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勿念_权臣娇宠掌上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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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勿念

  第九十二章

  辰时,回城有快信传回来。

  字迹遒劲有力,是江恕亲笔。

  ——“已到,勿念。”

  江老太太坐在榻边,慈爱地摸摸孙媳的头,笑道:“这下能安心睡觉了吧?”

  “嗯嗯!”常念不好意思地笑笑,把纸条叠好压在枕下。

  昨夜江恕离开后,祖母就从福康院过来陪她了。祖母年纪大了,眠少,怕孤独,总要找些事情做,好打发时候。

  祖孙俩一起用过早膳,常念实在提不起精神,才躺了会。

  江老太太拉华姑出去说话,怕吵到孙媳,声音低低的:“泡过两回药浴,念宝这身子如何了?”

  华姑斟酌道:“痊愈恐怕有难度,不过缓解是有的,此事还要慢慢来。”

  老太太默了会,拍拍华姑的手:“要用什么珍稀药材只管开,我们江家有的。”

  “您放心。”华姑宽慰道。日前研究良方,她倒是看到古籍上有两味极好的药材,只可惜没有,那不是有银钱有权势就能拿到的东西,纵使有得到的人,十有八九也丢了性命。因而华姑没有轻易说出口,暂且用别的珍贵药材替代着,也能达到八分药效。

  晚上的时候,外边开始飘起小雪粒了,气温又降一层,朝夕院的炭火又添两盆。

  素来身子好的春笙和夏樟出门办差事时都抱起胳膊直发抖,这天气,简直像是京城十二月底。

  京城的信件从五日一封变成两日一封的往西北送,许是路上有什么状况耽搁了,这夜是两封一起。

  常念爬起来看了看,第一封问身子,第二封也是。她最挂念的是朝华阿姊的婚事,却一字未提。

  隐约,京城那边情况不对。

  入夜,皇宫。

  老皇帝召了时越到安庆殿。

  以往时越只跟随宁远侯见过一回皇帝,时隔几年,只记得皇帝是个多疑的笑面虎,此番进宫格外谨言慎行。

  老皇帝先笑着问候几句,拉东扯西唠家常,随着两声叹息,才问道:“爱卿啊,你看西北要是再战起,要几日方能得胜?”

  时越一愣。

  这可真是平滑自然的一个反转,且,一问就是几日得胜,而不是能不能得胜,可见皇帝对宁远侯能力与西北大营之十分的认可。

  时越不敢随意答话,在心中思忖片刻,恭敬道:“陛下,如今西北休整三年,兵强马盛,微臣估摸着,倘若是小国,无需侯爷亲自上阵,将士们十天半月即可取胜,倘若是天漓、东月这样的游牧民族,恐怕半年一年,都不好说。”

  皇帝笑笑,喝茶,心里却琢磨着,眼下东月提出求娶公主了,敢提出这请求,想必背后是有几分底气,西北有女婿在,皇帝倒是不怕打仗,只是朝华嘛,嫁过去笼络东月也可行,毕竟节省一批国库军饷,保全更多将士,姻亲算是维持关系最长久稳妥的法子,何乐而不为?

  良久的沉默,时越忍不住抬眼看看皇帝,很快垂下头。

  皇帝又问道:“爱卿啊,依你看,朝阳和宁远侯感情如何?”

  这好答。

  时越张口就道:“侯爷疼惜殿下如命,骑马射箭学武功都是侯爷手把手教的,全军将士亲眼所见,还请陛下放宽心。”

  “哦?”皇帝捋捋胡须,“朕这个小女儿身子娇弱啊,哪能骑马射箭?想必两人总吵架斗嘴吧?”

  时越丝毫没意识到皇帝这是套话,立时反驳道:“没有这回事!陛下,您不曾在西北,没见到侯爷给殿下挑小马驹,造小□□,连耳坠都是侯爷亲手雕的。”

  这回,皇帝脸上的笑才真实了几分:“时候不早了,爱卿快回去歇着吧。”

  “是!”时越松了口气,心道还是大西北的直爽汉子好相处。

  ……

  华安殿中,朝华与徐嬷嬷端着碗鸡汤往安庆殿去。

  徐嬷嬷反复叮嘱道:“殿下,老奴方才教您说的话,您可记清楚了?”

