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_爱在有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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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你很困吗?”

  “你老是芊芊芊芊的,谁睡得着?”

  “你在生我的气吗?”

  “谁生气了?哼。”

  “是不是我最近都没管你,所以你生气了?”

  “谁要你管了,你别管我,我才高兴呢?”

  “原来你不是生我的气。”

  “你?!”

  “那谁惹你生气了?”

  “你,就是你!你把我害成这样,还装模作样装好人!”

  “是我?”

  “哼。”

  “芊芊,你不舒服吗?”

  “不要你管。”

  “芊芊,我不下山了,我陪你去外面走走。”

  “不想去。”

  “那,我把收音机给你打开,好不好?”

  “不想听,烦死了。”

  “芊芊,我……”

  “你走开,让我一个人呆会行不行,求求你了。”左芊把枕头蒙住头。

  阿远手足无措的离开。

  左芊连续一个月的行为都很反常,不仅脾气bào躁,而且喜怒无常。左芊在家里其他人面前不大发作,但面对阿远,又气又恨,就不怎么控制自己,阿远吃了很多苦头。

  无论左芊怎样跳,或者是大幅度动作,那未成形的小宝宝仍然牢牢的附着在她的子宫里不肯出来。为此,左芊对这个孩子又爱又恨。

  大哥和阿远清理家里的粮仓,从一个墙dòng里发现了一本书。阿远翻了翻,觉得可以拿给左芊解闷,也许她最近是太无聊了。

  “阿远。”

  “嗯。”

  “你的婆娘最近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大哥,你也发现了?”

  “谁都看得出来。她经常对着阿玲发呆。”

  “芊芊她最近一直都不理我,不知道为什么。”

  “不理你?”

  “嗯。连,连晚上,也,也不跟我好。”

  “她不会是又想跑了吧。”大哥直觉就是这个反应。

  “我看不象。上次她跑的时候,就很正常,一点不对的预兆都没有。”

  “她来了快一年了,是不是想家了?”

  “是吗?大哥,大嫂当年也是这样的吗?”

  “你大嫂哪里是这样。阿惠娘家也是山里的,人也是一根筋,没有你婆娘那么多花花肠子。”

  阿远笑笑说:“福生昨天还说,芊芊是我们山里最聪明的婆娘。”

  “好了,别高兴过头了。听我说,你那婆娘想法多,你还是要多留意点。”

  “知道了。”

  二十一

  阿远拿给左芊的书居然是一本《红楼梦》。书很旧了,但还是保存的相当完好。发huáng的扉页里有钢笔写着一个名字,“李晓染”。书大约是六七十年代出版的,里面是简体字和繁体字并存,正文前的序言里一大段一大段都是“无产阶级革命”、“被压迫的劳动人民”等字样,左芊并不耐烦看这些,直接就看正文。

  《红楼梦》是左芊比较喜欢的一本古典名著,可以说她也只看过这么一本中国古典文学作品。以前在家里放暑假的时候,她还坐在电视机前整天整天的看电视版的《红楼梦》。只是那时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或者说是猎奇。

  现在再看这本书,不知怎么,她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就静了,仿佛能走进林黛玉的心里,住进了贾府,跟着大观园里的姐姐妹妹们同欢笑同悲切。肚子里的孩子暂时也被忘记了。

  那个叫李晓染的人也很有意思,经常在书的空白处用写一些简洁的评语、作一些记号,比如在芦雪庵联句那一回“一夜北风紧”旁边就写“凤姐也是诗人”,对宝钗写的诗,就在“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下划波làng线。这些记号有些是钢笔,有些是铅笔,不是在同一个时间记下,看来书的主人对《红楼梦》也是反复品读的。

  左芊看书也看书评,看那些书评,就觉得好象是跟一个书友在讨论,字里行间能看出那个“李晓染”应该是个颇有才qíng的女人。

  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左芊把《红楼梦》从头到尾翻了两遍,在书的最后看见了李晓染写的一句话:“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难道我真的回不去了?”问号打得大大的,有一种夺目的震撼。

  “阿远,那本书是谁的?”

