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 66 章_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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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汪庚与许良志在咸池高楼上看监工们对新来的奴隶进行恐吓,对今日送来的奴隶数量汪庚还是有些不满,他说:“既然要以前双倍的量,就来了这两百多人哪里够用,我看一部分人还撑不到几天就死了。”

  许良志道:“所以你最近收敛些,别折腾他们,等闲下来再说。”

  汪庚嗤笑声,摸了摸放在身侧的大刀刀柄,眯着眼道:“也就那位小少主这一个消遣。”

  “看样子他还有出去的机会。”许良志说,“你可得努点力,让他难忘此时的经历。”

  汪庚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监工们见地鬼都吓得差不多,一个个眼含恐惧瑟瑟发抖,这才满意,带着他们进入天坑中。

  天坑很大,奴隶们休息是都绕着边缘的沙河,圆形的天坑可以将部分奴隶隔绝死生不见一面。

  程敬白混在队伍中抬手抹了把脸,将哭哭啼啼靠过来的不认识地鬼推开,他的伙伴林枭走在前边,李不说走在后边,彼此都没有交流。

  李不说向来存在感低,在这种地方天生的低存在感倒是非常有利。

  这次他没法给头上戴个酥油饼套,因此露出一张清瘦俊美的脸,似乎还有些不习惯,总是低着头避开对视。

  监工把他们赶下洞去:“都麻利点干活,要是发现有人独吞货物可有你们好受的,挖不出规定数量今日就别想上来,在下边试试饿死是什么滋味。”

  这些恐吓的话语对程敬白来说没用,他装着害怕的样子跟其他人一起下到洞里,意外发现里边比外面要凉快些,灼热感消减不少。

  一个洞里不止有地鬼,也有普通人,没有分男女老少。看起来约莫有五十多岁的老爷子下来时摔了一跤,站不起身,坐在地上哀声嚎叫。

  有看不下去的人上前问他伤势如何,也有人崩溃凶道叫他别嚎了吵死了。

  程敬白往里面走着,脚上的铁链落在地上发出回响,远离洞口处的吵闹后他才觉得嗡嗡作响的脑瓜子总算放松下来。

  林枭站在黑墙下抬头打量着,伸手在墙面敲了敲,说:“有点脆。”

  李不说直接动手挖开黑墙,触感是粘稠的淤泥,得用点力气才能掰开,他翻找着,没能从手里这块黑泥中找到火石玉。

  程敬白低头看掉在地上被地面逐渐吸收消失的黑泥若有所思:“自我消化,源源不绝。”

  “你们感觉怎么样?”林枭问。

  李不说摇摇头,程敬白摸着湿润的地面小声道:“从入口开始就感知不到星之力,无法使用星脉力量,这一片像是被切断与了这个世界的联系。”

  三人在最靠后的地方挖着黑泥找火石玉,一边小声交流着。

  前边的人哭嚎过后也开始干活,林枭朝前看了眼,说:“这地方该让南边那帮杀神地鬼来。”

  跟随岁秋叁的地鬼们有个特点,部分无法感知星之力的地鬼各个身怀绝技,打斗能力一点不差,骑术、弓箭、拳脚等等都是有专门训练过的。

  再加上他们坚韧的心性,对斩杀地鬼以外的生物半点不手软。

  程敬白感叹道:“南边的地鬼们是杀神,西边的地鬼们……就是真奴隶。”

  他们混进汀兰州的地鬼村落,才发现西边的地鬼是被人为圈养的,他们活在深山老林中,不被教化,像野兽一样的生活。

  不知天地奥秘,也不知生死的方式。

  等天坑里的地鬼消耗得差不多后,就会将圈养在外边的地鬼送进来。

  “岁秋叁忙着父子决斗,应该没空来这边。”林枭挖着黑泥翻找火石玉的存在,“能和子息联系上吗?”

