甥也在新闻上露过面，他在干什么去了呢？”
“这个……大概是退居幕后？”
……
被众人议论的前任抱阳观当权者此时正在赖床，直到施长悬把被子掀开，“除夕还睡懒觉？”
“啊——”谢灵涯惨叫一声，“师兄，我好不容易退休，今天没我什么事了，让我正常过节假日吧！”
施长悬把他从床上抱了起来，“半个小时后有祈福，你真的不起来？”
谢灵涯趴在施长悬肩上，委委屈屈地亲了他耳根一下。
施长悬的耳朵一下红透了，把没骨头一样的谢灵涯放在桌上，给他套上棉衣。这棉衣是施长悬的，其实是冬日款道袍，深蓝色斜襟夹棉，穿上后倒多了几分可爱。
谢灵涯刚洗漱完，慢悠悠地走去，就看到一个老太太牵着俩哭哭啼啼的小男孩过来了，后头不远不近还缀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圆脸小女孩。
谢灵涯一看就觉得不妙，然，下一刻老太太开口道：“小谢啊，你妹妹又把我俩孙子弄哭了！虽然过年不能打孩子，但你总得管教一下吧？”
谢灵涯：“……”
今年才五岁的思思慢吞吞走到近前，口齿清晰地道：“我跟哥哥们玩儿呢。”
老太太看到她竟然往旁边躲了几步，心有余悸地道：“不是我说，你真得管着这孩子，我孙子说她不知道从哪捡了条蛇玩，还拿来吓人。”
蛇？
谢灵涯这才反应过来，在手上、身上翻了翻，空空如也。
思思则一抬手，袖子里就钻来一个蛇头，在她掌心吐着蛇信，“是这条吗？”
“唉呀妈呀！”老太太牵着哭声更加响亮的孩子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地道，“小谢你看看啊！你看看！我下次再来！”
谢灵涯：“…………”
场诡异的沉默了三秒，思思一脸不妙，没敢叫他哥，冲施长悬讨好地道：“长悬哥哥……”
施长悬皱着眉道：“谢灵思，你把乖龙放下。”
“放什么下，我看就是欠揍！”谢灵涯管不得什么儿童科学教育法了，顺手就抄起了一个令牌，这长短拿来打手板刚好。
思思转头就跑，边跑边说：“我要告诉爸爸你打我！”
谢灵涯：“你上外边打听打听！医院在还流传着我打咱爸爸的传说！”
思思：“……”
施长悬：“…………”
最近几年，谢灵涯因为柜的事，还有思思的降生，和家里关系改善了许多，所以过年时他在这里办法会，谢家人也都会来道观一起过年。妹妹更是寒暑假都会过来小住，等上学了，为了教学质量，估计也得到市里来。
谢灵涯是很喜欢这个妹妹，但思思虽然是女孩子，调皮程度不亚于他小时候，只要稍微没盯住就能上天。
眼看这会儿思思跑着跑着，往前一扑，就打算从栏杆的缝隙穿过去，谢灵涯疾冲上前，紧赶慢赶揪住了她的辫子。
“哎呀哎呀疼疼疼！”
谢灵涯把思思给拎了起来，没收掉乖龙，“手伸来！”
思思背着手，“就是和他们玩玩啊，玩不起凭什么怪我，他们先拿虫子问我怕不怕的。”
谢灵涯才知道还有这一，看了她两眼，知道妹妹不撒谎，就把她给放开了，“那也不能随便把蛇带去，这和虫子都不是一个等级，你看把那俩吓的……不对，虫子你也不许乱玩！”
谢灵涯揪着思思教育了半天，把乖龙扯下来，挂在自己脖子上，“我得去祈福了，你只准在院子里玩，知道没？”
思思老实应了一声，跟着他往回走。
……
进了办法会的礼堂，不少人看到谢灵涯都打招呼。
因为抱阳观扩建，几年前海观潮的诊所也搬走了，但不远，就在两条街外，而且也越开越大。谢灵涯在的工作，就是给他的诊所兼药店当财务，挺轻松的，平时还住在抱阳观，偶尔去抓个鬼。
施长悬毕业后的主业也仍是宗教学研究，平时和谢灵涯一起教导他们为王羽集新收的弟子，因为抱阳观名声在外，每次招新都有许多人前来，他们从中择优收了些根骨好的，拜在王羽集门下。
至于方辙仍然跟着海观潮，但业余已经能够单干了，去给人看看房子风水，破个煞什么的，还研究起了辟邪门铃、自动驱鬼射符器等设备。
