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十二月的北城，吹来的风又冷又厉。
路边的国槐早已光秃，支棱交错的枝干荒凉地竖着，好似毫无生命力。
但与之相对的，是行道边缤纷的霓虹星光，车水马龙，像是从地底最深处蔓延而上。
城市一角，恢弘高大的建筑下，一场年度盛典正在举行。
这是娱乐圈最必不可少的场景。
齐聚一堂，表面热闹和谐，底下明争暗抢。
谁能爬上热搜第一，谁能占据八卦小组与论坛的话题中心，谁就是今晚的胜者。
顾朝夕一手捏着羽绒服的衣襟，一手捧着冒热气的保温杯，正坐沙发上小口地啜饮着。
一旁的助理正在给她整理裙摆，对面站着位手拿文件的女人。
利落齐肩短发，妆容精致，腕间一块细带手表。光看外表，就能猜出定是位精明能干的职场女强人。
“这次还是压轴出场，吴越和你一起；明天上午公司要开会，所有艺人都要参加，下午没安排，可以休息；后天准备进组前集训……”
“琳姐，夕夕这几天生理期呢，上次不是说好了那个广告拍摄推迟三天么？”助理冬冬小声插嘴道。
经纪人赵琳顿了两秒，凝眸看向顾朝夕。
“还是疼？”
拢在羽绒服中的女人这才开口，声音轻缓，冷冷淡淡地回了个音节：“嗯。”
她天生一副好嗓子，出口时就像是拥有最宛转动人的夜莺。
赵琳想起当年第一次签顾朝夕时，那时候她只有十七岁。
也是这样的冬天，她记得那天落了雪，顾朝夕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大衣，围巾都没有，鼻尖被冻得通红。
赵琳第一时间就被这女孩的脸吸引了。
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勾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娇媚，鼻子极为好看，挺翘的鼻梁让整张脸都立体起来，上唇稍稍比下唇薄一分。
正蹙眉站在街角的路口边，来来往往的小男生的目光，无一不在她身上停留半晌，方才不舍离去。
那双眼睛最是独绝，天生一股娇媚，偏偏脸上挂着最纯真的表情。
是挺矛盾的。
不过这也是一张能当女明星的脸，她想。
值得无数荧荧灯光为她摇旗呐喊的脸。
于是她上前递了名片，言明自己的目的。
顾朝夕当时没什么太大反应，甚至看她的表情连点惊讶都无，好像已经被无数星探这样搭讪过。
赵琳聊完就走，没抱希望，看穿着就知道那女孩家境不错，还是上学的年纪，大概率是不会选择出道做明星的。
谁知第二天她就接到了顾朝夕的电话。
她要签约。
将近八年的时间过去，稚气随着流逝的时间消弥，又裹挟上了一层冷淡疏离，连那分骨子里的明艳，都变成了冷艳。
犹似天上仙，不可近。
“那明天你休息吧。”赵琳妥协道：“我跟老板说一声。”
“谢谢琳姐，辛苦哦。”小助理冬冬道。
顾朝夕进圈满打满算七年，而冬冬也已经在她身边跟了近五年。
做事周到，顾朝夕的习惯没人比她更了解。
比如现在，在她不愿意开口说话的时候充当“发言人”。
倒也不是顾朝夕在经纪人面前都摆架子，只是生理期前两天疼的时候，都是能少说一个字，绝不多出一口气。
赵琳皱着眉头，又抬腕看了眼表，“要不换件礼服？保暖点儿的，暖宝宝带了没？”
顾朝夕又喝了一口红糖姜茶，脸上没什么表情，哪怕那股味道她从来不喜欢。
但许多年过去，她早都不是那个会将喜怒哀乐形于色的顾朝夕。
“什么礼服？能让我穿着羽绒服走红毯的那种保暖？”顾朝夕问了句。
赵琳：“当然不，做梦呢？”
顾朝夕把杯子递给冬冬，给化妆师示意：“放心，不是太疼，能坚持，补妆吧。”
除了出席红毯，这种场合还有羊不可或缺的，那就是出发前的酒店造型照。
电梯门开，顾朝夕微微低头挽了挽耳边的发，还没迈步就听见外面一道耳熟的声音。
“哇哦！”
Valentino红色薄纱长裙，迤逦曳地。露在外的肌肤白如雪，一白一红，相得益彰。
大红唇，长卷发，媚眼如丝。
钩心摄魄、不可方物的美。