  程敬白摇摇头:“跟星之力一样断了,我想他应该也进不来这。”

  林枭若有所思道:“若是我们七天内没出去,按照计划,周香会去排除那几个可能的地点找对地方,只要她小心些,别倒霉的遇上叶元青。”

  程敬白翻了个白眼:“你别乌鸦嘴。”

  林枭抬眼看高高的黑墙:“西边的地鬼们与其在这里老死,倒不如死在我们手里。”

  李不说听得皱眉,忽然站远两步看黑墙。

  “怎么了?”程敬白问。

  李不说抬抬下巴,盯着黑墙道:“你们不觉得它看久了会眼熟吗?”

  程敬白与林枭按照他的意思退远几步抬头看去,洞内的黑墙没什么特别的,外表看去就跟普通的墙壁一样,纹路也没什么特殊。

  只是这黑色看久了,三名地鬼脑海中都莫名闪过同样的画面。

  许久后,程敬白低声说:“有点像。”

  这漆黑的颜色,像极了地鬼死后化作的黑色肉骨。

  周逸以为自己能拉近与陈昼之间的关系,却没想到无论他说什么陈昼都不给回应。

  他说:“你是什么时候被关在这的?也是钟安期干的?我知道这几年北斗的事,你要不要听?”

  陈昼依旧沉默地挖火石玉。

  倒是旁边的顾三抬手在墙上挠得嘎吱响,阴沉沉道:“顾七这个贱人,竟然顶替你去当北斗弟子,他也配?!”

  周逸抬头看他,无声示意兄弟你知道什么就多说点。

  瞧见周逸期待的目光,顾三问:“顾七现在在哪?”

  “这我就不知道了,如果我不是倒霉听见他俩对话,应该也不会被关到这里来。”周逸说。

  顾三哼声,指陈昼道:“你的意思被关到这来是他的错?”

  周逸愣住:“我没这个意思。”

  顾三咧嘴笑,随着他笑起来牵动面部肌肉时总能将伤疤那块也变得越发狰狞:“你是不是不知道你说这话看他的时候满脸委屈和抱怨?”

  周逸怒道:“我没有!”

  顾三伸手推了他一把,暴躁地像只刚出笼的野兽:“监工叫你一声小少主,说明你在外边有点来头,你之所以被送到这来不是因为你听见了那两人的谈话,而是你的身份。”

  “别因为你在这受委屈,就把过错怪罪到别的人头上,要怪就怪你自己不小心。”

  周逸再好的脾气也被昨晚的经历和这番话给点炸了,二话没说反手揍回去,两人就在陈昼旁边打作一团,也没能换来他回头一眼。

  最后两人打累了躺地上喘着气,顾三这么些年在奴隶坑摸爬打滚,挨得打可比周逸多得多,力气也比他大,爬起来时还踹了他一脚。

  周逸新伤旧伤叠加,只能嘴上骂两声,没力气踹回去。

  他火气上头,决定陈昼不理他,他也不理陈昼,跟一个失去求生欲,已经被驯化的奴隶有什么好谈的。

  就算北斗的人真找到这来,看见他现在的态度也只会觉得失望。

  他爬起身来干活,试图从黑泥墙中的火石玉身上找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铃声在许久之后响起,比往常还要迟些,洞中的奴隶们又累又渴又饿,监工们来到洞口下放梯子让奴隶们上去。

  周逸舔了舔干涸的唇,抬手擦了擦汗水,才发现擦了一胳膊的黏腻,心中十分嫌弃,瞧着攀爬上去的奴隶,一时恶念作祟,竟然想着有人火石玉数量不够被踹下来晕倒的话,他就去借这人衣服穿。

  可老天非要跟他对着干,今日所有人都达到标准,没人被监工踹下去。

  奴隶出火洞,算是天坑壮观景色之一。

  数不清的人从烈焰坑洞中一个个爬出来,原本空旷的地面瞬间变得热闹,抬眼望去四周全都是人。

  程敬白嗅了嗅发臭的衣服,受不了地呕了声。

  李不说置身人群中十分不习惯,只有林枭左右看了看,这里边的人比他想得还要多。

  监工们挥舞着棍子撵着奴隶们朝天坑边缘走去。

  周逸昨晚连鞋子都被抢了,这会赤脚走在灼热的地面,之前走过一遭就已经起了水泡,这会走路疼得他拧紧眉头。

  如今他身上就只剩下文素给的长衣遮丑。

  周少主这辈子没这么狼狈过,他看着沙河边桌案堆放的食物,心中甚至隐隐恐惧这次又有什么招等着他。

  他刚走到沙河边,就听监工高声道:“今儿的薄饼也是肉馅的!”

