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9章 白流_猎户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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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9章 白流

  韩彤不止昨晚一夜没睡,已经有很多个晚上没睡好,这一趴下,睡得相当地沉。

  年轻的护士已经进来了两三次想给黄九斤换药,但都被黄九斤阻止了。

  这一次她有些忍不住了,正当她准备喊醒韩彤的时候,黄九斤赶紧伸出一根指头放在嘴边,示意别吵醒她。

  护士压低声音,一脸为难地问道:“她整个人趴在你身上,我怎么给你换药”?

  黄九斤摆了摆手,示意护士晚点再过来换药。

  护士看了眼黄九斤,又看了眼韩彤,既无奈又感动,女的昨晚守了一夜,连个瞌睡都没打一下,男的为了女人能好好休息,连身上的伤都不顾了。

  年轻护士委屈道:“我都等了一下午了,在给你们最后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无论如何都要换药,否则我要挨骂的”。

  黄九斤感激地对护士点了点头。

  年轻护士走出病房,左右看了眼站在门口的两尊门神,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眼神冷厉。一个傻乎乎的傻笑露出一排泛黄的牙齿,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人。

  “你们两个不要一直站在这里好不好,会吓到其它病人”。

  蚂蚁黄豆般的小眼珠转动着,:“不行,我们得在这里保护他”。

  年轻护士指了指走廊两头的安保人员,说道:“我们医院是天京最好的私人医院,任何人都别想捣乱”。

  年轻护士生气地走向护士站,蚂蚁一双小眼睛定在护士身上挪不开。

  “老大,小玲护士真好看,连生气的样子都很好看”。

  黄冕眉头微微皱了皱,“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蚂蚁指了指胸口,笑嘻嘻地说道:“她胸前的小牌牌上写着嘛,饶小玲,小玲,多好听的名字”。

  黄冕淡淡道:“今天上厕所了吗”?

  “还没,您不是说要高度警戒吗,一直没敢上”。

  “去吧,撒泡尿照照自己”。

  “嗯”?蚂蚁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脸幽怨地说道:“老大,您觉得我配不上小玲护士”?

  “你觉得呢”?

  蚂蚁一脸严肃,非常认真地想了半晌,沮丧地叹了口气,说道:“配不上”。

  不过转头又眉开眼笑地说道:“配不上就配不上呗,我又没说一定要让她跟我,她长得这么漂亮可爱,又是私人医院的护士,肯定能找到一个配得上的,过上幸福的生活”。

  黄冕愣了一下,轻轻地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豁达”。

  蚂蚁很肯定地说道:“当然是豁达,我可不傻”。说着朝里面努了努嘴,“我看出来了,九斤喜欢这个女人,但是呢,他跟我一样,觉得配不上人家,所以一直不敢答应”。

  黄冕虎目一蹬,“少给老子瞎扯淡,我黄冕的儿子,当世最强金刚,只有别人配不上他,哪有他配不上的女人”。

  蚂蚁瘪了瘪嘴,轻声嘀咕,‘还你儿子,人家就没认过你这个爹’。

  黄冕轻哼了一声,“认不认我也是他爹”。

  蚂蚁尴尬地笑了笑,“老大您的耳朵真好,这么小声也能听见”。

  “老子又不是聋子”。

  “你们俩小声点”!不到十分钟,小玲护士黑着脸走了过来,应该是刚才被主治医生骂了。

  蚂蚁咧着嘴,陪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看上去眼睛像是被缝上了一般。

  护士走进去没有再理会黄九斤的阻拦,直接拍了拍韩彤的肩膀,又拍了拍韩彤的肩膀,然后在她的大腿上掐了一把。

  韩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整个人趴在黄九斤身上,吓了一大跳,立即起身跳下床。

  “没压坏你吧”?

  黄九斤面带尴尬,说道:“你昨晚没休息,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来吧”。

  韩彤眼里含着泪水,使劲儿地摇头。“你是不是又想不辞而别,每次都是这样,给我希望,又让我绝望”。

  黄九斤苦笑道:“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走得了吗”?

