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吵架_蛮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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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吵架

  (1)

  白家庄的周围有大大小小许多块地,每一块地都有一个独特的名字。有的叫窑场,有的叫后庙,有的叫沙窝,有的叫王坟,如此等等。那个叫作“窑场”的地块我是知道来历的。在那一片地,有一处破旧的窑场,不过早就倒闭了,就象我们伟大的长城,它也做为一个标志性的历史建筑长久的留在了白家庄。至于其他土地名字的来历,我还能说出来几个,而另外一些估计就要追溯到解放前的历史了。这里不提。

  白建设他们要浇的这块地叫作后庙,关于它的来历,我是说不清的。

  闲话少叙。

  三马车在那口机井的旁边停了下来。那口机井是在前两年更多的村人凑钱打的。它的旁边是口旱井,井口很宽足足有二米,而且井洞还是用砖砌的。村子里三十岁以上的人大都记得这口井的“丰功伟绩”,想当初全村人的用水全都指望这口井,那时候这里可热闹了,一天到晚总有人来这里打水。后来地下水的水位低了,村子里大都装上了自来水,这口井就慢慢的废弃了。现在,这口井快要被农药瓶、化肥袋等杂物给填满了。

  与这口旱井挨着的就是那口相对较小的机井凡是在后庙有地的农户都靠这口井来浇水。

  彩虹从车上跳下来的时候,两个耳朵还在“嗡嗡”作响,尽管那发动机已经停止了工作,但耳畔还有着它发出的余音。

  虽然彩虹是土生土长的农家女子,但初中还没有毕业她就去外地打工了。关于浇地这活计,她干过没几次。记得几年前在浇地的时候只用拿着铁锹和上地用的肥料就可以,却不想如今浇地是这样的复杂。

  从车上下来后,看到其他三个人有的拿这个,有的拿那个,彩虹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现在浇地与几年前相比并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只是操作的流程多了一些。比如,以前浇地的时候是不用架线的,从变压器到井口有公用的电线;而潜水艇(其实是叫潜水泵,我是按照村里人常叫的说法来写的,那是一种吸地下水的装置)也不用每家每户去买,井里面常年都有一个公用的。

  而如今却是不同了,如果有人架好了电线,到了晚上即不去看守也不撤的话,到明天一早那电线肯定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更别说是潜水艇了,那是一件更值钱的农具,到了晚上只要有一会儿工夫不看着它,它就有消失的危险。

  所以现在每一次浇地的时候总要带一大堆的东西来。

  “强子他媳妇,你快帮你公公抬辘轳呀?”白建设看彩虹站在一旁无所事事就督促道。

  “哦!”彩虹象是才看见白老汉抬那笨重的辘轳架子,赶紧去了。

  桂花正在拿电铡刀、工具袋等一些比较轻便的东西,看到彩虹这个时候才去帮忙,就揶揄道,“彩虹,你在你娘家肯定是个娇小姐,没干过什么活吧。”

  彩虹使全力和白老汉一道把那辘轳架子抬下来以后,有些气喘吁吁的说道,“瞧婶子说的,我那有那样娇气,咱们都是土里刨食长大的,只是我这几年在城里打工,没怎么干过农活。”

  “我说呢?”说着,走到彩虹的身旁,拉着她的手说,“你这细皮嫩肉的要干这活计,让我们家白强知道了,可要心疼了。我早就说过不要来了,这天寒地冻的,你偏不听。”

  想起前几日,还因为白建设决定给白老汉一家而浇地的事吵了一架呢,不想今日却说出了这样梯己的话来,名里一套,暗里一套。白建设听着媳妇的话有些刺耳,把车斗里最后一把铁锹扔到了地上,就对着桂花说道,“天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工夫唠嗑,干不干活了。”

  “干——干————干!”桂花笑道,“你看我家男人,就是一个急性子。”

  (2)

  正在他们卸完了东西准备要继续干的时候,听到不远处传来拖拉机的声音。因为天还没有大亮,十米开外的地方看到的人脸还不是很清楚。

  那人把车停到了地头就向机井这边走了过来。先喊道,“原来是白大叔在浇地啊,哦,建设叔也在。你们来得真早呀。”

  白老汉一听是马土山就迎了上去,说道,“是土山啊,你也来浇地?”

  “过年都这么些天了,没下过一滴雨,这过冬的麦苗怎么返青啊?”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几根烟,“来,大叔抽根烟。”又对着蹲在一旁摆弄点铡刀的白建设说,“建设叔,你也来一根。”白建设没有接住,那烟掉在了地上,白建设拣了起来,拿到跟前看了看是什么烟,在衣服上蹭了蹭,没有吸,就挂在了耳朵上。

  马土山先给白老汉点了一根烟,又给自己的那根点着了,看了看白老汉身后的那两个女人,天不太亮看不清楚,但想必其中一个一定是彩虹。再看看那口井,白建设已经一个人那辘轳架到了井口上。马土山看别人已经抢了先,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就找话说道,“白大叔的腿已经好了吧?”

