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番外五_总有老师要请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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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番外五

  门缓缓关上,四周寂静。

  程烟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空气中残存的烟味越来越淡,她吸了吸鼻子,恍然反应过来,慌忙拉开门追出去。

  “姐姐......”

  长长的走廊里空无一人。

  她奋力奔跑,往电梯方向冲,飞扬的眼泪滴落在脚边,溅碎了。大量空气灌入喉咙里,呛得她直咳嗽,跑到电梯前栽了一下,险些跌倒。

  她扶住墙壁,摸到电梯键胡乱按了两下。

  电梯有点忙,数字不断变换着,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好不容易等来一趟,她跌跌撞撞扒进来,到一楼,又迫不及待冲出去。

  大厅空空荡荡的,只有少数几个退房的客人。

  程烟抹了把泪,四处看了看,往大门外跑。

  大门前是喷泉广场,视野开阔,两旁栽种着景观树,林荫道直通地下车库,她站在喷泉边张望,一辆黑色轿车从地库驶出来,经过她身边,绝尘而去。

  是她背得滚瓜烂熟的号牌。

  她张开嘴,一声“姐姐”涌到嘴边,却化作了哽咽的哭腔,视线被眼泪糊住,车子轮廓在她眼睛里变成一团黑影。

  都结束了吗?

  车子停在路口等红灯,江虞升起窗户,顺手打开播放器,点了首歌。听着舒缓的纯音乐,她心中烦闷的情绪消散不少,神经稍稍放松下来,视线不经意瞥见中控台上摆着的黏土小人,愣住。

  【这是什么?】

  【我自己捏的姐姐,像不像?】

  【嗯,很像】

  【那我把它放在姐姐车里可以嘛?】

  【好】

  江虞望着小人出神,脑海里浮现女孩白净的脸蛋,明媚的笑眼,两人之间的对话犹在耳边。她记得那天女孩很开心,神神秘秘捧着个盒子献宝似的给她,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不过,她挺喜欢。

  喜欢它,也喜欢捏它的人。

  多年来玩玩闹闹,身边的妹妹换了无数,无一例外都长得清纯可人,性格开朗活泼,嘴甜爱笑,会说话会来事。但同样的,她们闹腾得很,性子急,不是三天小作五天大作,就是贪心过头向她无度索|取。

  见得多了,她便感觉到腻味,保鲜期最多一个月。

  程烟与她们不一样,甚至可以说除了长相清纯之外,其余都相反。

  乖巧,听话,有分寸,安静不闹腾,问了想要什么会直接说,不表演欲拒还迎那一套。因为太|安静了,有时候看起来笨笨的,极其容易害羞,是只合格的金丝雀。

  她想过把她留在身边久些。

  如果小金丝雀没有动心的话。

  到了这个年纪,爱情已经不是必需品,她喜欢追求事业上的成就感,胜过品味爱情,况且她这种性格的人,本就不适合恋爱。自从放下对祁言的执念,她便看清楚了自己,她不想对任何人付出真心,不想花费时间精力去经营一段感情,就算有一天想了,那个人也绝不会是比她小了一轮多的女孩。

  回想与程烟相处的日子,竟生出一丝罪恶感。

  她在祸害年轻小妹妹。

  既然无法给予回应,就干脆到此为止,省得日后惹出诸多麻烦。她想。

  绿灯亮了。

  江虞伸手拿掉黏土小人,塞进储物盒里,继续前行。

  分开之后,程烟再也没有见到江虞。

  她不敢纠缠打扰,只在微信上向江虞道歉、解释,发现对方并没有删掉她,心里存了一丝侥幸。可是消息发出去许多天,江虞一个字也没有回,朋友圈仍旧是三天可见,没更新,人似乎突然蒸发了。

  她给冯助理打电话,得到的回答是“老板最近很忙”,一些敷衍的话。

  在绝望与焦虑中煎熬度日,终于她按捺不住了,跑去公司找江虞,却没找到。

  迷失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被扔了出去,脑子一时半会儿没能清醒,仍充斥着幻觉。她不相信姐姐就这样不要她了,完全不给她任何机会就离开,也许等姐姐忙完这段时间,就会愿意见她。

  只要能留在姐姐身边,当宠物又怎样。

  程烟等啊等......