  一旁的小玲护士实在是忍不了,开口说道:“你们聊完没有,聊完了我要给病人换药了”。

  黄冕咳嗽一声,走进了病房,对韩彤说道:

  “韩小姐,你一天一夜没洗漱了”。

  “嗯”?韩彤脸色微变,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很难看,赶紧转过身去。“那我先回去洗漱,你要是再敢逃跑,我就死给你看”。

  韩彤走后,黄冕淡淡道:“你什么都好,就是脑子不转弯,很多事情换个方式,其实能得到更好的效果”。

  黄九斤没有理会他,坐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配合护士给他换药。

  小玲护士看了眼黄九斤,一边替黄九斤换脑袋上的绷带,一边说道:“这么好的女人还逃跑,你脑袋有问题吧”。

  黄九斤不说话,心里想着,女人会影响我出拳的速度和力量。

  小玲护士说道:“以后开车小心别那么快,也幸亏你脑袋硬,一般人脑袋早开花了”。

  黄九斤愣了一下,问道:“我的头是被车撞的”?

  小玲护士停顿了一下,眉头微皱,“待会儿再给你做一次脑部扫描,都被车撞失忆了,给你处理伤口的时候,伤口里面还有车窗的碎玻璃”。

  黄冕转头看去,门口哪里还有蚂蚁的身影。

  护士走之后,黄冕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淡淡道:“能否聊几句”?

  “可以”。黄九斤没有多余的话。

  黄冕严肃地说道:“你知不知道,再晚一点,或者稍微出点差错,你就没命了”。

  “知道”。黄九斤淡淡道。

  “知道你还敢赌”!黄冕有些生气,“我以为你是个沉稳的男人,太让我失望了”。

  黄九斤神色平静,“这么多年过去,我以为你多少有些变化,没想到还是和以前一样,动不动就发脾气”。

  黄冕眉头紧皱,心中的火气缓缓散去。“你都记得”?

  黄九斤说道:“三岁多四岁,记忆算不得多深刻,但多少还是记得些”。

  黄冕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你想杀夏冰替你陆叔叔报仇。要杀夏冰,就不得不以身犯险做诱饵,提前通知我,会打乱你的计划。但是,确实太危险了”。

  黄九斤淡淡道:“置之死地而后生,不让他们确信能杀死我,我又怎么能有机会杀死他们。你们提前出现,他们就会改变计划。我仔细地计算过时间,什么时候通知蚂蚁,什么时候通知他们,早一点晚一点都不行,所以我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危险”。

  “他们”?“毁掉汽车的人”?“是谁”?

  黄九斤没有回答,“这次回天京,我还有件事情要办”。

  黄冕咯咯笑了几声,声音沙哑,有些凄凉。“我知道,你想让我帮陆山民”。

  黄冕怔怔的黄九斤,“掐点算时间通知我,让我看到你濒临死亡,除了是为了杀夏冰之外,还因为你想用死来逼迫我就范”。

  黄九斤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黄冕叹了口气,“你知道吗,亲生儿子用死来威胁自己的父亲,对一个父亲来说是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黄九斤淡淡道:“这本来就是你欠他的”。

  黄冕笑了笑,“欠谁的?陆晨龙的?还是陆山民的?”

  黄九斤缓缓道:“你害得他妻离子散,他却不计前嫌救了你的儿子,还因此丢了自己的命。而他,失去了失而复得的父亲,却依然把我当成最亲的大哥”。

  “他在利用你”!黄冕冷声道:“他跟他爸一样,都是操弄人心的高手”。

  黄九斤看着黄冕,目光中带着些许怜悯,这种眼神让黄冕心中再次掀起一股怒火。

  黄九斤淡淡道:“爷爷活着的时候说过,人活着要坦坦荡荡,欠别人的一定要还,哪怕是一分钱也要还”。

  “好”!黄冕冷冷道:“就算我欠陆晨龙,但你总不欠陆山民吧。据我所知,从小到大都是你在照顾他,这么些年,你救过他不止一次,你欠他什么”?

  黄九斤摇了摇头,“我跟山民不存在我欠他还是他欠我,我们是兄弟,真正的兄弟,早已超脱了欠与不欠的范畴”。

  “你、、、”。

  黄冕感觉心很痛,“你有没有想过,昨天晚上我要是逃不掉怎么办”。

  黄九斤淡淡道:“我仔细计算过,只要蚂蚁能带着我冲出去,他们的兵力就会分散。他们最想杀的是我,你逃走的机会很大”。

  “我是说万一”。

  “陆爷爷说过,这世界上没有绝对万无一失的算计,如果非要等到万无一失,那一辈子什么事也做不了”。

  黄冕很是无奈,昨天晚上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原本他以为自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但是昨晚,他意识到自己并不是。

  “我需要时间考虑”。

  黄九斤平静的说道:“你可以慢慢的考虑,等我能够出院的时候,我将进行下一场行动”。

  黄冕一阵气结,“你非要用这种方式来逼迫我吗”?