  周逸:“……”

  监工那棍子指着他:“在鼓声停下之前,拔掉他身上的任何毛发来换!”

  草!

  周逸转身就跑,也顾不得很伤疼痛,求生欲刺激着他体能爆发无视了身体的痛苦,玩命地奔跑在天坑中。

  鼓楼上的守卫敲打鼓声阵阵,肃杀又疯狂,鼓点落在每个人心上带着紧迫的追击感。

  奔向周逸的奴隶从各个方向跑去,越来越多。

  刚咬着一个馒头的程敬白停在沙河巨树下抬头朝坑内看去,朝这边跑来的身影越发清晰,就算满身污泥,却也不妨碍那张脸跟他认识的人过分相似,因而愣在原地。

  他身边有奴隶冲出去扑倒奔跑的周逸,被周逸踹开爬起身继续跑。

  林枭眯了下眼。

  李不说道:“周家人。”

  周逸心跳如雷,这次求生欲更强,他听清了要求,只要撑到这鼓声停下,毕竟监工口中那句任何毛发听得他心中发凉。

  鬼知道这些没有道德羞耻的奴隶会在欲望的驱使下做出什么事来。

  可鼓声什么时候停下,完全是监工等人说了算。

  只要他没被扑倒,没被羞辱,这鼓声永远不会停。

  他跑了很久,却还是没能撑到最后,被不断增多的奴隶扑倒在地抓着头发撕扯,虽然他也发狠地扭断其他人的脖子,咬掉他们的皮肉,却仍旧拦不住越来越多的人扑上来。

  程敬白问两个小伙伴:“吃肉馅的薄饼吗?”

  林枭与李不说扭头看他,程敬白又咬了口馒头:“算啦,不管他。”

  周逸只觉得头皮火辣辣地疼,一些人抓着他的头发连着皮肉也撕下来了,血顺着他的脖子流了大片,有他的也有别人的。

  文素给的长衣被撕扯开掉落在旁边。

  周逸缓慢地眨了下眼。

  他倒在地上大脑晕眩,望着没有星星的黑沉“天空”陷入茫然。

  ——人为什么要这样?

  顾三不客气地揪了把周逸的头发回来,换了三个肉香薄饼,拿了其中一个给文素。

  文素扭头去看远处躺倒在地起不来的周逸。

  顾三说:“你总看那倒霉蛋干什么。”

  文素小口吃着没答话。

  顾三黑着脸又道:“顾七那贱人,竟然在外边冒充陈昼,这些年都待在北斗吃香的喝辣的。”

  文素听得神色微怔,眼睫轻轻颤抖,垂着眼眸。

  顾三冷笑道:“如今被北斗揭穿又跑回西边来去找了钟安期,我看他要么死在外边,要么迟早被钟安期再送进来。”

  他们很小的时候就被抓进这天坑里。

  直到遇见陈昼等人,是幸也是不幸。

  文素永远不会忘记陈昼刚到这里时的模样。

  他沉着冷静,最初面对各种刁难都能应付自如,必要的时候示弱,回头再算计监工报复回去。

  在火洞里会教她写字,会夸她故意把脸抹得乌黑很聪明,会在她凑不够火石玉的时候分给她,会在她被欺负的时候出手。

  偶尔也会被她的愚笨和紧张逗笑。

  那是陈昼在天坑里为数不多的笑容。

  文素从他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却也看着他成为汪庚等人针对的目标,在天坑过得越发艰难。从陈昼这里学到的道德和羞耻,又在他身上看见这些被毁掉。