  她在微博默默关注着江虞,看她去了哪些地方,出席了哪些活动,发了几张美照。微信上不敢太频繁打扰,怕姐姐烦,她憋着两三天才敢发一句。想念的时候,就看看姐姐送给自己的东西,回忆一年来两人相处的点滴。

  就这么一直等。

  程烟没等来江虞,却等来了冯助理的电话。

  那天中午,她按照电话里的指示,走出学校大门,上了一辆停在旁边的奔驰商务车。冯助理就坐在车内,见到她,立刻扬起职业化的微笑。

  不待人开口,她目光搜寻一圈,并未看到江虞的身影,急迫地问:“姐姐呢?”

  冯助理顿了顿,下意识道:“老板还没回国。”

  程烟眸里的光熄灭了。

  她像只泄掉气的皮球一样瘪下去。

  “程小姐。”冯助理没忘记今天来要做的事,低头从包里拿出一张纸,“老板让我把这个给你。”

  是一张支票。

  两百万。

  程烟僵愣住,紧盯着那几个大写数字,脸色唰地惨白,她抬起头,喃喃问:“什么意思......”

  “程小姐付出宝贵的时间与精力,陪在老板身边这么久,理所应当得到酬劳,还请收下。”冯助理像个完美的机器人,微笑与说辞都十分公式化,空洞,毫无感情。

  一道惊雷劈过,世界四分五裂。

  女孩张了张嘴,嗓子好像突然哑了,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半晌,她低下头,咬住了嘴唇,搁在膝上的手指死死抠着裤缝,指关节泛着青白,肩膀不受控地颤抖起来。心底涌出的酸意淹没了眼睛,洪水泛滥,滚热的酸泪淌落下来,腐蚀着她的脸。

  长发遮挡住侧脸,亦挡住她的狼狈。

  姐姐不要她了。

  两百万呢。

  加上前半年姐姐给她的钱,不多不少五百来万,够在江城的非市区地段买间小两室了,而在她家乡,可以买五套大房子呢——她是俗人,只晓得用房子衡量金钱的价值。

  钱来得真容易啊。

  多少人累死累活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个数。

  而她,只不过脱了衣服躺下,区区一年时间,就从穷学生变成了小富婆。

  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有什么可抱怨的?甚至,有什么资格难过?

  说难听些,她就是只鸡。

  “程小姐?”

  “不用,拿走吧......”程烟哑声道,鼻子堵得不能呼吸,只能张开嘴,低缓喘气。

  心像是被丢进搅拌机,碎成一滩烂泥。

  她想起夜里姐姐温柔的轻语,想起清晨姐姐宠溺的笑容,想起那些吻,想起那些“喜欢”,想起很多很多......画面碎裂成渣滓,嵌在她血淋淋的心上,颗颗分明。

  姐姐不要她了。

  她不甘心。

  她要见姐姐。

  以为她是不肯放弃,冯助理微微皱眉,依旧公式化地说:“程小姐,死缠烂打不好玩。”

  程烟没说话,开门下车,像个幽灵一样飘进学校大门。

  二月底,巴黎时装周。

  连续几天的大秀走下来,江虞着实累了,上午完成最后一场,她婉拒了设计师的邀请,随团队提前离开,预备回去好好休息两天,再飞米兰。

  从秀场出来,江虞裹紧了身上的黑色羽绒服,与助理并肩而行,往自家车所在的方向去。

  秀场外停满各类车辆,像她这样有名气有团队的模特,都安排了专职司机接送,而新人模特只能步行或者乘公交。她今年又看到许多新面孔,免不了想起十多年前的自己,以及那段艰辛时光。