  朝华点头:“清楚了清楚了。”

  嬷嬷告诉她,去同父皇说,要嫁江南的什么卫公子。

  其实她并不愿意,朝阳妹妹都说了会给她带姐夫回来的,她忽然嫁了,那姐夫怎么办啊?

  唉。

  徐嬷嬷也叹气,虽然知道这位小主子听不懂,还是一遍遍地念:“殿下,如今娘娘禁足,时局早变了,端王和端王妃大抵也顾不上您,好在虞贵妃良善,愿意帮您一把,咱们要赶快绸缪好,最好嫁出去,离皇宫这个是非之地远远的,叫她们斗,因果循环自有安排,咱们好好过日子。”

  朝华吃了颗橘子糖,也递了颗到徐嬷嬷嘴边。

  徐嬷嬷又叹口气。

  二人迎面遇上从安庆殿出来的时越。

  先前偶然遇到过一回,有些印象。徐嬷嬷停下来,福了福身。

  时越拱手道:“微臣参见公主。”

  朝华没说话。时越思及方才皇帝一番话,猜出些玄机,对徐嬷嬷道:“眼下去找陛下,不如去虞贵妃处。”

  徐嬷嬷脸色微变,急忙拉住朝华顿了步子。

  时越拱手作别,踩着夜色出宫去了,也没有多看朝华,虽然相比起常念,朝华与姝玉有两分相似,不知是什么巧合。可自上回,经叙清一说,他反倒没有那执念了。逝者已逝,回不来,任何人都替代不了。

  朝华嚼碎了橘子糖,回身望着男人的背影,没头没脑的问了句:“他可以吗?”

  徐嬷嬷没明白:“可以什么?”

  朝华:“可以嫁给他吗?我想去西北,我想和朝阳妹妹一起玩。”

  徐嬷嬷沉默了,这位时将军也是个心善的,才见了两面,对他们多有关照,况且,去了西北,既远离京城这个争斗窝名利场,又有朝阳公主照应,岂非更好?

  时越的身影已经隐没于夜色。

  他也丝毫不知,自个儿被一老一少惦记上了。

  江恕离开银城的第二日,仍是照例送一封信回来,言简意赅:一切顺利,勿念。

  常念叹了口气,这个疏离又刻板的话,好敷衍,就不会多写两句,叮嘱她好好用膳好好吃药好好睡觉吗?就缺这点墨水和时间吗?

  真是个没意思的糙汉。

  常念把信纸折起来,小心压在枕头下,又叹气,昏昏沉沉地躺下。

  房嬷嬷来问道:“殿下,今儿还泡药浴吗?”

  “不泡了不泡了。”常念怏怏道,“头两日有用,这会子感觉还是老样子,总是没有精神,也没有胃口……”说着,她忽然小声咳嗽起来,压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咳。

  房嬷嬷急忙拿了颗止渴的药丸给她含在嘴里,轻轻拍着那单薄纤弱的脊背,只这么看着,便心疼不已。

  殿下这身子像是随着天气,天冷一点,她就多难受一分,不是发热怕冷,就是咳嗽不止、头昏迷糊,侯爷不在这两日,药汤前后灌了有六七碗了。

  常念缓了好久,平复下来,也不愿开口说话了。

  房嬷嬷心疼道:“要是当初嫁了舒世子该多好,舒家世代在京城,再不济,也是跟着迁官到江南,江南那地方暖和啊,风水养人,想必您的身子也断断不至于……”后面的话,房嬷嬷闭口不言了。如今哪还有什么舒世子。自失了这门亲,舒衡早堕落颓废,不复当初光风霁月。

  常念抬眼看向房嬷嬷,声音沙哑:“以后不要提他,不论有没有外人在。”

  “好,老奴不提。”房嬷嬷满口允下。

  春笙从外面跑进来,不过在寝屋门口的珠帘处就站住,笑着道:“殿下,奴婢给您堆了一个小雪人!”

