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_笼中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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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她还是仰头,目光放空,安然等着他服侍。

  陆韶心口微颤,探手到她颈边解盘扣,一颗两颗,从细颈直至腰身,他的手不可避免接触到。

  心越热,面上就越平静。

  他快速将那件外罩的销金银红纱袄褪下,只见她贴身穿的束腰短衫,正犹豫要不要接着替她脱,她勾掉鬓边发,绕过他自顾进了盥室。

  半晌里面就传出水花声,水雾似乎从盥室中飘散出来,空气里浮动着香,一闻就醉。

  约莫半个时辰,姬姮洗好出来,神色已经掩不住疲倦,陆韶扶着她躺倒,察觉她手微凉,便又将地上的三个火盆拨旺些。

  “那个布政使不是好东西,”姬姮合眸轻轻道。

  “奴才回京就报给刘乾,”陆韶柔声道。

  窗外风大,呼呼作响,他走过去将窗户关上,再回床边看,她已经睡熟了。

  她睡相很好,平躺着就不会再动,眉目舒展,浓发满枕,比醒时少了乖戾,会让人误以为她很温柔。

  陆韶凝视她许久,挪步进了盥室,浴盆里的水已经冷了,他探手掬起一捧水凑到鼻尖,依稀能闻到残香,他将那捧水放回去,挑了腰带,倾身坐进浴盆中。

  桌上蜡烛燃尽,他敞着衣裳走出来,正要上角落的矮脚榻歇下,那窗户边突然有响动。

  陆韶脚一定。

  那扇窗被一根管子悄悄捅过,没一会就有白色的烟从管子里冒出。

  陆韶匆匆移到床边,弯身拍一下姬姮。

  姬姮被拍醒,睁开眼见他,待要发怒,他猛一把捂住她的脸,将她整个从床上抱下地,旋身钻进了一旁的衣橱中。

  衣橱里边空间窄小,两个大活人根本无法站立,陆韶矮身蹲倒,姬姮只能跨坐在他腿上。

  陆韶小心松开手,果然见她阴森森瞪着自己。

  “有人往屋里下迷药。”

  姬姮眉头打结,原本想将他推出橱外的手也放下来,他们的脸靠的很近,她的视线落在他嘴唇上,过一会她小声道,“你要是敢诓骗本宫,本宫回去就将你的头拧下来当蹴鞠。”

  陆韶的胳膊甚至还虚虚环着她的腰,她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忘恐吓人,竟难免有点滑稽,但陆韶知道她说的是真话,她只将他当奴才使唤。

  房门被踢开,有许多人涌进来,火光照亮了房间,隔着衣橱的缝隙,他们看清了那领头的正是藩司主簿。

  陆韶和姬姮瞬时屏住声息。

  那主簿从随从手里拿过刀,亲自对着床头砍了一下,正好砍到枕头上,那枕头发出砰的一声,主簿连忙掀开被褥,那床上根本没人。

  “他们跑不远,赶紧去追!”

  主簿慌里慌张冲出房,那群人一窝蜂跟着跑走。

  屋里又恢复了安静。

  陆韶将橱门推开,轻扶姬姮站起身。

  姬姮闭眸又张开,直望着他,“本宫不想在这里坐以待毙。”

  陆韶道了声是,从橱柜中取出一件轻裘裹住她道,“请恕奴才冒犯殿下。”

  姬姮眼尾落在橱里那件赤边金袍上,“把它带着。”