  黄九斤摇了摇头,“你想错了,我不是在逼迫你。我到天京的目的,就是要拖住影子的高端战力,不能让他们去找山民的麻烦”。

  “又是为了他”!黄冕很生气。

  黄九斤说道:“山民伤得很重,这辈子能不能恢复都难说。对于吴峥他们来说,威胁最大的人是我,第一个要杀的人也是我,其次才是山民。我现在必须利用好他们此刻的心理,尽量杀死这些对山民有威胁的人”。

  黄冕冷声道:“你还真是位好大哥”。

  黄九斤看着黄冕,淡淡道:“陆叔叔也是位好大哥”。

  黄冕的心情很复杂,对陆晨龙的感情也很复杂,但是他也很倔强,绝不愿承认当年自己的错误。

  沉默了半晌,黄冕说道:“听说陆山民在沈阳,他到底想干什么”?

  黄九斤说道:“当然是铲除柳家,柳依依背信弃义,差点害死了他和海东青,柳家必须付出代价”。

  黄冕眉头微皱,“仅此而已”?

  黄九斤说道:“仅此而已”。

  黄冕疑惑地看着黄九斤,看了半天,说道:“你别忘了,我身边还有个左丘,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陆山民。要我帮忙,总得把你们的计划告诉我吧”。

  黄九斤也没有再掩饰,说道:“正因为你身边有个左丘,才不能将计划告诉你”。

  “你信不过他”?

  “你觉得我应该信得过他吗”?

  黄冕又问道:“说吧,想要我帮什么,怎么帮”?

  黄九斤淡淡道:“第一,和我一起,想方设法托住影子,给山民争取时间。第二,帮我查韩瑶的死因”。

  黄冕眉头微皱,“第一条我可以尽力配合你,韩瑶的死因连警察和韩家都查不出来,我怎么查”?

  黄九斤说道:“我有思路和方向,但没有足够的人手。你手下有一批能人异士,我想借他们一用”。

  黄冕点了点头,“没问题,这两条都算不得多大的事,回头我让金丝雀和变色龙他们带几个人听你安排”。

  “还有一件事”。黄九斤说道:“杀王元开”。

  “什么”!黄冕瞪大眼睛,“你疯了”!

  黄冕回头看了眼门口方向,起身走过去将病房门关上,回来压低声音说道:“你知道在说什么吗”?

  黄九斤冷冷道:“山民说了,他必须死,韩瑶的死不管是不是他做的,都与他脱不了关系”。

  “那也不行”。黄冕说道:“影响太大了,他要是死于非命,闹出的动静会比韩瑶大十倍百倍,事情会发展到什么程度,谁都把控不住。哪怕就是陆山民,也必然会受到牵连”。

  黄九斤说道:“当然不能明目张胆地杀,得想办法尽量让他的死影响不那么大”。

  黄冕摇了摇头,“说得容易,只要王元开死了,凡是跟他有交集的人都会被查一遍,没有任何人会幸免。即便查不到证据,只要让那个阶层的人对某个人产生了怀疑,那人就完蛋了。你想想看,他们最大的怀疑会是谁?他们会允许挑战他们权威,能够威胁到他们生死的人存在下去”?

  黄冕继续说道:“知道老裁缝到最后也没杀死王元开的原因吗?他自己当然不怕死,他担心的是会给韩家埋下祸根,会给陆山民带来灭顶之灾”。

  黄九斤当然知道这些道理,来天京之前他曾与陆山民聊过这个话题,但陆山民有一句他非常的认可。

  ‘我们这个国家是人民的国家,是人人平等的国家,任何人犯了错都应该平等地受到处罚。如果有人想用特权逃避惩罚,那我们就应该站出来打破这种特权。否则,如果没有任何人敢站出来,久而久之,就等于认可了这种特权的合理合法性,那先辈们的血就白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