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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禁止犯规

  赵老师是京州有名的瑜伽大师,她的瑜伽课一票难求,每周的课程早被预约满了。

  但几天后,宴欢下午去瑜伽馆,刚换好衣服准备出更衣室时,好巧不巧,迎头撞上了杨姝。

  “宴欢!”杨姝喜上眉梢,“好久不见啊。”

  宴欢:“……”

  她本以为杨姝在语音里是说着玩的,可没想到她本事大着呢,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不仅搞到了名额,还安排成和她同一天课!

  宴欢莫名体会到了一种阴魂不散的感觉。

  嘴角不自然地扯了下,“好久不见。”

  打完招呼,宴欢没打算多说,准备先走。

  可杨姝忙喊住她:“诶诶诶,你等等我。”

  说着话,她赶紧把随身包包囫囵塞进私人储物柜中,一边着急换衣服,一边让宴欢等她。

  宴欢默叹了声,靠在门边静等她收拾好。

  “好了好了,走吧。”

  杨姝三下五除二换好衣服,然后走到宴欢跟前,一把搂住她胳膊。

  亲密的样儿,俨然是在那场推心置腹的语音通话后,把宴欢当成同一战线的真姐妹了。

  对她这忽如其来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大转弯,宴欢还真没辙,只好硬着头皮和她一起上了两节瑜伽课。

  傍晚课程结束,杨姝又提出要请她吃晚饭。

  说市中心的商贸区新开了家粤式老馆,很出名,不仅味道一绝,而且吃了还不会胖。

  宴欢想着,反正林晓音不在家,自己回去订餐一个人吃也怪没意思的,于是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杨姝打电话喊来自家车。

  她的座驾是一辆造型高贵的迈巴赫,车身喷涂着银蓝色的底调,夺目又晃眼,车内配置更是豪华奢侈。

  倒是很合杨姝的气质。

  上了车,一路前往商贸区。

  可惜的是,时值晚高峰,车在高架上堵了,寸步难行。

  在等着车流蠕动的这段时间里,宴欢靠在车后座,在相册里挑了两张自己练瑜伽的照片发了条朋友圈。

  一张是她穿着黑色紧身的瑜伽服,阖着眼,盘腿坐在垫子上,挺直着肩背,露出来纤长柔细的手腕,和盈盈一握的紧致腰身。

  另一张是她站在镜子前的自拍。

  额头沁着细汗,鬓角发丝乱了几根,她对着镜头轻扬着眉在笑,一角漂亮冷隽的锁骨映入眼帘。

  宴欢长得漂亮,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典型的白富美,怎么拍都好看。

  编辑好图片,宴欢发完朋友圈,很快就有人给她点赞评论,夸她美,问她在哪儿的。

  宴欢回复了几条评论,这时又跳出来一个点赞,是个陌生头像,她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点开头像一看。

  聊天框里空荡荡的,俩人从没聊过天。

  唯一的内容是她同意了好友申请。

  宴欢忽然记起来了,这陌生头像,好像是前几天莫名其妙加上她的吧?

  当时什么话也没说,她也就没在意,扭头就忘了。

  可这时候他来点了个赞。

  宴欢倒觉得有点奇怪。

  她斟酌了下措辞,发去个:“你好,请问你是?”

  不过等了很久,直到高架堵车结束,她走进杨姝推荐的那家粤菜老馆,也没能收到回信。

  ……

  这家菜馆,杨姝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刚一进门,就有餐厅经理亲自领着她们去楼上的VIP包厢。

  包厢位置优越,靠着窗,稍一扭头,便能看见窗外喧嚣繁华的夜景,入目尽是长龙游街般的车流和巨大闪亮的灯幕。

  两人在桌前坐好。

  餐厅经理送来菜单。

  杨姝选了几道特色菜,一人还加了碗花旗参乌鸡汤,最后把菜单推到宴欢面前,问她还有没有别的要点的。

  宴欢扫了眼,合上菜单,“就这样吧。”

  “行吧,那就先这些。”

  杨姝挥挥手,餐厅经理微笑颔首,躬身退出了包厢。

  等上菜的工夫,宴欢和杨姝聊了几句,这时忽然听到隔壁包厢里有熟悉的声音响起。

  这家粤菜老馆包厢的布局有自己的特色。

  相邻包厢间并不完全封闭,中间是用古色古香的镂空屏风围着,氛围古朴,看不见人,但不能完全隔音。

  一个是陌生的年轻男声,而另一个嘛……

  不仅宴欢听出来了是谁。

  连杨姝也听清楚了。

  “我听说星锐要弄个什么男团选秀,说是想邀请你当舞台服装总设计师,可怎么临时变卦了?”