  他最终变得不再开口说话。

  不再多看她一眼。

  那些人……

  那些曾跪地向他求助的人,最终却踩着他离开这里。

  文素再次抬眸看向远处的周逸,沉默片刻后,她在心中做了个决定。

  晕倒在天坑中心的周逸又被惨叫声惊醒,他睁开眼,寻着声音的方向歪头看去,看见监工带着守卫们下来抓人。

  抓的都是女人。

  刚被送来的奴隶们惊慌不已,女孩子们惊叫哭喊,却还是被拉出人堆,带往天坑岸上。

  周逸见被抓的都是女人心中已有了不好的预感,眼瞧监工们朝自己走来时心脏更是瞬间沉底。

  监工笑道:“小少主,咱们星主请你起来去上边玩。”

  他被强制带走,来到天坑高处。

  程敬白睁只眼闭只眼看着被带走的人们,听旁边的林枭说:“还好没让周香来。”

  被带走的都是女地鬼。

  在高处看台上,汪庚姿态放松地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单手抛着颗橘子玩。

  浑身赤/裸的周逸跟一帮哭哭啼啼的地鬼们被带来时,汪庚挑眉笑起来,对被压着双肩跪倒在地的周逸说:“咱们尊贵的周氏少主来天坑玩一趟,得好好招待才行。”

  周逸咬牙道:“你让我跟叶圣谈谈。”

  汪庚接住从高处落下来的橘子,玩味道:“行啊,周少主,你让后边那一排地鬼怀孕生子,我就让你跟叶圣谈谈。”

  周逸觉得这人疯了,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汪庚:“不愿意啊?”

  周逸忍无可忍:“你有病?”

  汪庚哈哈大笑:“这里就你一个人光着身子,我是看周少主你这么迫不及待,设法如你所愿,虽然都是帮畜生,但我看模样也不差,周少主的眼光可别放太高。”

  周逸气红了眼,五指紧握成拳,偏偏被人压着跪地起不来,屈辱感让他呼吸都变得急促。

  汪庚饶有趣味地看着他的反应:“还是说……周少主依旧对叶圣的女儿,太乙的大小姐念念不忘。”

  周逸怒喝:“你闭嘴!”

  汪庚摊手:“这可不好办,把她弄过来给你,叶圣怕是不会同意。”

  周逸挣扎反抗着,汪庚却摆手道:“周少主便将就点吧。”

  监工们哄笑着抓着周逸朝惊恐尖叫的女地鬼们走去,周逸怒声喊道:“放开我!叶元青!”

  他被抓着头发摁倒在一人肩上,笑声与尖叫声直往他耳里钻,周逸濒临崩溃,挣脱开监工还没跑两步又被抓回去,跟监工们扭打在一块。

  汪庚乐得看他们打起来。

  在这里他的绝对优势便是人数。

  这些没了星之力的修者与普通人无异,浑身是伤反反复复得不到治愈,又累又饿,体力消耗得不到恢复,根本打不过监工与守卫们。

  周逸也是个硬骨头,坚决不碰瑟瑟发抖挤作一团的地鬼们,被揍倒在地也紧紧抱着监工不撒手。

  汪庚鼓掌的同时站起身,朝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已经没力气站起身的周逸走去,他踩着周逸的头弯下腰去说:“周少主对太乙大小姐的一番真情实在是让我感动,宁死不碰别的女人,叶圣看了都该感动,可你不能让这些地鬼怀孕,对我们来说,就是你那玩意没用。”

  “没用的东西,不要也罢,你说是吧?”

  周逸脑子懵懵地还没反应过来,汪庚已经伸手,石当忙把他的大刀递过来。

  监工们把他踹翻过身去,汪庚手起刀落,周逸什么都来不及想就痛晕过去。

  赤身裸/体的周少主又被扔回了天坑中。

  监工命令,每一个路过他身边的人,都要对他说一声恭喜少主。

  周逸隐约记得小时候听家里的老管家说周氏血脉被人诅咒了,对方诅咒周家人惨死灭绝。

  父亲说那是谣言。

  可周逸现在觉得,这诅咒或许是真的。

  他已经不知道时间的流逝快慢,只觉得有意识的每一瞬间都无比难熬,还得听那一声声恭喜少主。

  这四个字在他心中刻下了永远无法被抹除的印记。

  周逸麻木地想,叶元青知道吗?知道这里是怎样的地方,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又忍不住想陈昼,他也经历了同样的事吗?所以才变成现在这样吗?

