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_肆意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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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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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吴有发在看到两个人凑一起的时候,脑海里泡过的小剧场那是相当丰富,简直能上演一个八十集的连续剧。

  他默念着他当教师的初衷:对待学生,要温柔,要合理,要听听学生的解释。

  虽然但是。

  那可是早恋啊!

  多少好学生的堕落之路。

  言璟这种先不说,鹿听晚作为六中无比荣耀的活招牌,江城各大高校眼巴巴看着的精英学生,怎么能沦陷于早恋。

  谈恋爱难道会有读书快乐吗?

  没!有!

  吴有发深呼吸,再看看鹿听晚现在表情,小姑娘明显是被吓到了。

  那为什么会被吓到呢。

  ……

  吴有发觉得这事儿,就是老陈时时念叨着的那句:“这群学生,真是要把我逼成秃头了。”

  当时他还乐呵乐呵地摸了一把自己铮亮的光头,话里还有些自豪,“你看我,我就没有这个烦恼。”

  事实证明。

  他是不会秃头,他就是快把气得把天灵盖打通了而已。

  吴主任又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完美头型,表情很复杂,痛心疾首里又带着威逼利诱的意思。

  “你们俩,好好说!”

  鹿听晚:“……”

  说——她能说什么。

  难道说一句,他刚才只是给她擦了个嘴唇吗!

  这说出来也很奇怪吧!

  鹿听晚闭了闭眼眸。

  反正事情也已经坏成这样了,她彻底自暴自弃。

  她抬手碰了一下言璟,“你说。”

  言璟的BKing气质也不是白说的,镇定自若,丝毫没有点紧张的意思,“没干嘛。”

  “来找她问道题。”

  吴有发:“……问道题你俩需要靠那么近啊?”

  “啊。”

  言璟懒洋洋地垂眸,像是AI生硬的电子音,连个起伏都没有,“我近视。”

  “……”

  吴有发明显没信,质疑道:“真的?”

  鹿听晚见总算是有个正经理由了,也很是冷静,“对,真的。

  他近视太严重了,一米之外,人畜不分。”

  “?

  ……”

  言璟听笑了,一米之外。

  他这不是近视,他这是瞎了吧。

  言璟同学不太满意的啧了一声。

  鹿听晚假装没感受到这波暗示。

  吴有发转过去问言璟:“真的?”

  言璟漫不经心的,嚣张倍显地反问,“不然您以为,我们在干嘛?”

  “……”我以为你们在早恋。

  吴有发噎住,“没干嘛。”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

  吴有发仿佛化身成了第二个老陈,不带重样地跟鹿听晚科普了很多因为早恋走上社会的反面例子。

  对,只是跟鹿听晚科普。

  吴有发仿佛已经里认定了,跟言璟这人没有什么好沟通科普的。

  连着十几分钟的喋喋不休,鹿听晚感觉自己快想不起来下场考试科目是什么了。

  忍无可忍。

  她打断吴有发:“主任,您不需要去监考的吗?

  我考试也要开始了,我真的不早恋,我们只有纯粹的同学革命友谊。”

  “我和他,”鹿听晚解释,“一清二白的,跟白纸似的。”

  言璟玩手机的动作顿了一下,懒散地掀开眼皮,字音加重,意味完全不同,暧昧不明地看着她说,“啊,是挺清白的。”

  “……”这又是在骚什么。

  鹿听晚无语,瞪了他一眼。

  吴有发静静地观察了一会鹿听晚的表情,不像在说假话。

  “这很好!继续保持!”

  吴有发皱眉看着那边跟个大爷似的,还在玩手机的言璟,气不打一处来,“差点把正事都给忘了。

  言璟,你过来跟我去个年段室。”

  “主任,要考试了,他去年段室做什么?”

  鹿听晚问。

  吴有发没打算告诉她,神神秘秘的,“……聊点人生大事。”

  ……

  六中大考都是统一安排在周四跟周五,考完后不会布置作业,可以拥有一个短暂的休息时间。

  鹿听晚按照惯例,在所有考试结束后,会被老陈留下来询问考题的相关内容。

  大概就是从鹿听晚的角度来看,这次卷子对学生的薄弱项分析。

  鹿听晚呼出了一口气,总算是把这点总结的事情搞定了。

  她刚一抬头,就对上老陈欲言又止的探究目光,“……老师,您问什么就问吧。”

  “听晚啊。”

  老陈试探地开口问,“你和言璟应该没有——”

  “……”

  就短短的一个下午,这个问题从考试完到现在,鹿听晚已经数不清有多少老师过来问过了。

  鹿听晚:“老师,真的没有。”

  “没有就好,不过我还是得问下啊,你觉得言璟需不需要换个同桌啊?”

  鹿听晚想了一会,笑道:“老师,您看谁适合和言璟同学当同桌?”

  鉴于言璟的起床气,但凡是他在教室里睡个觉,周围就跟是静音了似的。

  还换同桌,这半个学期就没几个人能近他身侧。

  像是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老陈也没再提,转了个话题,“对了,听晚你作为班长兼言璟同学的同桌,有空的话要好好开导开导他。”

  “?”