  “雪人?”常念浑沌无神的双眼划过一抹光亮,她都五六日不曾出门了,可昨儿才听说下雪,如今外头的雪都下得这么大了吗?

  春笙小心展开手心,露出一个茶盏大小的小雪人,也快化了,她道:“给您看一眼,奴婢马上拿出去。”

  常念看一眼,其实隔这么远,她看不太清楚。春笙却不敢多待,怕这雪人自带寒气,一眼过后,急忙出去,哪料与急匆匆跑进来的夏樟撞个正着。

  “哎!”

  “你跑这么急作甚?”

  夏樟从寒风中跑回来,冻得双颊绯红,说话哈出的气都冒着白雾,她顾不得了,急忙道:“殿下,王妃出事了!”

  “什么?”常念脸色陡然一变,惊惧坐起身。

  房嬷嬷连忙安抚道:“殿下,您别着急,别急。”

  嫂嫂如今身怀六甲,忽然听闻出事,常念怎么能不急啊?她声音都不自觉地有些发颤:“到底怎么回事?”

  夏樟看到她们殿下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吓得硬生生顿了一瞬,春笙急忙从她手里拿过纸条。

  是珍品坊传回的消息,也就是常念离京前安排的第三条退路,以防不时之需。否则,这消息,虞贵妃和豫王不会往西北送。

  “您放心,王妃还好,胎是保住了!”春笙扫一眼,快步过来。

  常念接过信纸看了看,亲眼确定无事,顿时松了一口气,额上竟滑下来两行冷汗,虚软身子也跟着靠在枕上。

  珍品坊每日处理成百上千的杂碎消息,分门别类送出,自不能事事说得详尽仔细,京城中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不得而知,凭这简明的两行字,只知是有心人动了恶念,这回有惊无险,却难保再出乱子。

  一时间,屋内几人都静默了。

  常念缓缓转身看着房嬷嬷,张了张口,不知怎的,竟没发出声音,一双漂亮的眼睛逐渐染上湿意,房嬷嬷握住她的手,瞬间明白过来,连声道:“您放心,老奴不说,您生病这事保准半个字也不往娘娘耳边说!”

  常念点头,又点点头,最终无力靠在房嬷嬷身上。

  这节骨眼不能出差错,熬过去,只要熬过去就好了。

  最多就三年。

  她安慰自己,千万要放宽心。

  熬药汤时,房嬷嬷叫春笙和夏樟到厨房来,严肃叮嘱道:“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千万不可莽莽撞撞跑进来,若事态严重,甚至可以暂时瞒一瞒,医士说了,殿下要戒焦虑戒急躁,忌忧思,否则只会加重病症。”

  夏樟垂下头,自责道:“奴婢知错,再不敢犯。”那会子,她也慌了神。

  春笙亦牢牢记下:“是。”

  今晚的汤药里,华姑适当添了些助眠药材,睡太多不是回事,彻夜熬着,更不行。

  常念一个人蜷缩在厚厚的被褥里,做了个长长的梦。

  梦里嫂嫂生了个大胖小子,端王犯下大错,父皇直接定了哥哥储君之位。然后,父皇老了,和母妃移居辰阳宫,再没有那些打扮花枝招展的嫔妃和母妃争宠作对,母妃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终于得偿所愿,哥哥登基后,天下太平,黎民安康,朝华阿姊也嫁了良人。

  欸,那她呢?江恕呢?

  常念委屈得醒过来,朦朦光影穿透帐幔落在鸳鸯双绣的锦被上,天亮了,她习惯性地侧身过去,恍惚看到江恕长身立在黄花梨木架子前,他穿着那身一成不变的黑色长袍,身形挺拔,利索披上大氅,看样子,是准备出门。

  “夫君……”常念喃喃唤了声,慢吞吞伸出双手,“要抱抱。”

  可是再一眨眼,架子上只是挂着一套衣裳,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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