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2._放肆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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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

  许肆月没想到顾雪沉会对她说软话,鼻子不禁一酸,在滂沱大雨里哭得更狠。

  她淋了许久,全身早就湿透了,淌着水的手臂用力抱着顾雪沉,把他昂贵的衬衫弄脏。

  雨越来越大,到处是微腥的泥土味,但许肆月埋在他怀里,只能闻到独属于他的气息,干净冷冽,像被洗刷锤打过无数遍,永远不染尘埃。

  四年前……她也是这样,喜欢抱他,沉溺在他身上,贪恋他的内敛温柔。

  一千多个日夜,什么都改变了,她的光环消失殆尽,从前以为坚不可摧的父爱也能在一夕之间成为笑话,全世界都可以颠覆,为什么……顾雪沉还在这里。

  在被她伤害得千疮百孔之后,他还愿意冒着大雨,撑伞来接她。

  许肆月思绪混乱,抬起头看着顾雪沉紧绷的下颚,恍惚觉得他还是当初分别前的样子。

  埋在她心底的那些歉疚突然之间爆发。

  她轻声问:“我出国那天,也下了雨,是不是?”

  顾雪沉不说话,唇色很淡,淡到有些苍白。

  许肆月继续说:“我听梁嫣说,那天是你生日,对不起我连这个都不知道,你很生气吧?发现我一直在骗你感情,你是不是恨不得从来没认识过我?”

  “其实我……”她磕磕绊绊,“在飞机上一直想,等落地了,我就给你打电话,发信息,把事情说清楚,别让你不明不白地被分手,不是你不好,是我太坏了,把你当成个赌注。”

  顾雪沉扣着她后颈,不让她看到自己表情。

  许肆月抽噎了一下:“但是我死要面子,不愿意承认自己做错的事,只会逃避,装得毫无愧疚心,连回国见面以后,也拉不下脸跟你说声对不起。”

  她手臂已经酸了,还是不肯放松,紧搂着他,索求他身上的温度。

  顾雪沉眸子里溢着血色,几次张口,又干涩地抿住,最后望着伞边淋漓的水线,低声说:“现在道歉,不觉得太晚了么?”

  许肆月很明白地点点头,扯着他西装衣襟,往他怀抱深处埋。

  顾雪沉深吸气,把她拉扯起来,艰涩问:“你到底要抱到什么时候。”

  许肆月没指望三言两语就能消弭掉他的怨恨,她单纯只是想说出来。

  她拽着他不撒手:“我淋雨了就会比较脆弱啊,而且很冷,冷就想抱着你,看在我都不要面子承认错误的份上,你不能让我多抱一会儿吗?来都来了,那么小气干什么!”

  顾雪沉怕自己眼里的泪被她看见,握着她肩膀转过去,让她面对墓碑。

  “冷就回家,抱有什么用,跟妈妈道别。”

  许肆月自有办法,顾雪沉不让抱,那她就拿后背靠着,总之要贴近他身体。

  她朝墓碑抽抽搭搭哭诉,专门讲给顾雪沉听:“妈,我错了,我之前还跟你说老公特别好,现在看全是假的,你瞧他,碰一下也不让,我要冷死了他都无动于衷。”

  说完了,许肆月偷眼瞄他,又委屈念叨:“反正我在这世上也没人在乎,不如早点去陪妈妈算了……”

  这句话触到顾雪沉的底线,他终于有了反应,在许肆月头上惩罚地轻拍一下,像是被逼无奈般,对墓碑说:“……妈,别听她胡说。”

  他把伞柄塞到许肆月手里,脱下半干的西装罩她身上,冷淡催促:“快走。”

  许肆月以前抑郁症发作,总把自己蜷在角落里,沉默到半死,但最近两次,尤其今天,却本能地想赖着顾雪沉,跟他作妖撒娇。

  就像从孤立无援的绝境里,抓到了她的那根浮木。

  虽然冷硬,但抱起来很暖,骨子里渴望亲近。

  许肆月抗议:“走不动,想让老公背。”

  顾雪沉病痛的余波还在作祟,是强撑着力气来墓园,随时可能跌跪到地上。

  他今天背不动她。

  顾雪沉装得寡情说:“少做点梦。”

  许肆月不怕他,勾住他手腕,自动降低条件:“那回家以后你给我煮面,我可能淋雨太久感冒了,想吃热的……”

  顾雪沉不为所动,扯着她走台阶:“忙,没时间。”

  她又乖乖降级,拖长了音:“不背不做饭也行,但是你今天必须照顾我,我都这么惨了。”

  司机见到两人身影接近,忙小跑着迎上来撑伞,殷勤地打开车门。

  眼看顾雪沉要进副驾驶,许肆月把他拉到后排,推他进去,然后特自然地坐他身边,身子一歪,软绵绵靠在他手臂上,找到了莫名的安全感:“开车吧,回家。”