  “我……也不太清楚,他们给我发消息解释了,但没有说具体原因……只含糊说了句高层意见没统一,人选的事情暂定。”

  嗓音柔柔弱弱的,带着独有的软糯腔调,是宴乔的声音没跑了。

  “高层意见不统一?这是什么荒诞的借口,放着你这位大名鼎鼎的设计师不用,那不是眼瞎吗!”

  “可能是因为……我姐姐不喜欢我吧……”

  “你姐姐……宴欢?”

  “嗯……她好像是投资人之一。”

  “我去,你可是她亲妹妹,她还故意搅浑水弄黄你事业?啧啧,这样的姐姐,可真是心狠。”

  “你小点声儿……姐姐她有时候对我还是挺好的。”

  这边两人说得如火如荼。

  那边宴欢唇角勾着抹冷意,慢悠悠地转着手边的茶杯,反倒是杨姝听完对话,气得柳眉倒竖。

  要是搁在以前,她或许会幸灾乐祸,说不定还会去友好地碰个杯。

  可如今,她越来越瞧不上宴乔的作态了,总觉得这人才是真正的茶艺大师。

  把亲姐姐的婚姻搅黄了不说。

  这个时候还当着外人的面儿,肆意编排自己的亲姐姐。

  杨姝冷哼了起来,疯狂为宴欢打抱不平。

  她握了握拳头,刚要起身去隔壁包厢为宴欢讨公道时,却被一只白净的手按住了肩膀。

  宴欢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手一招,喊来服务员。

  “麻烦给我上一壶茶,送到隔壁包厢去。”

  服务员礼貌微笑:“请问您需要什么茶?”

  宴欢毫不犹豫:“随便什么绿茶就行,哦对了,记得多放点茶叶,把味道泡浓一点。”

  服务员点头:“好的小姐,我这就去安排。”

  服务员离开后,宴欢朝杨姝挑了下眉,递过去个“学到了吗”的眼神。

  对她这手操作,杨姝惊为天人,心里生出无限钦佩。

  果然和宴欢比起来,自己还是差了一大截儿。

  她伸出大拇指,真情实意地赞叹:“厉害。”

  服务员效率很快,没过多久,第一壶茶味浓厚的绿茶送到了隔壁包厢。

  接着便听到宴乔说了声:“谢谢。”

  随后两人又继续聊起别的话题,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疑惑来,压根没想到这壶茶的玄机。

  不过这才哪到哪儿啊。

  宴欢朝杨姝使了个眼色,杨姝立即明白,表情变得紧张又刺激,依葫芦画瓢喊来了服务员。

  她比宴欢狠,直接一口气又点了十壶绿茶。

  并安排服务员每隔五分钟去送一次。

  这手段,有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味道了。

  于是,五分钟后,第二壶绿茶送去了隔壁包厢。

  这次宴乔疑惑地咦了声,“是不是送错了啊?刚才不是才送过来一壶嘛?”

  服务员职业素养还蛮高的,没说实话,只模棱两可地说:“不好意思小姐,我也不太清楚,单子上写得是您这个包厢,所以我就送过来了。”

  宴乔:“……好吧。”

  此时的宴乔还不清楚这才是开始。

  五分钟后第三壶茶又送了过去,接下来是第四壶……一直到第六壶,宴乔终于忍不住了,声音不经意间大了起来。

  “不是……这到底是谁点的啊!是恶作剧嘛?”

  这时候的宴乔已经明显察觉到不对劲了,接二连三送来的绿茶,显然是意有所指。

  有人在故意内涵她绿茶!

  到底是谁?!

  可服务员依然摇头,推说自己不清楚。

  这时和她坐一起的年轻男人脸色黑了下去,厉声说道:“把你们经理叫来,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我面前玩这样的把戏!”

  服务员面色为难起来。

  条件反射下,目光往旁边瞥了眼。

  这一眼,正好被气头上的年轻男人捕捉到了,他冷哼了声,拉开座椅,直奔宴欢所在的包厢。

  气势汹汹地推门一看。

  他蓦地僵在原地,站在门口不敢再进去。

  他变脸速度极快,忙换上笑脸,讪笑了笑,对着杨姝喊了声:“杨小姐。”

  原来是和杨姝认识的。

  宴欢瞥向杨姝。

  只见杨姝在看到年轻男人时,脸色立马垮了,斜睨着眼,冷嗤了声。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啊!我就在你面前玩这样的把戏了,你能拿我怎么着?”