还有郭星也正式接过了闾山法的衣钵，算是谢灵涯那一门的师弟，毕业后在先是朱老爷子女儿的公司工作，因为不太习惯，就到抱阳观来了。抱阳观在开得这么大，也有一些居士来从事日常工作，他家里都只觉着是在道观景区工作。
小量、张道霆他们就更不必说了，直接晋升管理层，小量更是从道童正式入道，业余自考修完了管理专业，继承抱阳观。
祈福一办就是一天，到了晚间，又要开始准备跨年晚会。
谢灵涯虽然不用主持，但因为是吴量第一次主法这样的大型法会，他也在一旁盯着。中途去上厕所，问外面知客的道士思思在哪，道士之前被谢灵涯吩咐过盯着点思思，这会儿很放心地道：“她就在那边花坛看花。”
谢灵涯一看，花坛后然有个小身影若隐若，便放心地去厕所了，今天过年，到也没必要让孩子那么早睡。
谢灵涯正方便着，忽然感觉到一点异样，一低头，竟然是厕鬼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进来了，蹲坐在他脚边痴痴往上看……
“……”谢灵涯一阵恶寒，把裤子提上了，恶声恶气地道，“干什么你！”
厕鬼低着头，弱弱道：“谢老师，我是受鬼之托，想来求个情。”
谢灵涯一边洗手一边心不在焉地道：“求什么情，大过年的，谁又饿着了吗？”
厕鬼摇头道：“没有，是东街有几个小鬼过来找吃的，一时眼瞎吓唬了令妹，他们的大哥想说陪个罪，希望谢老师手下留情，把鬼放了。”
谢灵涯懵了一下，“妈的，吓我妹妹啊？”
厕鬼也狂汗，“您不知道这件事？？”
“我什么也没抓啊！”谢灵涯一想不对，冲了厕所。
他跑到花坛边上看时，思思正在埋一个瘦长的男鬼，用玩具小铲子铲土洒在男鬼头上，口里还念叨着：“抓大鬼，拿小鬼，挖个傻鬼见阎王……”
谢灵涯：“…………”
谢灵涯抓着思思的后背衣服把她给拎起来，“大小姐，你能不能学一下别的小朋友，玩玩泥巴就好了？”
思思在空中扑腾了一下，“是他先想吓我的！”
那男鬼忙不迭道：“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呜呜呜，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再也不吓唬妇女小孩了！”
“你也是欠的，”谢灵涯看着这鬼，恨铁不成钢地道，“吓人都专挑女人小孩，你算什么男鬼啊！”
男鬼惭愧地低下了头。
谢灵涯把男鬼分派去跟着丁爱马巡逻改过自新了，继续语重心长地对思思道：“给你符是让你防身用的，不是让你防完身还拿鬼当玩具。”
“怎么了？”施长悬看两人在角落里说话，走过来问道。
谢灵涯给他说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然后很忧虑地道：“这孩子胆子怎么就那么大呢……”
施长悬欲言又止：“……”
……
跨年法会开始前半个小时，宁万籁带着他表妹一家来了。
宁万籁的表妹叫柳海欣，结婚后因为老公在外地读博，去陪了他两年，最近才回来。谢灵涯一听说，就让宁万籁代为邀请他表妹来参加跨年法会。
宁万籁有点奇怪谢老师好像一直对他表妹有些关心，但他觉得也不是什么坏事，就约上表妹夫妇一起来了。
柳海欣生完大儿子后一年多，又怀了二胎，还有半年才会生产，她丈夫抱着大儿子，夫妇和表哥一起进了抱阳观。
观内有认识宁万籁的和他们打招呼，顺便也问候了一下他表妹一家。
小孩认生，一下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大宝不哭啊。”柳海欣从丈夫手里把孩子接过来哄，但大宝怎么也没止住哭声，夫妻俩焦头烂额。
柳海欣一直觉得大宝可能受到自己的体质影响，有些容易看到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平时比较敏感，意过来参加法会，也不无拜拜神的意思。好险今年抱阳观取消了烧香，没什么烟火气，不会呛着孩子。