  鹿听晚没明白。

  言璟最近挺安分的了,好一段时间没在黑榜上出现了。

  “就他昨天在考场上闹事打架,学生家长闹到学校里来了,刚刚被吴主任教育了好一会。”

  老陈回忆了一下说,“哎,好像他就是在一号考场里打的架,你当时在场吗?”

  这就是吴主任说的人生大事啊。

  鹿听晚没忍住皱了眉,“我在。”

  就告白那人的烦人劲,还有本事告家长。

  真是给她听笑了。

  “老师,后来呢?”

  老陈:“后来被家长带走了呀,对方家长不愿意和解非要请家长过来,事情闹得有点大,刚刚才散。”

  老陈补充道:“言璟那孩子也真是——死活不愿意说是因为什么打架,给吴主任气的呀。”

  因为她。

  鹿听晚长长叹了一口气,明明就是她的事情,却莫名变成他在背锅。

  都闹到请家长了,也不愿意跟老陈说是因为她。

  这欠人人情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鹿听晚向来是有仇报仇,她轻声道:“老师,那时候我在考场,言璟不是故意动手的……”

  “是因为,我被逼着早恋。”

  “?

  !”

  老陈短暂地出现了理解性的偏差,他瞪大了眼睛,高八度地开口,几乎整个年段室都是他的回声。

  “言璟居然想还逼你早恋?”

  鹿听晚:“……”

  到底她和言璟早恋这点破事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鹿听晚揉了揉太阳穴,“不是他……是那个林钧。”

  老陈松了口气,语气平淡了点,抱着自己的保温杯,“啊,还好还好,林钧啊——”

  不过三秒,老陈一口菊花茶刚进喉咙,猛地被烫到,咳嗽了好几声,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林钧居然敢逼着你早恋?”

  “……”

  鹿听晚有一种成佛了的心情,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话题终于回到了正轨上了。

  ……

  老陈是个罗嗦的,事情的过程又有些复杂,问了鹿听晚好多问题,等天色半明半暗的,她才被老陈放出来。

  今天一天的活动量实在是太大,鹿听晚也没有心情从学校走回去,她拿出手机叫了个网约车。

  六中的校门口是不让开车就来的,她只能到停车场附近去等。

  经过艰苦的大考奋战,学校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这会儿静得可怕。

  鹿听晚百无聊赖地点着消消乐小游戏。

  “你说你这次又是惹了什么麻烦?

  !期中考的时候都能闹吗?”

  中年男子低沉带着怒火的声音传来。

  鹿听晚被吓到,险些把手机扔了出去,手机在半空中转了个圈,她经过耍杂技一般的表演,才重新把手机抓稳。

  是谁家家长,非要在停车场训孩子。

  而且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整这么吓人真是。

  “你说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之前的比赛你也不参加了,成绩一落千丈,叛逆的行为是越来越多了。”

  “你看看言钦,竞赛拿奖拿到手软,考试排名年纪前几,从来都不让我去担心这些事情。

  怎么到你这里来就……”那道责骂的声音,越说越激动。

  鹿听晚分析了一下这个家长的言辞,典型的用别人家的孩子来刺激自己家的孩子,但这种行为通常有两种结果,一:孩子变得更叛逆了,二:孩子变得自卑了。

  “说完了?”

  少年低压的声音,带着浓重的不耐烦语气,甚至还很冲,“说完了就回去找你们家言钦。”

  啊。

  言璟的声音。

  鹿听晚下意识的把手机屏幕按掉,开始找寻声音的方向。

  在不远处,低调的黑色卡宴旁,身边站着一个身着正装的中年男子,言璟吊儿郎当地站在那,神色里透着厌倦。

  “阿璟,你们都是我的孩子,你怎么就不能明白我为人父母的苦衷。”

  “你在要求谁来明白你?”

  言璟嗤笑,“还是这个姓氏,你也想拿走?”

  “这是什么混账话!你终归还是我的亲儿子!”

  就在那一瞬间,少年散漫的神色一下被戾气取代,浓重到让人心惊。

  “你亲儿子摸爬滚打的那几年,可没人来说这些废话。”

  他半张面容染着黑暗,拖长了的语气透着孤傲,“言钦这个冒牌货让你这么满意,找我回来干什么?”

  ……亲。

  亲儿子?

  真不是兄弟啊。

  鹿听晚吃惊地睁大了双眼。

  言父声音压抑,怒火减淡了几分,明显是被言璟刚刚说的那番话所触动,“阿钦也算是我的半个儿子,为什么你们就不能好好相处!”

  “就算暂且不论阿钦的事情,那你未来的人生,你就真的打算这么放弃了吗?

  整天糊里糊涂浑浑噩噩的?”

  言璟笑了,声音难掩嘲讽,“你按照什么身份来管我?”

  “我……”言父叹气,“是爸爸对不起你。”

  静了一会。

  言父说:“那个比赛不参加也罢,你所谓的梦想难道会比一条人命更加重要吗?