任何小气的长相都Hold不住这种造型搭配，但在顾朝夕身上，这从来不是问题，仿佛所有一切都只是再简单不过的烘托。
“今晚太美了。”吴越情不自禁道，他对顾朝夕向来不吝惜赞美之词。
“谢谢吴老师。”
说这话时，顾朝夕的唇角依旧没弯一下，即便吴越是前辈。
更何况，小腹每隔几分钟的隐隐疼痛，让她没半分笑得出口的心情。
吴越却仿佛毫不在意，反而笑得更大：“我大概是把这三个月的好运都攒到今晚了，所以才能和大美人一起走红毯。”
吴越第一次见到顾朝夕时，是在电影拍摄片场，当时是他们第一次合作，凭借一部大热电视剧人气暴涨的吴越首次拿到电影男一号，而那时候刚入行的顾朝夕，饰演的是总共假期俩都没三分钟戏份的小配角。
也是这样冷厉的冬天，十几岁的女孩穿着薄如蝉翼的戏服，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往水里跳。
吴越是第一次见到有这么不矫情的小姑娘。
就算是大男人，零下五六度的天气跳进冰水都得犹豫一时半会。
电梯中的人一个个走出来，摄影师、打光师、助理，一看就是来拍红毯前造型照的。
顾朝夕听见吴越的夸赞，依旧是一副寡言的模样，只微微朝吴越侧了侧头，开口：
“吴老师客气。”
“实话，不跟你客气。”说完，见她也是要忙，吴越又笑着补了句：“晚上见。”
顾朝夕也道了句晚上见，这才离开。
说实话，吴越的长相是好看的，五官的优势显著，棱角分明，尤其是一双含情眸，像这样定定看着人时，最为深邃情深。
可顾朝夕全程几乎无视，分寸拿捏的极好，说不礼貌也谈不上，只是眉目间的疏离是明摆着的。
她见谁都这样。
直到顾朝夕一行人出了电梯，走过拐角不见人，吴越的经纪人才小声嘟哝了句：“吴老师你每次都这样，你才是影帝好不好？能不能高冷一点？”
吴越说：“我怎么了？我觉得我挺好的。”
“我警告你，”经纪人敛了神色，似是说正事：“顾朝夕这姑娘不简单，你看见她今晚的造型了吧。”
“看见了啊，很漂亮啊，也很适合她。”
“Valentino超季！”
时尚圈的超季礼服，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到的，哪怕是最当红的生花，都不一定能得青睐。
吴越挑了挑眉。
经纪人又问：“我再问你，顾朝夕现在什么咖位？”
吴越并不太明白两个问题之间的前后逻辑关系，但仍旧耐着心答：“以前三四线吧，不过前两周那部电影出来，反响很好，应该算上升了一把，现在……二三线？”
经纪人拍了一把他：“甭给我加你的滤镜，就算凭一部文艺片翻了身，她现在也照旧是有演技没人气的十八线女演员！”
吴越淡定整了整袖子，方才浅笑的模样敛去几分，他道：“所以，这个问题的意义是？”
“这个咖位怎么拿到超季高定？别说高定了，我问你，你十八线的时候在哪里搬砖呢？能来这种颁奖典礼？”
吴越手插进西装裤兜，电梯门开，他抬脚往外走，他没说话，只是蹙了蹙眉，转瞬即逝。
顾朝夕这边却浑然不知道自己被人讨论了这么久。
酒店内的空调很足，所以即便是脱掉了外面的羽绒服，摄影师征求她意见，他指着靠近灯光的一端：“这里可以吗？”
“好。”顾朝夕没什么意见，只想快点结束拍摄。
模特自身资质奇佳拍摄没什什么力气，不到半小时便结束了工作。
顾朝夕立马裹上了羽绒服。
走廊尽头传来一阵颇喧哗的人声。
顾朝夕听见一声很着急的喊声：“江总！江总！”
一道年轻而稳重的声音响起：“王董，您留步，我们江总已经说得很清楚，股份转让书已经拟好，稍后我司法务部会与您洽谈后续事宜。”
顾朝夕侧目，只看见一间房门口拥堵着数十人。
冬冬咦了声，压着声音凑到顾朝夕耳边：“诶，这不是易天的董事长？”
易天娱乐，近年来在国内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公司，旗下明星也是一大把，最出名的便是吴越。
