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_恃宠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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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贺青池原先计划着回晏城一趟还没动身,贺家就派人来接了。

  她事先跟导演请了几天假期,连酒店的行李也没收拾,从横店剧组出发,四个多小时的车程,车内还有两位保镖陪伴左右,黑西装,寸头,面瘫脸严肃得像是混黑社会的,皆是一言不发。

  贺青池静静看向车窗外飞速闪过的景色,透过玻璃,隐约看清自己的脸,还是穿着温树臣给她准备的那一条嫣红色长裙,肌肤被衬得过分雪白,脸上没化妆,气色还好不是很差。

  看着在江城也没很狼狈吧。

  她抬手,指尖漫不经心梳理了几下长发。

  回到晏城已经是晚上九点,贺青池看着车缓缓开进熟悉的庭院,黑色夜幕下,路灯与门廊高高悬挂而起的精致灯笼互相衬映着,在四周洒下了淡淡暖色光晕。

  她下车,还没走近院子大厅,就先听见她父亲中气十足的嗓门在跟谁说话。

  “我闺女儿回来了?”

  “快点把菜热乎一下,端上来给她暖胃,老鸡汤炖好了没?”

  “她胃口从小就不好,回来路上四个小时,肯定什么都不愿意吃……”

  话说到这儿,贺青池已经走进厅了。

  贺爸爸老眼一亮,看到心肝宝贝的闺女,张开双臂就迈步过来:“爸想死……”

  贺青池才不要让他抱,躲开之后,往沙发一坐。

  贺爸爸哭丧着脸,见女儿懒得搭理自己,余光扫了下旁边美艳的女秘书。

  姚静会意,上前主动打圆场:“大小姐,总裁今晚连推了三个重要应酬,很早就回家等你了,连晚餐的每个菜都是他亲自吩咐下去的,都是你爱吃的,等到现在总裁还饿着肚子呢。”

  贺青池眼睫轻抬,看过去时……贺爸爸冲她挤出慈父般的笑容:“爸爸饿一顿没事,别把我闺女儿给饿着了。”

  真的是。

  一把年纪了,还这么腻歪。

  贺青池也没继续板着脸蛋了,起身和贺爸爸走到餐厅的方向,一桌子丰盛的饭菜,都是她平时在家吃的那些。

  不过贺青池胃口不好,是贺家的人都清楚的。

  就算她只是拿起筷子尝几口就放下,也不会有人说她天生娇生惯养,难伺候。

  贺爸爸操碎了一颗老父亲的心,抡起袖子,给她盛了碗鸡汤,还夹了一只鸡腿:“你在江城过得是什么日子啊,瞧瞧,脸蛋瘦得连双下巴都没有。”

  贺青池喝了一口鸡汤就觉得腻味,端起旁边清茶漱了下口才说话:“爸,你审美观这么双标可不行,自己找秘书就知道找腰细腿长美艳型的。你女儿就不能瘦一点了?”

  她指的是姚静,贺爸爸的贴身女秘书。

  跟在身边四五年了,平时有点手段又懂得分寸,也在贺家混了个面熟。

  只是秘书终究只是一个秘书,图钱还好,图身份就别妄想什么了。

  贺青池自小就拒绝父亲外面任何一位女人做她名义上的母亲,倘若谁想破了规矩,有本事就先给贺家生一位大小姐取代她地位在说。

  贺爸爸平时宠爱这个女儿到了心坎上,贺青池说什么都对,无脑的追捧着。

  “爸爸以前就找大师给你算过生辰八字命格,江城的风水不养你。”

  贺青池不吃了,用纸巾擦净了唇:“这话你都挂在嘴上快半辈子了,我也没病没灾的。”

  贺爸爸瞪起双目:“那我不让你嫁江城,你听不听?”

  贺青池手心托腮,索性好奇盯着自己父亲:“当初是你安排联姻又冻结信用卡逼我嫁人,现在又不让嫁江城,怎么了爸?江城的市民算起来还是你亲家呢,这样搞地域歧视真的好吗?”