正是此时，一个小女孩跑了过来，仰着脸道：“阿姨弟弟怎么哭了，你快给他放《小跳蛙》啊！”
柳海欣：“啊？”
小女孩说：“我小时候哥哥就给我放小跳蛙。”
宁万籁一看到这孩子，汗道：“思思啊。海欣，这是谢老师的妹妹思思。”
柳海欣一听是谢老师的妹妹，肃然起敬，“那这个方法也许有用，小什么，小跳蛙是吧？老公你用手机查一下。”
柳海欣的老公正查着呢，谢灵涯和施长悬已经从里面走来。
“表妹。”谢灵涯一看到柳海欣，就热情地迎上来，跟他们两夫妻握了握手。
柳海欣一想到刚才谢灵涯的妹妹还叫自己阿姨，就觉得晕得很。
宁万籁调侃道：“谢老师，我们大宝哭个不停，刚才思思正给了个主意，说她小时候你就是放《小跳蛙》哄她，我们打算试试看，你在育儿方面是不是也那么权威。”
谢灵涯伸手，对柳海欣报以询问的眼神。
柳海欣见状，不由自主把大宝往外送了送，下意识地信任谢灵涯。
大宝一到谢灵涯手里，当即止住了哭声，甚至破涕为笑！
宁万籁和柳海欣夫妇都呆住了，他们还没来得及找来《小跳蛙》呢！
“哇！”思思扒拉着他看，“小弟弟怎么不哭了？”
谢灵涯洋洋得意地道：“因为你哥我比《小跳蛙》还灵啊！”
宁万籁眼中一时充满了敬畏，没想到，谢老师真那么全能，带孩子都是一把好手……
谢灵涯给施长悬使了个眼神，施长悬立刻回房，拿了个木匣子来。打开后里面躺着一只小巧的木人，身上还穿着柳海欣十分眼熟的衣服。
商陆神和柳灵童投胎去后，原来的身体便成了空空如也的躯壳，被他们妥善保存起来。
“这个送给大宝吧。”谢灵涯微笑道。
施长悬将木人放在了大宝身上，大宝的小手捏着木人，揽进怀里，竟然慢慢安心地睡着了。
柳海欣记得几年前就在他们身上看到过这娃娃，随身的物件，后来看起来也珍藏着，竟然给了她家大宝，“这怎么好意思，这个木人你们很喜欢的吧。”
“没事，你家大宝我们也很喜欢啊。”谢灵涯道。
柳海欣看着大宝紧紧抱着木人的样子，一下也无法拒绝了，只好道：“那谢谢你们。”
宁万籁看着这一幕，脑中却是有什么一闪而过，惊讶地看着谢灵涯，“难道……”
“嘘。”谢灵涯冲他眨了眨眼，“诸位，进殿去吧，除夕佳节可是团圆的好日子。”
柳海欣的丈夫笑呵呵地调侃道：“咱这也算团圆？”
宁万籁已回过神来，意味深长地道：“要算的，亲朋好友，天地人神，你怎么知道五百年前大家是不是一家人，有缘在一起就算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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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沐扔了1个地雷喵昸扔了1个地雷长风引鹤鸣扔了1个地雷20714540扔了1个地雷20714540扔了1个地雷只要敢远飞扔了1个地雷prophet扔了1个手榴弹y诺初见扔了1个地雷时间之外扔了1个地雷九十一扔了1个地雷森罗万象扔了1个地雷月白扔了1个地雷冷凝幽霜扔了1个地雷少爷扔了1个地雷大三三扔了1个地雷21扔了1个火箭炮木每扔了1个地雷bulunuo扔了1个地雷南方无幻扔了1个地雷阿楚扔了1个地雷Y扔了1个地雷dplume扔了1个地雷夜梁秋霜扔了1个地雷六月解花雪扔了1个地雷潞君扔了1个地雷幂幂luffy扔了1个地雷潘扔了1个地雷汉上花扔了1个地雷iaryulma扔了1个手榴弹王安安扔了1个地雷妤之扔了1个地雷茶爷扔了1个火箭炮臭臭妈妈扔了1个地雷落初妆扔了1个地雷cookie扔了1个地雷乄．