那位王董就是领头的，而他对面则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青年，门口左右各两位保镖。
顾朝夕没说话，收回视线，这些事情她不关心。
然而就算低着头，那边的人声依旧沿着空气传播过来。
“江总，合同我签，只是那件事情……”
“王董，这件事我们江总的意愿已经十分明确，之前我司提出的条件，您回去考虑，决定之后我会与您跟进，抱歉，我们江总事务繁忙，就不送了。”貌似是助理的青年伸手，礼貌周到地送客。
冬冬继续小声逼逼：“哇哦，这个江总好牛逼哦，这可是王董诶。”
易天在业界好歹是有头有脸的，能让一天老板都如此低声下气，确实不多见。
“江总……姓江……江，我去，不会是那个江吧？？”有位工作人员嘀咕了一句。
“你说江氏？”
“不可能吧，江家那位老董事长早在七八年前就出国了，现在掌权的不是江老先生的养女魏青吗？这也不姓江啊！”
“那还能是谁，还有谁能让易天的老板怂成这样？”
“……”
工作人员议论的声音不大，但还是字字进了顾朝夕耳中。
姓江啊。
她也认识一个人，姓江。
摄影师调出一张照片，凑到顾朝夕身边，说：“这张怎么样？”
顾朝夕回了神，只低头扫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她轻描淡写道：“您看着选就好。”
摄影师点了点头，不过也算合作过好几次了，对顾朝夕的性情和习惯也算了解一两分，别的明星都会参考着对照片进行筛选，挑一挑自己满意或不满意的，只有顾朝夕，从不发表自己意见，偶尔问她还都是这样的态度。
冬冬看了看时间，估摸着回去补补妆就得赶去红毯现场，时间并不算多充裕，便立刻道：“回房间再补补妆吧，琳姐说七点之前就得出发。”
顾朝夕点了点头，她拢了拢头发，跟着冬冬抬脚往前走。
要拐道弯进电梯前，蓦地听见另一边有人喊了一声“江总”。
声音不大，顾朝夕听见了。
顾朝夕什么都没有想，可不知道为什么，就在那一瞬间，她侧头朝声源那边看了过去。
然后，看见一道有七分熟悉的背影。
路边的国槐早已光秃，支棱交错的枝干荒凉地竖着，好似毫无生命力。
但与之相对的，是行道边缤纷的霓虹星光，车水马龙，像是从地底最深处蔓延而上。
城市一角，恢弘高大的建筑下，一场年度盛典正在举行。
这是娱乐圈最必不可少的场景。
齐聚一堂，表面热闹和谐，底下明争暗抢。
谁能爬上热搜第一，谁能占据八卦小组与论坛的话题中心，谁就是今晚的胜者。
顾朝夕一手捏着羽绒服的衣襟，一手捧着冒热气的保温杯，正坐沙发上小口地啜饮着。
一旁的助理正在给她整理裙摆，对面站着位手拿文件的女人。
利落齐肩短发，妆容精致，腕间一块细带手表。光看外表，就能猜出定是位精明能干的职场女强人。
“这次还是压轴出场，吴越和你一起；明天上午公司要开会，所有艺人都要参加，下午没安排，可以休息；后天准备进组前集训……”
“琳姐，夕夕这几天生理期呢，上次不是说好了那个广告拍摄推迟三天么？”助理冬冬小声插嘴道。
经纪人赵琳顿了两秒，凝眸看向顾朝夕。
“还是疼？”
拢在羽绒服中的女人这才开口，声音轻缓，冷冷淡淡地回了个音节：“嗯。”
她天生一副好嗓子，出口时就像是拥有最宛转动人的夜莺。
赵琳想起当年第一次签顾朝夕时，那时候她只有十七岁。
也是这样的冬天，她记得那天落了雪，顾朝夕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大衣，围巾都没有，鼻尖被冻得通红。
赵琳第一时间就被这女孩的脸吸引了。
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勾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娇媚，鼻子极为好看，挺翘的鼻梁让整张脸都立体起来，上唇稍稍比下唇薄一分。
正蹙眉站在街角的路口边，来来往往的小男生的目光，无一不在她身上停留半晌，方才不舍离去。