  许肆月在回瑾园的路上就开始打喷嚏,昏昏沉沉地犯困,她迷糊时稳不住自己,总要从顾雪沉身上滑下去。

  顾雪沉看似不经意地扶了两次,手指触到她额头,有点发烫。

  他拧眉:“开快点。”

  司机得令,尽可能提高车速。

  许肆月实在坐不住了,在某次刹车时一晃,贴着顾雪沉往下倒,她浑浑噩噩的脑袋忽然灵光亮起,腿急忙往下蹭了蹭,抓住机会,正好把头垫在他腿上。

  布料下的肌理流畅有力,枕起来质感十足,比她睡过的任何天价枕头都要舒适,再一转身,就能面对他紧窄的腰腹,他衬衫本来就有点湿了,离近看,隐隐约约透着里面冷白漂亮的腹肌。

  许肆月默默捂住鼻子。

  妈哒,她可真是个占便宜小天才。

  她摆出病弱姿态,无力地声明:“你让我枕一下,我头好晕。”

  顾雪沉推她的手停顿在半空,微微握成拳,忍了一会儿,他手掌落下去,把她那双不老实的眼睛盖住,自己则扭头看向窗外,尽量忽略紧贴着他的人。

  “……再快点。”

  司机任务艰巨,凝重点头:“顾总您放心。”

  然后为了能拉长顾总跟太太这么亲密温馨的一刻,他还是鼓起勇气,偷偷地放慢了一点。

  回到瑾园,顾雪沉本以为煎熬总算结束,拉着病恹恹的许肆月上楼,让阿十调高空调温度,把她推到浴室。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许肆月。

  她想要的,想做的,向来不会轻易罢手,从前追他是这样,现在撩他也是这样。

  许肆月歪头看他,伸手抹了一下他的发梢:“你也湿了,头发还没干,也会感冒的。”

  她略微踮起脚,帮他把西装扯掉,又去碰他系紧的衬衫领口。

  顾雪沉攥住她:“没完了?”

  “为了你的健康,我当然没完啊,”许肆月直勾勾看他,她眼窝还是红的,艳丽又惹人怜,杀伤力满分,“脱掉湿衣服,洗个热水操,请问老公,我做错了么?”

  她指尖细长,白玉般细腻,若有若无戳着他的喉结,仿佛一下下通着电。

  顾雪沉神色坚冷:“许肆月,我说过了,我对你没兴趣,尤其……”

  他淡然打量她:“在你这么狼狈的情况下。”

  趁着她羞窘的一刻,顾雪沉把她打包丢浴室里,顺便拧上门,吩咐阿十照看她,监测她各种体征指标,又下楼让阿姨给她做饭煮姜汤。

  阿姨担忧问:“我看您脸色比太太还差,是不是生病了?我先煮点热的,您吃了再休息。”

  顾雪沉摇摇头,转身上楼,扶着楼梯的手筋络凸起,脸颊残存的血色也彻底褪净。

  他吐得太狠,根本吃不下东西,头疼还在一丝一缕的折磨,没法挥散。

  许肆月在浴室里照镜子,她确实挺狼狈的,但比起以前,真的要好上太多,至少眼里还有光,还有欲求和希望,不像个抽走灵魂的活死人。

  她洗了热水澡,换上衣服出来,阿姨刚好敲门,给她送来热腾腾的姜汤和虾仁小馄饨。

  许肆月问:“他吃了吗?”

  阿姨叹气:“没有,直接回房间了,我看他状态不好。”

  许肆月点头:“别担心,我照顾他。”

  她抬头看了看空调温度,很高了,但她依然觉得冷,墓园里侵入身体的寒气驱赶不走,也就只有抱住顾雪沉的那片刻,她才能感觉到暖意。

  许肆月潋滟的眼睛垂下。

  她必须承认,她迷恋跟他亲密无间的触感,拥抱像是打开了一个隐秘的闸门,在喧嚣着寻求更多。

  许肆月找出一条小被子,包着枕头卷成一个团,抱起来抵在腰间,另一只手拎起带提手的餐盘,下定决心往顾雪沉的卧室移动。

  她敲了一下门意思意思,紧接着就用手肘摁下门把,横冲直撞进去。

  顾雪沉侧躺在床上,听到声音想起来,但似乎力不从心,暗哑问:“你又要干什么。”

  许肆月有点紧张了,忙把东西放下,跑过去看他。

  他换了睡衣,但显然心不在焉,上衣的扣子弄得乱七八糟,裤子倒还算整齐,勉强睁开的眼里都是血丝。

  许肆月心一惊,狗男人!真够能忍的!一路上她也没觉出异常,结果现在看起来,他比她更糟。

  她缓声说:“阿姨做的姜汤和小馄饨太多了,我吃不下,找你帮我吃。”

  顾雪沉冰冷拒绝:“不吃,你回去。”

  许肆月提条件:“你先坐起来,坐起来我就回去。”

  顾雪沉无力和她抗争,只想藏住自己的病态,他吃力照做,结果坐起来了,许肆月却一脸满意,把姜汤舀起来,喂到他唇边。

  “雪沉,你喝一口嘛,”她软着嗓子,带着小小的央求,“喝一口我就走。”

  顾雪沉是想抵死不从,但勺子里热烫的温度很诱人。

  她关切的那双眼睛更让人堕落。

  他不得不张开唇,咽了下去。

  许肆月得到鼓励,一边哄骗他,一边给他喂了小半碗,接着如法炮制,让他吃了几个小馄饨。

  看到他嘴唇红润了一丝,她才舒了口气,趁机用手指给他擦了下唇角,又软又热。

  顾雪沉蹙眉:“吃完了,还不走?”