  他胡思乱想着,心中剧烈的仇恨过后,便是深深地恐惧。

  有人影朝他走来,周逸闭着眼不愿看,却感觉到温热的衣物遮在身上,眼皮一跳,缓缓睁开眼,果然瞧见文素。

  她又给了自己衣物,露出了双肩的伤痕。

  他总算明白文素双肩上的伤痕由来。

  周逸与她无言对视片刻后曲起手臂遮住眼,泪水划过眼角滴落。

  文素说:“如果你迫切地想离开这里,不如赌一把。”

  周逸哑着嗓音问:“怎么赌?”

  “你应该不笨,我听监工说过,他们只要你不死。”文素说,“赌他们不敢让你死。”

  周逸挪开手臂,红着眼看她,文素蹲下身,朝他脖颈伸出手道:“监工来不及阻止我,所以最先出手的会是在鼓楼的守卫。”

  他们处于天坑中心位置,监工们都在沙河边,发现文素要掐死周逸想阻止也得跑一段距离。

  更何况监工为了防止武器被夺反被威胁,所以不带利器,只拿棍棒,但鼓楼上的守卫都是弓箭手,尖锐的长箭才能造成致命伤。

  文素伸出的手悬停,问他:“你要赌吗?”

  周逸手指轻颤,咬着牙道:“赌。”

  文素说:“如果能出去……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去告诉北斗的人,陈昼在哪。”

  周逸听得微怔,目光复杂地看她,深吸一口气道:“我答应你。”

  于是文素伸出双手掐他的脖子,周逸呼吸一滞,面色涨红,意识逐渐抽离时听见鼓楼传来警报声,一支长箭携带破空声而来刺中文素肩膀。

  文素闷哼声松开手,周逸听见监工谩骂的声音,他们朝自己飞奔而来,他颤抖着,大口喘息地同时努力挣扎起身握住了文素身上的长箭拔出,在监工们来到之前狠狠地刺入心脏。

  监工们肉眼可见地慌了,背着周逸又朝天坑岸上疯跑,他试图自杀的消息被鼓楼传到咸池,也惊醒了部分奴隶。

  程敬白远远见到文素爬起身也朝天坑边缘跑去,他发现这姑娘竟然拿一根树枝杀了自己又复活过来。

  林枭说:“用树枝的话……她这力道和精准度,得试很多次才行。”

  李不说闭上眼道:“她想送那位周少爷出去。”

  程敬白啧了声,语气不咸不淡道:“算他走运。”

  文素复活后朝离开天坑的通道跑去,被守卫们凶恶地拦下,于是撩起长发指着肩上牙印说:“我去找许星主。”

  守卫们以为她是闯祸了想去找许星主求饶,一个个眼神又变得暧昧,却也放她离开了。

  文素深吸一口气,没有迟疑地朝咸池方向跑去。

  她不是第一次来到天坑上边,与下边恐怖的烈焰蜂巢状不同,上边简直是精致的世外桃源,花树丛林与精巧的楼阁,鼓楼威严霸气,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檀香味,而非令人作呕的皮肉被焚烧的气味。

  在那些花丛之上,还有萤火飞舞,点缀了这条阴暗的小道,文素如一只翩飞的蝶从中掠过。

  陈昼被监工带走时文素就知道今日汪庚喝了酒,又叫他去折辱,于是她选择在这时候行动。

  她以前胆小怕事,一激动就克制不住地发抖,就连反驳别人一些小事时都忍不住心跳加快。

  她一个人做不成任何事。

  可掐周逸时她无比冷静,将树枝插进心脏时控制着力道精准。

  她学会写字,学会思考,学会看清局势权衡利害。

  文素以为她做到了这么多事,她有了如此大的改变,她可以救陈昼了。

  在跑向咸池高楼去找陈昼时她想起曾经的一幕幕回忆:

  那天她被许良志抓进咸池高楼,屋里都是喝得醉醺醺的男人,许良志笑盈盈地捏着她的下巴,瞧着她在自己手中瑟瑟发抖,又捏了捏她的脸说:“瞧,你把自己洗干净后,长得正合我心意。”