曼妙つ扔了1个地雷芒果味的咸鱼扔了1个地雷一碗很烫很烫的酸辣粉扔了1个地雷怡宝酱扔了1个地雷子录兜森森扔了1个地雷麟泽的疾如风扔了1个地雷段公子子子扔了1个地雷妙妙扔了1个地雷你见过这样的昵称么扔了1个地雷九月殊风扔了1个地雷呱太家的十二扔了1个地雷3988540扔了1个地雷Sa_black扔了1个地雷飞天宝宝猫扔了1个地雷叶修的烟灰缸扔了1个地雷哔叽哔叽仓鼠君扔了1个地雷狮子般啸扔了1个地雷Aeolus扔了1个火箭炮小二的瓜扔了1个地雷兔层熊吉堡扔了1个深水鱼雷狐狸扔了1个地雷綾奈子扔了1个手榴弹Destiny扔了1个地雷典酱扔了1个地雷典酱扔了1个地雷典酱扔了1个地雷随便起一个昵称扔了1个地雷一口一口吃萝卜扔了1个地雷懒懒宝贝扔了1个地雷戟下亡魂扔了1个地雷M酱扔了1个手榴弹火热的S大银扔了1个地雷薇小安扔了1个地雷绿野仙踪扔了1个地雷路人甲扔了1个地雷翕蠡扔了1个地雷雪馨扔了1个地雷珑妆妆扔了1个地雷雪花糕扔了1个地雷yiqiangchunse扔了1个地雷毕画扔了1个地雷面包尾扔了1个地雷爱如指尖砂扔了1个地雷霡霂曼仡扔了1个地雷霡霂曼仡扔了1个地雷Florina扔了1个手榴弹潘围巾扔了1个手榴弹false扔了1个地雷LLLLLLLXXXXX扔了1个地雷缺梦难圆扔了1个地雷十六扔了1个地雷路可露菲扔了1个手榴弹momo扔了1个地雷晴花繁月落扔了1个地雷律惠惠扔了1个地雷木青扔了1个地雷有一只叉烧包子扔了1个地雷争权夺势扔了1个地雷早澄扔了1个手榴弹草莓千层酥扔了1个地雷28143072扔了1个地雷顾雨潇潇扔了1个地雷旒黧扔了1个火箭炮旒黧扔了1个火箭炮旒黧扔了1个火箭炮慕悠谦扔了1个地雷慕悠谦扔了1个地雷慕悠谦扔了1个地雷慕悠谦扔了1个地雷翕蠡扔了1个地雷哎呦喂扔了1个手榴弹书荒噜啦啦扔了1个地雷false扔了1个地雷苏半城扔了1个地雷高楼饮美酒扔了1个地雷羽書瀚海扔了1个地雷曳曳笙戨扔了1个地雷火焰清歌扔了1个地雷冷笑话不冷de扔了1个地雷远坂幸子扔了1个地雷雨笠烟蓑扔了1个地雷东麟扔了1个地雷随便椭圆扔了1个地雷吾王扔了1个地雷南哥儿扔了1个地雷牙疼的猫扔了1个地雷盖盖扔了1个地雷月衣扔了1个地雷玖十三扔了1个地雷墨酱酱扔了1个地雷Nicola扔了1个地雷爱西子扔了1个地雷false扔了1个地雷雨鱼28扔了1个地雷吱萌扔了1个地雷雪扔了1个地雷重见太平扔了1个地雷沐沐沐扔了1个手榴弹18709530扔了1个地雷晴雪扔了1个地雷缄青扔了1个地雷azui扔了1个地雷缄青扔了1个地雷缄青扔了1个地雷缄青扔了1个地雷缄青扔了1个地雷缄青扔了1个地雷缄青扔了1个地雷缄青扔了1个地雷缄青扔了1个地雷缄青扔了1个地雷蓝山扔了1个地雷越山青扔了1个地雷新旧三年扔了1个手榴弹说散就散扔了1个地雷兔小笨扔了1个地雷murkmagician扔了1个地雷兔小笨扔了1个地雷murkmagician扔了1个地雷竹九离扔了1个手榴弹李东阳扔了1个地雷北之星冠扔了1个地雷月岐扔了1个地雷无可又奈何扔了1个地雷刚几的小兔几扔了1个地雷Hyou扔了1个地雷Hyou扔了1个地雷宇宙最可爱炎焱焱扔了1个手榴弹我看看扔了1个地雷胡思亂想的河豚扔了1个地雷想暴富有对象的小仙女扔了1个地雷夏日里的阳光扔了1个地雷璐天下扔了1个地雷何其有辜扔了1个地雷何其有辜扔了1个地雷陆识不遇扔了1个手榴弹火小鹿扔了1个地雷九岭杉扔了1个地雷月衣扔了1个地雷月衣扔了1个地雷月衣扔了1个地雷月衣扔了1个地雷月衣扔了1个地雷月衣扔了1个地雷月衣扔了1个手榴弹六道成谶扔了1个地雷酸菜同志扔了1个地雷团绒扔了1个地雷OliviaMint扔了1个地雷OliviaMint扔了1个地雷戚休扔了1个地雷靈凌貓扔了1个地雷小赫尔珈扔了1个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