  贺爸爸被顶嘴得无言可对,算起来这个锅还是他背。

  答不上来,就开始念叨:“你从小就没谈过恋爱,感情经历满打满算下来也就和曲家那位……”

  提到这儿,贺爸爸脑门都开始突突的发疼,咬着老牙说:“江城温家那位不配你,昨晚爸接到他们提亲消息,一整晚都没睡好啊,你要真的嫁过去了,爸爸这辈子都别想睡的安稳了。”

  贺青池看他又在演戏,无语的看向一旁。

  姚静对她温柔一笑,身为秘书仿佛将所有事都看在眼里,只是不说。

  这顿晚餐在贺大总裁的感人肺腑中结束。

  贺青池吃完饭就上楼休息了,四个多小时的车程,贺爸爸知道她累,也就没有纠缠着继续说温家这件事,还吩咐保姆和保镖们手脚都轻一些,别打扰了她睡眠。

  贺青池一觉睡到晚上快十一点,迷迷糊糊地醒来,手机搁在旁边,有条未读消息。

  她起来坐在床边,嫣红色裙摆晃荡着地板,脚尖露出一抹白,漫不经心地打开了微信。

  温树臣发来的,语句很简单:[我在晏城,明天回。]。

  他也在晏城?

  贺青池漆黑的眼眸意外,看了下消息是四十分钟前,也不知他现在有没有休息,回了条消息过去:[你去晏城见我爸吗?]。

  她回家没听到温树臣登门拜访的风声啊。

  难不成是那老头子给瞒下了?

  温树臣:[明天拜访你父亲。]。

  贺青池没有告诉他自己身在何处,一想到明天温树臣见到她可能会惊讶的神色,双唇抿起了一丝笑意,也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你有没有准备好功课?我爸爸很反对这门婚事的。]。

  温树臣很快回了过来,已经有安排:[放心,一切有我。]。

  贺青池反复地看着两人短短几句话,也不知是没经验,感觉内心许些忐忑紧张。

  她还是第一次交男朋友就发展迅速地到结婚的地步,还遭到贺家强烈的反对。虽然风声没有像曲笔芯当年那般闹的人尽皆知,但是她父亲反对这门婚事的态度却是前所未有的坚持。

  今天派人去江城接她,估计也是怕她不回来。

  所以还专门配了两个保镖。

  贺青池放下手机,有点口渴了。

  她穿着拖鞋走出房间外,走廊安静无声,壁灯淡淡照亮着四周。

  直到左拐要下楼时,一旁书房处传来了谈话声。

  在这夜深人静下,就算贺青池不去故意听墙角,也听得很清楚自己的名字。

  书房内,贺爸爸取下无框眼镜,放在书桌上,脸色有些绷紧。

  姚静端着杯茶上前,不愧是受过专业的培训,轻柔的声音很是动听,字字标准:“您不同意这门亲事,温家也没办法来强行把人掳回去了,别太担心。”

  贺爸爸眼神复杂,看了眼她:“我就担心青池本身就愿意嫁,你来我身边也几年了,见过她对哪个男人和颜悦色过?就连我的话,平时都要看她心情好了才听几句。能有本事哄她点头,证明温家那小子是有两下子。”

  “嫁给温家不好吗?”

  姚静许些的疑惑,问出声道:“温树臣在外界风评向来极佳,无论是权势还是财力,都完全能胜出贺家给大小姐预选的联姻名单。”

  在姚静的认知里,女人一生所求不就是要嫁的最好,活的最明艳。

  难不成还有比温树臣更完美的男人?

  贺爸爸面色严肃地说:“在联姻名单里,我第一个划掉的就是他温树臣。”

  姚静捕捉到了这番话的弦外之音,又问:“为何?”

  贺爸爸灯下的面容已经染上了岁月的痕迹,不过从骨相来看依稀还是有俊朗的影子,他语重心长叹了口气:“我捧在手心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怎么舍得让她卷入温家的恩怨里,那个老宅里出来的人心思都不简单。你以为温树臣为什么没接管家族实权前行踪都在国外?是被他亲生父亲痛下杀手逼去的,是放逐。老爷子在世前也坐视不管,温家内斗了几十年,几代都如此,不像我们贺家重视儿女。”

  姚静听了心惊,不过还是没忘记秘书职责宽慰道:“贺家也不是好惹的,有您给大小姐做靠山,想必温家也要顾及一些的。”

  贺爸爸眉头紧皱,还是摇头:“事情没你想的这么简单,青池手上有温老爷子的一笔股权遗产,温家那些才狼虎豹都盯着呢。”

  姚静问:“遗产?”