  那人咬着她的肩膀,舔着血液说:“若是铃响时你还能站着从这屋里出去,你就能去三楼让他们放人。”

  那一整晚她都被熏人的酒气堵着鼻子,不堪回首,却又顽强地撑过去了。

  文素在一屋子醉鬼意味不明的注视下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推开门离去。

  她攥紧手,贴着墙壁走不让自己倒下,深呼吸数次才保持清醒,克制着不让自己发抖往三楼走去。

  没关系,至少这次终于不是陈昼保护她,而是她保护陈昼。

  文素如此想着,满心欢喜地去三楼救人。

  三楼的门没关。

  她看见背对自己跪下的陈昼,他低垂着头,人们围绕着他指指点点哄笑出声。

  文素听见他一字一句地说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

  他说:我是猪奴,我不是北斗的大师兄。

  文素双手捂嘴退后,不敢让被揍倒在地的陈昼发现她在外边,她听着那些嘲笑和陈昼重复的话语,泪水止不住,却死咬着嘴唇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她永远不知道在三楼的陈昼经历了什么。

  陈昼也永远不知道文素遭遇了什么。

  从那天开始,两人再没说过话。

  直到陈昼再叫她一声文素。

  在咸池高楼上喝酒找乐子的汪庚突然听人来报说周逸快死了,气得当场摔了酒杯朝外走去。

  边走边喊医师,石当抹着汗跟上他道:“星主,周逸伤势太急,医师喝醉了一时半会醒不来……”

  汪庚万万没想到关键时刻医师竟然喝醉了,他气极反笑:“老子都没醉,他先醉了?他找死!把人叫醒了给老子扔进天坑里去!不用叫醒,直接扔进去!”

  汪庚刚走,文素就来到楼上,她一眼就看见跪在门边的陈昼,上前拉着他就跑。

  出了咸池高楼,刚跑进阴暗的花丛道时就被陈昼反手拽住她停下。

  陈昼问她:“你做的?”

  “是,我想让他被送走,然后让你去顶替他。”文素说,“他受伤本来就面目全非,只能认箭伤,你们差不多体型,你以前也说过中箭假死的办法,他们怕人死了,会很着急,不会仔细看的,只要撑到出山洞口你就可以使用星脉力量,到时候你就能离开。”

  她语速很快却表达得很清楚,她以为自己很冷静,可抓着陈昼的手却在发抖。

  一开始让周逸出去后告知北斗传递消息只是下策,她最初的目标就是要让陈昼顶替周逸出去。

  “你快过去,等他们确认完后我可以让马车停下……”文素说着拉他往前走,被陈昼又拽回去,“你怎么让车停下?”

  文素说:“我可以说是许星主的……”

  陈昼打断她:“许良志今天在外边,出这种事,第一个等在入口的人就是他。”

  文素听得心凉了半截。

  两人鼻息间都是花香,萤火飞舞在花枝起起落落。

  陈昼的话打乱了文素所有计划,思绪变得僵硬,磕磕绊绊道:“我、我还有别的办法……我可以去求许星主……”

  “文素。”

  “总之我一定能想到办法,我们先过去,就只有这一次机会。”

  “你不用去求任何人,趁还没人发现你,先回去。”

  陈昼抓紧了她的手,文素吸了吸鼻子,她以为已经消失的老毛病又犯了,手抖得厉害,眼中泪光闪烁。

  “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我要去试试,我不可以放弃!”文素说完要跑,被陈昼拉回来抱在怀中安抚止不住颤抖的人。

  陈昼说:“素素。”

  文素内心崩溃,抓着他衣服,头抵着他胸膛,陈昼一手护在她后脑将她紧紧地按在怀中。

  “为什么……明明我……”她泣不成声,却又在这瞬间涌出无数仇怨,近乎歇斯底里,“你不去,我去,我一定要出去!我要去把顾七跟钟安期找出来千刀万剐!我要他们回来跪在你面前道歉忏悔求你原谅!我要他们把你遭受过的痛苦百倍千倍的偿还!我要他们在这个鬼地方日夜受苦永远出不去!我要杀了那些欺你辱你的人!我要他们所有人都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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