  许肆月笑眯眯:“我把你治疗完了,你作为回报,是不是也应该治疗治疗我?”

  她按着他的肩膀,把他压回床上,替他盖好被,然后甩掉拖鞋,摊开自己的小铺盖卷,躺在了他身旁的被子外面。

  顾雪沉眉目一厉:“许肆月!”

  “老婆在呢,不用这么大声,”许肆月拍拍枕头,转过来面对他,把纤细手臂搭在他身上,桃花眼清澈柔媚,“我一个人睡好冷,想在你旁边,我保证不进被子里面,就借你半张床,别赶我走。”

  她恰到好处的示弱:“我要是自己睡,今晚肯定哭得很惨,你行行好,体谅一下病人的可怜,反正抱都抱了,也不差睡一晚。”

  顾雪沉额角在跳,清瘦的手指抓着床沿,想把她丢出去,却碰一下也舍不得。

  许肆月长发娇柔地散开,双手合十朝他笑,柔软又慧黠:“雪沉——你让让我嘛,别丢我一个人。”

  顾雪沉心口被酸涩浸满,又涨出携着刀片的甜。

  他也曾求她。

  用眼神,用行动,用每一天从早到晚的时间,哀求她,既然招惹了,就不要丢下他一个人,除了她,他什么也没有。

  但她从来不在乎,转头就走,不管背后的他怎么挫骨销神,或者消失,或者死了,她都不会看一眼。

  现在……她却躺在他床上,把这句话当成哄他的玩笑。

  顾雪沉睫毛落下,沉默地翻身背对她,低哑说:“随便你。”

  被丢下有多疼,他自己知道就够了。

  她对他再坏,也是他如珍似宝的小月亮。

  许肆月心跳很快,她跟他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了,但跟新婚夜那晚又很不一样,她很有耐心地等,一直等到顾雪沉熟睡,不自觉地转过身,向她靠近了一点。

  她屏住呼吸,细致去看他的脸。

  他眉心拧着,乌黑长睫刷成扇形,遮着雅致的眼睑,眼下有一颗浅色的泪痣,给这幅无欲神明的漂亮面容添了一抹惑人的色气。

  许肆月试探伸出手,轻碰了一下他的唇。

  上面有一块伤口,像是自己咬出来的。

  如果……如果是她咬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许肆月脸颊渐渐升温,目光又移至他的喉结,锁骨,以及松散的衣领下,紧实流畅的胸口。

  四年了,她还是逃不过顾雪沉的美色。

  许肆月静悄悄躺回自己的小铺盖里,咬着手指,眸光湿润。

  完了……

  动情是绝对不要比他先动情的。

  但身体远比感情来得更加直接和诚实,她似乎对他,动了色心了。

  许肆月毕竟折腾了一场,又为了美色熬到深夜,隔天快中午她才醒过来,身旁的男人早就消失了,她伸手去摸,连床单都是凉的。

  她哀怨地拱了拱,再一看时间,连早餐都过了,没饭可以吃。

  惨到不能言说。

  许肆月慢吞吞爬起来,为了不亏,干脆钻进顾雪沉睡过的被子里滚了一圈,埋进枕头呼吸他留下的清冽,门突然一响,阿姨试探露出头,一见她的样子忍不住抿嘴笑。

  许肆月脸红地坐直,试图掩盖罪行。

  阿姨笑着小声说:“太太,我是偷着上来的,顾总还没走,在楼下厨房给你煮面,他不让我说,你别露馅儿啊。”

  许肆月分分钟爬下床,生怕错过现场,简单梳洗一下就冲到一楼,临近厨房时候又悠然放慢,悄悄往里打量。

  男人的衣袖挽到手肘,露出修长小臂,低着头站在料理台前,慢条斯理地切着蔬菜,她从背后看过去,只觉得他腰线被皮带束得极为养眼,勾得她心思不纯。

  许肆月拍拍胸口顺气,放轻脚步走近,张开双臂,一把揽住他的腰,脸贴着他的后背。

  顾雪沉一僵,空气凝固几秒之后,他手中的菜刀“砰”一声剁在菜板上,扯开她的手转过身,居高临下看她。

  “许肆月,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许肆月仰脸看他。

  男人长成这样,真是秀色可餐,不餐则浪费。

  她眨了下眼,单手挽住他后颈压下来,柔软的唇直接送上去,在他脸颊上烙下亲吻。

  “顾雪沉,”她声音酥软,尽情蛊惑他,“你不如试试,对我更纵容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