  “温家派人来提亲就把这事跟我说清楚了,怕贺家不知道……”

  贺爸爸说到这里,配合地冷笑了起来:“这群人以后要做出绑架青池,逼她交出股权这种狠毒的事,也不是没可能!”

  姚静发现总裁对温家老宅里的人成见很深,便不再劝。

  书房沉默了几许,贺爸爸突然收起脸色的冷意,开始老眼一花的抹眼泪。

  “贺总,您擦擦眼泪吧。”

  “唉,我的女儿我心疼啊,可怜她有了别的男人就不要老父亲了……”

  那心如刀割般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一门之隔,贺青池嫣红色身影安静立在墙角处,听入耳朵,白净的面容下,慢慢收起所有的笑容。

  整整五六分钟过去了,姚静还在劝,那位玻璃心的贺家总裁还在哭。

  贺青池偏心在温树臣身上的热情都一点点被亲爹给哭灭了,心底发虚,开始忍不住质疑自己这个做女儿的,还不如一位秘书贴心。

  半响后,那抹嫣红色的裙摆消失在书房门前。

  也没下楼找水喝,心情复杂地的回了房。

  书房内,前一刻还在拿纸巾擦眼泪的贺总裁突然打住,给姚静打了个眼色。

  姚静脚步踩的极轻,走到门口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然后这次关紧了书房的门,回来悄声说:“大小姐已经回房间了。”

  贺总裁收起哭脸,颇有上位者风范,夸赞了句:“很好,你刚才表现的不错。”

  姚静笑而不语,内心有点同情贺家这位大小姐。

  怎么就糟心遇上这么一位会哭会演的爹,今晚恐怕睡不好了吧。

  贺青池何止是睡不好,还噩梦连连。

  撞见亲爹在书房委屈哭了一场后,心里被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在梦中开始发酵。

  凌晨五点多,被惊醒了过来。

  贺青池一身的细汗,呼吸微微急促,眼睛睁大看着漆黑熟悉的四周。

  她半响才回过神,依稀清楚的想起梦见了自己被温家派人绑架,逼她交出遗产股权,否则就要撕票这些噩梦,清醒过来时,掀开被子连鞋子也不穿,把房间的灯光都打开了才有那么一丝安全感。

  贺青池雪白的后背靠着柜子慢慢滑到地上,黑色长发凌乱披着,衬得一张脸蛋苍白没血色。

  早知道不该偷听墙角的,自己吓自己。

  贺青池低下头,视线落在了手腕处的佛珠上。

  她伸手,去轻轻的触碰在指尖。

  冰凉的温度,让理智全部回来。

  地上坐了许久,贺青池慢吞吞的起身,又走到床边,窗外微露白,已经算是第二天来临了。

  她心里藏着事,也没办法睡回笼觉。

  旁边抽屉最底层的烟盒和打火机被翻了出来,贺青池秀长的手点了根,细丝丝的白雾在眼前散开,她漂亮的眼睫低垂,静静地吸了一口。

  贺青池没有烟瘾,偶尔会想抽。

  连曲笔芯都不知道她还会抽烟,以前都是这个女人在翘腿抽烟骂人,而她在旁边静静的看,从来没有在第二个人面前碰过这个东西。

  贺青池蹙着眉,唇齿间咬着细细的烟管,伸手将手机拿了过来。

  五点二十分,她翻出和温树臣的微信聊天界面。

  他应该还在睡觉。

  贺青池有种冲动给他发个消息,指尖无意识地乱按,突然一不留神,视频邀请就这样过去了。

  提示声音还没从手机传来,她就手忙脚乱地中断邀请,心速加快的厉害。

  温树臣那边,隔了两三分钟都没动静。

  贺青池连烟也扔掉了,心想他在睡觉别看见才好。

  不过事不如人愿,温树臣生活作息这个时间已经醒来,看到她的视频邀请消息,没有犹豫地重新发送了一个邀请过来。

  也是视频。

  贺青池眼眸瞪大,一时纠结要不要接通。

  她要是跟他说贺家拒婚的意思,在视频里他会不会又生气?

  没想好,所以不想接。

  温树臣中断了视频邀请后,很快又发了一条语音,早晨初醒时,男人的嗓音略有些慵懒,听入耳中很是沙哑性感:“青池,你是不是在贺家?”

  他怎么猜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