  白老汉正要回话,见一个女人从拖拉机那边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大老远就嚷道,“这井你们不能用,我们已经占了先。”

  那叫嚷的女人就是马土山的媳妇,老村长的女儿,同时也是白家庄有名的泼妇白风娇。

  她这一席话,让这两个一直在和和气气说话的男人好生的尴尬。

  白老汉尴尬的笑着,正要说什么,桂花却从后面冲了出来,叫道,“你这是什么话!这口井不是你家打的,不是你家要的,你凭什么不让我们浇?”

  白风娇走向前去,冷笑道,“哦,嗓门这么大,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就是那个放黄带子让派出所把自己的男人给抓起来的吴桂花呀。”

  桂花也冷笑两声,说道,“哈,如果这么说的话你白风娇可比我差远了,你的男人不是谁被抓起来了吗?”又提高了嗓门嚷道,“不是赌了,是嫖了,这七里五庄的那个不知道你守不住自己的男人。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身上的屎没有擦干到说起老娘的风凉话来了。”

  尽管这白风娇泼辣,但看情势她远远不是桂花的对手。第一个回合桂花赢了。

  白风娇不服气就来到了井旁边,找了好久才找到昨天立在井旁边的那个木牌,刚才白建设搬辘轳的时候没有看见,可能是不小心把它给弄倒了。

  白风娇举着那个木牌,象是举着胜利的旗帜,她理直气壮的来到了桂花的跟前。说道,“你看,我昨个儿就把这口井给占了,这是做的记号。”

  桂花看都不看一眼就说道,“你以为插个木桩就是你家坟头了,若真是你家的坟头我才不稀罕呢!”

  白风娇见这一招也不管用就把全身的泼辣劲都使上了,她一屁股坐到了井口旁,说道,“不让我浇,你们谁都别想浇。”

  “你——你耍无赖是吧,告诉你吧,老娘来这白家庄十多年,你打听打听我怕过谁。”桂花来回走着象是在找什么东西。

  找到了,那是铁锹。

  从地上铲了一把土就往白风娇的身上泼,幸好白风娇躲的快才没有泼到身上。

  白风娇大叫道,“吴桂花杀人啦,我不活啦,我跟你拼啦!”说着就去夺桂花手里的铁锨。

  两个女人争夺在一起,这块田地成了他们的战场。

  看着这场战争有越来越激烈的危险,旁人也不敢做看客了赶紧规劝起来。

  彩虹和白建设拉住了桂花,马土山拉住了白风娇,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分开。

  马土山不想把这件事给闹大了,就劝自己的老婆,说道,“人家是先来的,也没有看到咱们的牌子,就先让他们浇吧。”

  这本来也是给了白风娇一个台阶下,谁知道她并不领情,指着马土山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是谁的男人,那个猸婆子勾住你了,你替她说话。你这吃里爬外的东西是靠吃我们白家的,我养你还不如养一条狗呢?”说着,竟扬手要去打马土山。

  最后的一句话刺到了马土山的痛处,他狠狠的说道,“那你去浇吧,我回家去了。”

  说着,真个撇开了白风娇,大步向自己的拖拉机走去。使全力,一下子就把那发动机给摇开了。

  “哎——”白风娇叫道,赶紧跑了过去,坐在车上一声也不吭了。

  白老汉感觉和马土山还有些交情,就这么让人家走了确实在心里过已不去,就走向前去,说道,“(我们)浇完了,我就先告诉你,让你接着浇。不用带这么多东西来用我家的潜水艇和电线就行了。”

  “不用,不用。”马土山客气的说道,“白大叔,只要有人来问,你就说我马土山给先把这口井给占住了就行了。”

  说着,挂上档就走了。

  (3)

  这时候,桂花可是神气得很。向彩虹炫耀道,“看见了没,在白家庄还没有一个人敢欺负你婶子呢。”

  彩虹正要说话,白建设却抢先嘟囔道,“还说呢,都不知道丢人。”

  “我丢你啥人了?”桂花找白建设去理会,而白建设却死活不理他了,只顾着自己干活。

  彩虹把桂花拉来了,两人在一起干了一会儿活,但禁不住心里的疑惑,问道,“婶子,你说那女人是土山的媳妇?”

  “你认识马土山?”桂花反问道。她想这个小媳妇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怎么会认识生意精马土山的。

  彩虹照实说道,“卖蘑菇的时候我们是在集市上认识的。马土山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倒插门到那个女人家里呢?”

  “那个女人叫白风娇,你可别小看了她。她是咱们老村长的女儿。也正是因为这个,马土山才会嫁给他的。早些年,这马土山是个小叫花子,要饭要到了咱们白家庄,老村长收留他做了干儿子,后来又嫁给了他女儿。”

  “怪不得呢?”彩虹解除了心中的疑虑,这样说道。

  “怪不得什么?”桂花问道,看彩虹没有回话就继续说道,“我给你说啊!这马土山虽然怕老婆但他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常背着他老婆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过年的时候因为在县里逛窑店,还被抓过呢。”

  “啊——”桂花一席话打碎了马土山在她心中的光辉形象。

  桂花爬到彩虹耳边,看玩笑说道,“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了,你可小心些呀。”

  “婶子在说些什么呢,说着就扬手假意去打。

  果然,这妯娌之间的玩笑话是百无禁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