那双眼睛最是独绝，天生一股娇媚，偏偏脸上挂着最纯真的表情。
是挺矛盾的。
不过这也是一张能当女明星的脸，她想。
值得无数荧荧灯光为她摇旗呐喊的脸。
于是她上前递了名片，言明自己的目的。
顾朝夕当时没什么太大反应，甚至看她的表情连点惊讶都无，好像已经被无数星探这样搭讪过。
赵琳聊完就走，没抱希望，看穿着就知道那女孩家境不错，还是上学的年纪，大概率是不会选择出道做明星的。
谁知第二天她就接到了顾朝夕的电话。
她要签约。
将近八年的时间过去，稚气随着流逝的时间消弥，又裹挟上了一层冷淡疏离，连那分骨子里的明艳，都变成了冷艳。
犹似天上仙，不可近。
“那明天你休息吧。”赵琳妥协道：“我跟老板说一声。”
“谢谢琳姐，辛苦哦。”小助理冬冬道。
顾朝夕进圈满打满算七年，而冬冬也已经在她身边跟了近五年。
做事周到，顾朝夕的习惯没人比她更了解。
比如现在，在她不愿意开口说话的时候充当“发言人”。
倒也不是顾朝夕在经纪人面前都摆架子，只是生理期前两天疼的时候，都是能少说一个字，绝不多出一口气。
赵琳皱着眉头，又抬腕看了眼表，“要不换件礼服？保暖点儿的，暖宝宝带了没？”
顾朝夕又喝了一口红糖姜茶，脸上没什么表情，哪怕那股味道她从来不喜欢。
但许多年过去，她早都不是那个会将喜怒哀乐形于色的顾朝夕。
“什么礼服？能让我穿着羽绒服走红毯的那种保暖？”顾朝夕问了句。
赵琳：“当然不，做梦呢？”
顾朝夕把杯子递给冬冬，给化妆师示意：“放心，不是太疼，能坚持，补妆吧。”
除了出席红毯，这种场合还有羊不可或缺的，那就是出发前的酒店造型照。
电梯门开，顾朝夕微微低头挽了挽耳边的发，还没迈步就听见外面一道耳熟的声音。
“哇哦！”
Valentino红色薄纱长裙，迤逦曳地。露在外的肌肤白如雪，一白一红，相得益彰。
大红唇，长卷发，媚眼如丝。
钩心摄魄、不可方物的美。
任何小气的长相都Hold不住这种造型搭配，但在顾朝夕身上，这从来不是问题，仿佛所有一切都只是再简单不过的烘托。
“今晚太美了。”吴越情不自禁道，他对顾朝夕向来不吝惜赞美之词。
“谢谢吴老师。”
说这话时，顾朝夕的唇角依旧没弯一下，即便吴越是前辈。
更何况，小腹每隔几分钟的隐隐疼痛，让她没半分笑得出口的心情。
吴越却仿佛毫不在意，反而笑得更大：“我大概是把这三个月的好运都攒到今晚了，所以才能和大美人一起走红毯。”
吴越第一次见到顾朝夕时，是在电影拍摄片场，当时是他们第一次合作，凭借一部大热电视剧人气暴涨的吴越首次拿到电影男一号，而那时候刚入行的顾朝夕，饰演的是总共假期俩都没三分钟戏份的小配角。
也是这样冷厉的冬天，十几岁的女孩穿着薄如蝉翼的戏服，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往水里跳。
吴越是第一次见到有这么不矫情的小姑娘。
就算是大男人，零下五六度的天气跳进冰水都得犹豫一时半会。
电梯中的人一个个走出来，摄影师、打光师、助理，一看就是来拍红毯前造型照的。
顾朝夕听见吴越的夸赞，依旧是一副寡言的模样，只微微朝吴越侧了侧头，开口：
“吴老师客气。”
“实话，不跟你客气。”说完，见她也是要忙，吴越又笑着补了句：“晚上见。”
顾朝夕也道了句晚上见，这才离开。
说实话，吴越的长相是好看的，五官的优势显著，棱角分明，尤其是一双含情眸，像这样定定看着人时，最为深邃情深。
可顾朝夕全程几乎无视，分寸拿捏的极好，说不礼貌也谈不上，只是眉目间的疏离是明摆着的。
她见谁都这样。
直到顾朝夕一行人出了电梯，走过拐角不见人，吴越的经纪人才小声嘟哝了句：“吴老师你每次都这样，你才是影帝好不好？能不能高冷一点？”
吴越说：“我怎么了？我觉得我挺好的。”
“我警告你，”经纪人敛了神色，似是说正事：“顾朝夕这姑娘不简单，你看见她今晚的造型了吧。”
“看见了啊，很漂亮啊，也很适合她。”
“Valentino超季！”