  “我不知道。”

  “你阿妈是不是叫李晓染?”

  “好象是吧。”

  “你阿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阿妈?我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她总是穿很gān净的衣服。”

  “还有呢?”

  “还有,她从不打小孩。大哥和我没有被她打过。”

  “还有呢?”

  “还有,四婶说她长得很标致,非常非常标致。”

  “还有呢?”

  “四婶说,阿妈不喜欢笑。”

  “嗯,还有呢?”

  “还有,没有了,我不记得了。”

  “你阿妈也是你阿爸买来的?”

  “嗯。”

  “你阿妈是哪里人?”

  “哪里人?我不知道。好象大哥也不知道。”

  “阿爸应该知道吧?”

  “阿爸也不一定知道。”

  “你阿妈逃跑过吗?”

  “应该也跑过吧。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一问三不知。你阿妈养了你有什么用?”

  “芊芊,你别生气,明天我去问问。”

  与大嫂、阿彩这些妯娌相比,左芊对这个素未蒙面的李晓染更加有亲近感。因为她们同样的多愁善感,同样的有一颗不甘的心。

  左芊经常拿着那本书,坐在山坡上,看着对面的大山,幻想着李晓染当年的心qíng。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离人,看来这就是大哥名字的由来了。是不是她也和自己一样,得知怀孕后生出了绝望呢?“难道我真的回不去了?”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不甘心被命运这样安排呢?左芊的古文学知识不多,不知道之远、初雪又是什么出处,但她猜想,既然李晓染曾经想为最小的孩子取名叫“xing平”,应该是她已经彻底向命运低头,自己劝慰自己要“心态平和”吧。

  如今十几二十年后又有左芊走了李晓染同样的路,难道最终也会用一个“平”字来说服自己吗?左芊不觉想呆了。

  左芊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让阿远很不安,他觉得这个安静沉默的左芊离自己越来越远,似乎就要离开他飞走了。如果真如大哥所言她是想家,他能安慰她的话都说不出口。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让左芊再次看见他。

  晚上,王小平放学回家,连书包都顾不上放就直接跑到左芊面前,委屈的说:“梁老师说我这个题没做对,阿婶教教我吧。”

  左芊自从得知自己可能怀孕后,就一直没有再帮小平做过辅导。这次小平主动找过来,让左芊觉得对这个孩子有点愧疚。她连忙拿过小平的试卷看起来。王小平前面的题都做得不错,就是最后一题扣了十五分,只得八十五。最后一题是看图说话,梁老师画了一个四格漫画,大意是一个老奶奶走路摔了,一个小学生看见了扶起来,老奶奶说“谢谢”。题目要求把小学生回答老奶奶的话写出来。梁老师的考试意图是让小平写“小学生说:‘不用谢。’”,结果小平写的却是“小学生就走了”。

  左芊看了一下,觉得王小平不能算写错了,只是不合梁老师的要求。左芊耐心的把题目给小平讲了一遍,又告诉他为什么他这么写不行,应该怎么写。小平在试卷下面认认真真更正好。左芊摸摸小平的头,觉得教小朋友学习真有意思,另一只手不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阿婶,你给我也照这样出个题吧,我再做一遍,你看看我这回写的对不对。“

  “好啊。”

  左芊拿个了作业本,照着梁老师的样子,也画了个简单的四格漫画,画的是老师和学生早上见面互相问好的场景。左芊以前学过几年画,画出来的效果比梁老师要好多了。王小平很快就写出了答案来。他不尽兴,又求着左芊多出几个题。左芊就把以前看过的一些漫画书的内容选几个有趣的画了出来。王小平也答得很快,两个人越玩越起劲。小玲跟着过去看,对图画的理解比做手势qiáng,小玲也入迷了。就连大嫂叫吃饭,三个人都不动。

  阿远看左芊难得那么高兴,也不肯去打扰,后来是左芊自己觉得画得太久了,才收了手。又跟小平约定好,以后每天画个漫画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