  陆韶随着她的目光看到那件袍子,古怪的很,那衣服上的月亮在这黑夜里也发出盈盈光泽。

  犹如月辉。

  陆韶捡起袍子挂在手臂上,转头时就见她已经等在门外。

  陆韶疾走出去,眼睛在周围打量一圈,停在墙边的一颗松树上,他躬身抱起姬姮纵身跃到树枝上,借着树枝的弹力飞过墙头,稳稳落地。

  他急忙放下姬姮,姬姮冷瞥过他,沉着面朝前走去。

  陆韶和姬姮躲在沅水河畔的桥底下,白日只抓些鱼虾填饱肚子,夜里顺着沅水往上观察黔州城情况。

  贾元道将黔州城封锁住,一连好几日在城中搜寻,愣是没找到两人的踪影,便开始派人前往建陵查找。

  黔州城暂时松懈。

  陆韶这时趁机带着姬姮逃出黔州城,他手头有余钱,出城就买下一辆马车供姬姮休息。

  姬姮这些日过的不好,虽没有埋怨过他,但也鲜少跟他说话,两人除了一些必要的话基本不交流。

  直过了黔州,快入建陵时,姬姮稍微活泛了些。

  这天傍晚,陆韶抓到一只野兔,他花了点心思往兔子腹中塞满新摘的野果,经过烤制,兔肉也添了几分风味,他将兔肉切成片放在干净的帕子上,对车里人道,“殿下,出来用晚膳吧。”

  姬姮从车里出来,慢慢蹲到火堆旁,夜里的风有些大,刮在人脸上生疼,好在烤着火,并不是很冻人。

  她看一眼兔肉,又扫过陆韶,“如今的境况,你没有必要讨好本宫。”

  陆韶温声道,“殿下因奴才受苦,奴才心内愧疚,并不是故意讨好。”

  姬姮抿笑,“先前在猎场,你分明可以借着那匹白蹄乌弄死本宫,但你没有做,如今本宫只身跟你入黔州,现在的处境你也没有对本宫动手。”

  她抬眸和他对视,“你图本宫什么?”

  这宫里最不值得信的就是忠诚,主子们威逼利诱让奴才们效忠,谁不是表面上捧着主子,暗地里恨着主子,一朝主子落难,踩的最凶的就是这些奴才。

  陆韶静默着,他图她什么,他原本分明畏惧她,可是逐渐惦念起她,从被迫到自愿,甚至是甘之如饴。

  这是犯贱。

  “殿下是奴才的主子。”

  姬姮微微挑起唇,停顿良久道,“胡苏临死前说了什么?”

  陆韶屈膝跪地,“他死前说了一句奴才听不懂的话。”

  姬姮看着他。

  “他说,他的好日子不用出宫也能有,”陆韶道。

  姬姮一手掐断指甲,胸中恨意骤聚,这个狗杂种害了她母妃,他蛊惑母妃,令母妃为了推皇弟入主东宫不顾皇弟的死活。

  他该死!

  陆韶观察她的神色,“奴才询问他有没有亲人,他点头又摇头。”

  那就是说,这世上还有黎国后人,母妃让她来建陵,寻得就是这些遗孤。

  姬姮眼底沉浮着阴寒,扭过身冲他浅笑。

  陆韶琢磨不出她笑里的含义,木着脸垂下眼。

  姬姮慢慢蹲下来,进前和他平视,“先前跟本宫撒谎?”

  陆韶薄唇微动,“奴才以为那句不算话。”

  姬姮眯住眼,视线落在他的唇上,随后起身抬脚踩在他肩头,“欺骗本宫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陆韶抿住声,她丝毫不念情。

  姬姮张手抓住他的前襟,他老实站起身,姬姮的两指扣在他脖颈处,正正好覆住他的喉结,她轻抚了一下。

  陆韶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喉结,眼睛飘过近在咫尺的红唇勉力控制着心跳。

  “把衣裳脱了,”姬姮冷声道。

  南地十一月,荒郊野外冷归冷但冻不死人,脱了衣裳挨冻,这样的惩戒到底是手下留情。

  陆韶解掉上衫,半身露出,肩膀宽阔,双臂肌肉虬结,身体也挺拔,除了常年不见太阳显得皮白,这副躯体竟异常结实,丝毫看不出太监的萎顿。

  他迟疑着将手放在腰边,“奴才怕污了殿下的眼睛。”

  姬姮垂视着他的手,眼眸觑起,“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