时尚圈的超季礼服，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到的，哪怕是最当红的生花，都不一定能得青睐。
吴越挑了挑眉。
经纪人又问：“我再问你，顾朝夕现在什么咖位？”
吴越并不太明白两个问题之间的前后逻辑关系，但仍旧耐着心答：“以前三四线吧，不过前两周那部电影出来，反响很好，应该算上升了一把，现在……二三线？”
经纪人拍了一把他：“甭给我加你的滤镜，就算凭一部文艺片翻了身，她现在也照旧是有演技没人气的十八线女演员！”
吴越淡定整了整袖子，方才浅笑的模样敛去几分，他道：“所以，这个问题的意义是？”
“这个咖位怎么拿到超季高定？别说高定了，我问你，你十八线的时候在哪里搬砖呢？能来这种颁奖典礼？”
吴越手插进西装裤兜，电梯门开，他抬脚往外走，他没说话，只是蹙了蹙眉，转瞬即逝。
顾朝夕这边却浑然不知道自己被人讨论了这么久。
酒店内的空调很足，所以即便是脱掉了外面的羽绒服，摄影师征求她意见，他指着靠近灯光的一端：“这里可以吗？”
“好。”顾朝夕没什么意见，只想快点结束拍摄。
模特自身资质奇佳拍摄没什什么力气，不到半小时便结束了工作。
顾朝夕立马裹上了羽绒服。
走廊尽头传来一阵颇喧哗的人声。
顾朝夕听见一声很着急的喊声：“江总！江总！”
一道年轻而稳重的声音响起：“王董，您留步，我们江总已经说得很清楚，股份转让书已经拟好，稍后我司法务部会与您洽谈后续事宜。”
顾朝夕侧目，只看见一间房门口拥堵着数十人。
冬冬咦了声，压着声音凑到顾朝夕耳边：“诶，这不是易天的董事长？”
易天娱乐，近年来在国内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公司，旗下明星也是一大把，最出名的便是吴越。
那位王董就是领头的，而他对面则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青年，门口左右各两位保镖。
顾朝夕没说话，收回视线，这些事情她不关心。
然而就算低着头，那边的人声依旧沿着空气传播过来。
“江总，合同我签，只是那件事情……”
“王董，这件事我们江总的意愿已经十分明确，之前我司提出的条件，您回去考虑，决定之后我会与您跟进，抱歉，我们江总事务繁忙，就不送了。”貌似是助理的青年伸手，礼貌周到地送客。
冬冬继续小声逼逼：“哇哦，这个江总好牛逼哦，这可是王董诶。”
易天在业界好歹是有头有脸的，能让一天老板都如此低声下气，确实不多见。
“江总……姓江……江，我去，不会是那个江吧？？”有位工作人员嘀咕了一句。
“你说江氏？”
“不可能吧，江家那位老董事长早在七八年前就出国了，现在掌权的不是江老先生的养女魏青吗？这也不姓江啊！”
“那还能是谁，还有谁能让易天的老板怂成这样？”
“……”
工作人员议论的声音不大，但还是字字进了顾朝夕耳中。
姓江啊。
她也认识一个人，姓江。
摄影师调出一张照片，凑到顾朝夕身边，说：“这张怎么样？”
顾朝夕回了神，只低头扫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她轻描淡写道：“您看着选就好。”
摄影师点了点头，不过也算合作过好几次了，对顾朝夕的性情和习惯也算了解一两分，别的明星都会参考着对照片进行筛选，挑一挑自己满意或不满意的，只有顾朝夕，从不发表自己意见，偶尔问她还都是这样的态度。
冬冬看了看时间，估摸着回去补补妆就得赶去红毯现场，时间并不算多充裕，便立刻道：“回房间再补补妆吧，琳姐说七点之前就得出发。”
顾朝夕点了点头，她拢了拢头发，跟着冬冬抬脚往前走。
要拐道弯进电梯前，蓦地听见另一边有人喊了一声“江总”。
声音不大，顾朝夕听见了。
顾朝夕什么都没有想，可不知道为什么，就在那一瞬间，她侧头朝声源那边看了过去。
然后，看见一道有七分熟悉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