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二十六_精打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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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二十六

  人情,我真不喜欢这个词儿,听着就觉得势利。就说我是个势利的小人吧,可要说对韩暮雨,我算是掏心掏肺了,即便有点儿见不得人的心思,那也是情难自禁,而且,我都藏着掖着呢,容易吗我?

  “切,有毛病!”我骂了他一句,不屑地撇开头去。

  铺在韩暮雨床上的电热毯隔着薄薄的垫子渐渐热上来,我把手伸到被子底下试了试,感到有点烫手时,便将高档换成中档,我对说韩暮雨说:“今晚你可以好好睡一觉了,不用担心半夜冻醒!”

  而他则把电热扇拎到六哥床前,跟六哥说:“今儿起这个就归你一个人用了!”

  第二天上班儿的刚进门,赫然发现不对劲儿,营业室超级安静。一眼扫过去,多了几个人,仔细分辨,靠,总行安全保卫科检查的!

  果然,我还没来得及跟曹姐了解情况被按在门边,开始被隔离提问。

  这个阵仗我也不是没经历过,只不过,他们很少还没上班儿就抽疯似的过来检查。几个常规问题我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不外乎电脑着火用哪种灭火器,消防的四个能力,通讯组的职责,报警电话多少诸如此类,也没啥新鲜的,看我答得还不错,人检查的也没忒难为我。

  检查的走了之后,曹姐才说,昨天又有某处储蓄所被抢了,还出了人命,所以行里又派人下来查安保的设施什么的,快过年了,犯罪分子活动频繁,要大伙儿都保持警惕。

  我“哦”了一声坐回座位,小李拿出新买的煎饼果子咔嚓咔嚓地咬,高哥唱着“你入学的新书包……”翻看昨天的报纸……其他一干人等该干嘛干嘛,曹姐说完情况后,看着各位冷漠的样子,无奈地摇头。

  其实,我们都明白,危险就像悬在我们头上的一把刀,在它没落下之前,我们只能暂时当它不存在,老想着,老瞧着,日子没法儿过了!谁愿意出事儿啊?平平安安的挣钱多好?人们老觉得银行工作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清闲,确实,比起某些露天体力劳动,我们稍微好点,可是,一旦出事儿,就是大事儿,搞不好就把小命搭进去。也许有人会说,那些杀人放火抢银行的毕竟是少数,再说了,那么多银行,怎么那么巧就轮到你上班的那家,怎么那么巧就赶上你上班的那天?说得对,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遇到,可是,如果我遇到,那么这辈子差不多就交代了。银行的那些防爆防抢装置自然是有效的,它们可以一定程度的保护我们,可是,每年数量都在递增的银行劫案中,有哪个银行不是设备齐全呢,还不是照样大把的工作人员殒命,所以,归根结底,我们就是放在摇奖箱里的奖券,祈祷着命运之手别在无数同类中,不早不晚、不偏不倚的抽中自己。

  “唉,挣个钱真不易啊!”我忽然感叹出口。

  “安然,你给我闭嘴!”小李自我身后叫到,“别影响老娘吃饭的胃口!”

  我揉揉太阳穴,胡思乱想什么呢,干啥没有危险啊?过马路被车撞,吃东西各种中毒,太阳晒晒皮肤癌,沾点雨水破伤风,非典禽流感,海啸核泄漏,飞机撞大楼,火车会脱轨,坐在家里都能赶上洪水、地震、泥石流,这样想想,原来死掉不是意外,活着才是意外呢!

  不过,我真想过,万一遇到抢劫的,第一反应,除了命,要什么给什么!我能平平安安长这么大多不容易啊,如果钱可以换一条命,多少钱我都给,我得活着,活着可以做很多事,比如孝敬父母,比如吃喝玩乐,比如受苦受罪,比如爱某个人……

  中午我值班,基本没什么办业务的。倒是难得的,韩暮雨跑过来换零钱。

  “四个五十的。”他说。

  我边给他拿钱边问,“昨晚睡得怎么样?”

  “很好!很暖和!早上差点睡过了时间!”

  我笑嘻嘻地看他眯着眼睛一副满足的样子,心里柔软得无法收拾。

  把钱递给他时,他忽然问我:“安然,你吃过饭了吗?”

  “吃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真空装的泡椒鸡爪子,“我们吃饭时,老板给发的,说是最近活儿忙,给大伙儿加个菜,一人俩,我吃了一个给你一个!”

  我接过来,边咬开塑封袋边说:“我们有规定,上班时间营业室里的人员,不能随便吃外来的东西。”

  “为什么,怕别人在里面放□□什么的?”韩暮雨问。

  我完全无视监控的存在,隔着包装捏住鸡腿骨一头,利落的咬掉一根鸡爪,含含糊糊的说:“是呗,万一你在里面放了迷药,让我把手里的钱都给你怎么办?”

  “有那么厉害得迷药么?我说让你干嘛你就干嘛?”

  “有!”我看着他一脸不信任地表情,肯定地说。

  然后,我又跟他东拉西扯的扯到了昨天某银行被抢的事情,感慨之下说道:“所以,我现在天天都是提着脑袋在这里上班儿。”

  韩暮雨听完,看了我一眼,说道:“可是,看你好像不当回事儿。”

  “当回事儿,也没办法啊!”我表示无奈。

  “当回事儿有当回事儿的办法。你们银行肯定有应付这些抢劫什么的方案,你别事不关己的,多问问你那些年纪大的同事!万一真遇到事儿,兴许用得上。”

  “恩恩,你说话赶上我们领导了!”

  我把鸡爪子吃净,看韩暮雨起身要走,忽然玩心大起,我一手扶着额头,身体瘫软在座椅上,做出痛苦的表情:“哎呀哎呀,晕了晕了,不行了不行了,韩暮雨,你是不是在鸡爪上下药儿了?”

  他看白痴样地看着我,而我演得很投入。

  他转回来,嘴角带出一抹惑人的笑,轻轻巧巧,一股子别有深意。

  其实用不着迷药,看见你我就已经被迷晕了,晕到醒不来。

  我呆呆地看着他抬手拍了拍厚厚的防弹玻璃,而后平静地对我说:“喂,劫个色!”

  我听到脑袋里一根弦儿钲楞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