  过去了就过去了,你可以选择比阿钦更优秀,为什——”

  言璟直接打断他的话,声音里格外的凉薄。

  “不是谁的人生,都可以被践踏第二次。”

  少年的话音落下,就像是带着魔力那般,唤起了鹿听晚尘封已久的那段记忆。

  有些久。

  久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鹿听晚失笑,手却已紧紧地将手握成了拳,指甲嵌进肉里,阵阵传来的刺痛感清晰。

  等她回过神来,那边父子间的对话好像将近了尾声。

  鹿听晚刚想走远些,全当自己什么也没听见过。

  “叮——”

  好死不死,手机一阵震动,铃声开始剧烈地响了起来,网约车正好打来了电话。

  “……”

  鹿听晚手忙脚乱地找手机,即便她拿稳后反应迅速地挂掉了电话,因为距离过近,还是引起了注意,那边的声音停住。

  借着停车场众多的车,鹿听晚下意识蹲了下去,按照高度计算,她应该不会被看到。

  她宁愿今天没有到停车场来,没有撞破这个秘密。

  就像是她深谙的道理:有的秘密,揭不开,也过不去。

  鹿听晚小心翼翼地缩着身子,尽量确保自己不被人发现。

  那边的对话声像是渐渐了小下来,她只能听到几个模糊不清的尾音,随着时间推移,最后只剩下轿车扬长而去的声响。

  鹿听晚松了一口气。

  这应该是走了吧。

  蹲得有点久,鹿听晚腿脚发麻,一时间也站不起来。

  她点开手机,发现司机给她打了三个电话还发了个短信,说是接不到人订单取消了。

  “……”今天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鹿听晚正想点开打车软件重新叫车的时候,眼前多了一小片阴影,像是被覆盖住的轮廓。

  “躲在这干什么?”

  少年的声音缓缓传来,语气里带着浓重的倦意。

  鹿听晚被这个声音吓到一激灵,险些腿脚不稳跌坐在地上。

  她茫然的抬起了头,少年挡住了他身后的灯光,整个人像是藏匿在黑暗里,悄无声息的,和平常的张扬肆意截然相反。

  孤独而落寞。

  他应该,很难过吧。

  鹿听晚有些莫名的恼,怎么连把自己藏好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抱歉,我不是故意听到的……”

  风拂过,路灯缓缓亮起。

  言璟眸底还有没散去的戾气,静默了几秒,他朝她伸出了手,“起来吧。”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落在光线的交接处,手背上的肤色冷白,手指弯曲的线条利落好看,一半染上了光,一半染上了暗。

  像是他现在的样子。

  “那谢谢……”

  鹿听晚耐下自己那些烦躁的情绪,犹豫再三还是将手慢吞吞地递到他的手心里面。

  少年掌心的温度透着凉意,在这阵秋意不多的季节里更显冰冷。

  鹿听晚借着他手心里的力道站起身子,可半麻的腿难以把控重心,一阵天旋地转,几乎是用扑的姿势进了他的怀里。

  距离拉近,鹿听晚被少年身上浓重的烟草味包围,原本清新的木质系味道,几乎已被烟草味取而代之。

  鹿听晚皱眉。

  这是到底抽了多少烟。

  鹿听晚借着他的手臂垫起脚尖,尽量地减少身高差距,她轻轻地靠近他的颈侧。

  气息隔得很近,几乎只剩下几厘米。

  言璟没有想到她会突如其来的靠近,少女馨香满怀,他整个人像是僵硬在原地。

  他嗓音半哑,下意识的想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心情想开玩笑,只是轻声开口。

  “阿晚,今天先别闹。”

  像是哄猫一样。

  “你听话,先别动。”

  鹿听晚重新把那点距离拉近。

  她轻轻动了鼻子,嗅着少年身上的味道,靠得近了,烟味就更明显了些。

  烟草味混着点苦涩,却并不难闻。

  “你别抽烟了。”

  鹿听晚忍不住皱眉,清润的嗓音连带着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的,“对身体不好。”

  等话说出口,她才发现这句话里面的管教意味太重,容易引起这会少年的叛逆心理。

  “我不是——”

  鹿听晚刚刚开口说话,腰上多了一股力道,紧紧地拥住了她,像是把她禁锢在这个热烈的怀抱里。

  他微微俯身,埋首在她的颈窝里,动作里是绝对的占有欲和侵略性,像是在拥着什么所属之物一般。

  “我想抱你。”

  言璟沉哑的声音闷闷地传来,近在耳畔。

  “……”

  哪有人像他这样的,抱了才问。

  鹿听晚耳尖开始慢慢染上了热意。

  她本能地挣扎了片刻,少年的影子在地面拉长,即便是暖色调的路灯都晕不上暖。

  他在难过。

  像是等不到谁来安慰他的那般难过。

  鹿听晚动作静止住,把手放在少年宽厚的背脊上,轻轻抚动。

  “没事了,我还在这陪着你。”

  “别怕。”

  时间在云层里延长,停车场里寂静一片,少女声音揉着风语,像是比月色还来得温柔。

  言璟拥抱着她的力道,没有半分的减轻,反而越来越重,像是要揉进骨子里的那般。

  少年嗓音低哑,轻声在问:“阿晚,你能陪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