  天空下着小雨,寒风嗖嗖地刮,一口气呼出去化作白烟。欧洲的冬天比江城更冷。

  走到车边,江虞手机响了,是朋友打来的。她让助理先上车,边接电话边往门外走。

  “嗯,我还没这么快回。”

  “到时候再说吧。”

  大长腿荡着悠闲的步子,沿阶梯下去,她挂掉电话,一转身,不经意瞥见石柱边蹲着个人,很眼熟,下意识走近了看。

  那人恰好抬起头。

  江虞顿住。

  “姐姐......”女孩蹭地站了起来,怔怔望着她,迷茫的黑眸里流露出一丝狂喜。

  时隔近两个月,见到被丢弃的小金丝雀,她心口猛地抽搐了一下。

  瘦了,憔悴了。

  “你怎么在这里?”

  “来找你......”

  室外十二度,女孩只穿了件薄毛衣,背一个小双肩包,额前稀松的刘海被风吹乱了,小脸和鼻尖冻得通红,两手紧攥着拳头,身体在寒风中瑟瑟打颤。

  她偷眼瞥着江虞,惴惴不安的模样。

  江虞微皱起眉,什么也没说,抓着她手腕往回走。

  “上车。”

  “......”

  程烟看了她一眼,乖乖钻进车里。

  江虞随后上去,关了门。司机和助理都是法国人,她随口解释一句是朋友,让直接回公寓,便没再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街道空旷,车子悠悠行驶着。

  程烟安静地坐着,头微低,垂落的长发遮住侧脸,她两手绞着手指,紧咬住下唇,内心忐忑又欣喜。

  她看到姐姐微博上的消息,今年二月份要来巴黎时装周走秀,具体哪几场,然后去查了一下每场秀的时间和地点,默默记下,一鼓作气办护照、申签、买机票,飞了过来。

  第一次出国,她什么流程都不懂,足足做了一个星期的功课,害怕得要命,总觉得自己随时要被卖了,或是出什么意外。

  做决定时,脑子发热,没想那么多。

  好在她英语和法语都过得去,交流方面没有障碍,不懂可以问,一路就这么提心吊胆却还算顺利的来了。

  原本是不抱希望能见到姐姐的。网络上看到那些去时装周的明星,个个全副武装,被护得严实,像她这种普通人不一定能见上,完全凭运气。

  可是姐姐不算明星啊。她又想。

  来巴黎三天,她在各个秀场外徘徊,一次又一次失望,几乎要绝望。

  今天是最后一场了。

  如果见不到姐姐,她就回去,守在公司门口,总有一天能见到的。

  还好,还好......

  程烟心里庆幸着,紧抿的嘴角弯起来。

  不多会儿,车停在一处院门前,江虞抓住女孩的手腕,牵着她下车,跟助理说了两句话,径直往里走。

  进屋,换鞋,上楼。

  “坐。”

  室内有暖气,舒服极了,江虞牵着人到沙发边,松了手,脱掉羽绒服,问:“冷不冷?”

  程烟坐下来,连连摇头:“不冷。”

  “手那么凉还说不冷。”

  江虞把羽绒服披到女孩身上,虽然面无表情,但语气却是柔缓的。她倒了杯热水,递过去,“喝点热的,休息一下。”

  程烟愣了愣,晦暗的眸子里亮起光,颇有些受宠若惊,她接过水,两手捂住杯子,小声道:“......谢谢姐姐。”

  在外吹了许久冷风,身子忍不住打哆嗦,一口热水咽下去,暖融融的。

  小金丝雀很狼狈。

  看着女孩小口小口地喝水,明明紧张得用余光打量她,却又要强装镇定的样子,江虞有些无奈,冷厉的眉眼霎时变得柔和,忍不住伸手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刘海。

  “回去吧,不要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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