  杨姝这语气够嚣张,不过她的确有嚣张的资本,家里有钱有势,在京州简直能横着走。

  年轻男人不敢还嘴,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几万个钢丝刷都不知道能不能刷干净。

  怕宴欢不认识,杨姝特意补充了句:“那个什么刘家的小少爷,叫什么我忘了,反正是纪徊的狗腿子。”

  声音没压低,最后三个字吐字格外清晰,是故意说的。

  宴欢点头,表示懂了,像这种名字都没听过的人,她压根懒得关注。

  她垂下眸,伸手拿起瓷勺,舀了口汤喝。

  而这时,宴乔姗姗来迟,当看到坐在窗边,坐姿端正,正在好整以暇喝着汤的宴欢时,她什么都明白了。

  宴乔紧紧抿住唇,苍白的小脸惹人怜惜。

  而宴欢懒洋洋地掀眼,视线在宴乔脸上扫了圈,扬唇轻笑,问她:“茶好喝吗?”

  宴乔眼皮垂了下去,眉眼间染上无辜的柔弱表情,没有回应宴欢的问题,而是问了句:“姐姐,你刚来嘛?”

  宴欢拿着瓷勺在汤碗里搅弄了两下,摇头说:“来了有一会儿了,也听了会儿了。”

  闻言宴乔脸色微变,娇嫩的唇瓣瞬间失去了光泽。

  那几壶绿茶的真相水落石出。

  真的是她故意用来作弄自己的。

  事到如今,宴乔也不想藏着了,吸了口气后,抬起眼注视着宴欢。

  “姐姐,如果你只是单纯的不喜欢我,而拒绝我当舞台服装总设计师,这是不是不太公平?”

  公平?

  宴乔居然在和她说公平。

  宴欢蓦地扯唇,勾出冰冷的讥讽弧度,“那个项目,我是幕后投资人,换句话说,我是老板,我不想用你就不用你,怎么就不公平了?”

  宴乔唇色发白,“请给我个理由。”

  宴欢笑了起来,“很简单啊,作为老板,我瞧不上你的设计能力,觉得你做不好,这个理由够充分了嘛?”

  在她似笑非笑的眉眼间,宴乔感受到了完全不一样的她。

  或者说,是在和俞少殸离了婚后,宴欢变了,不论是语调还是神态,都和以往大不相同。

  宴乔深深望向宴欢。

  眼前的她,姿态闲散地坐在桌后,指尖拨弄着瓷白的勺柄,神态恹恹,但不缺优雅。

  笑起来时,眼尾会往上抬起一丝,眉眼间流露出来的神情和记忆中那个只有十几岁的清冷女生渐渐重合。

  高中时期的宴欢,也是这样。

  和宴乔眉目间的温软不同,宴欢更多了分冷淡。

  说话时偶尔会扬起眉梢,视线落在人身上,清冷寡淡,会带来莫名的压力。

  就和现在的场景一样。

  宴乔倏然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宴欢撕碎了自己所有的画作,把纸屑全部撒在她的床上。

  然后对她冷漠勾唇,说了句:“好了,我现在全部都让给你。”

  那时她的表情和现在有几分相似。

  不过不同的是,宴欢现在不让了。

  神思逐渐回笼,宴乔缓过神,情绪几近崩溃,眼周控制不住地红了一圈,眼底也有泪光开始闪烁了。

  “好的,我知道了。”

  宴乔抹了把眼睛,把在眼眶内打转的泪水狠狠揩去,然后低头冲出了包厢,脚步声仓促慌乱,头也不回地离开。

  而旁边连人名都没被记不住的刘家少爷瞧见这一幕,面色为难,想追过去,却又不敢。

  怂包到宴欢看都不想看他。

  最后还是杨姝嫌他这张脸膈应,随手一挥,赶苍蝇似的把他打发走了。

  包厢里只剩下她们两个。

  两姐妹刚刚的交锋被杨姝全然看在眼底,看到宴乔吃瘪,心里不知为何,十分畅快。

  她以汤代酒,敬了宴欢一杯。

  “宴欢,我一定要再说一次,你可真是太厉害了,我都要佩服死你了!”

  宴欢笑笑,“过奖过奖,都是小意思啦。”

  杨姝很激动。

  “中学那时候总被你怼,我还不服气,现在和你一起怼人,实在太爽了!”

  没了隔壁包厢的闲言碎语,这顿饭吃得还算愉悦,尤其是那十一壶绿茶,更是让杨姝笑了一整晚,扬言学到了。

  后来回去的时候,杨姝还在说这事儿,不仅和宴欢说,还拿手机给朋友打语音说,像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似的,一路上合不拢嘴。

  宴欢嫌她吵得慌,便往车门那边坐了坐,头枕着车窗,翻了翻手机。

  林晓音在不久前给她发了消息,问她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给她点宵夜。

  宴欢一一回复完她,准备退出微信时,蓦地又看到了那个陌生头像。

  这人怪沉得住气的。

  隔了好几个小时也没回。

  宴欢不喜欢这样的,而且看这人也不像是认识的朋友,于是她并没有多想,指尖一点,把他给删了。

  她删得极其干脆。

  而且压根儿没往俞少殸那方面想。

  就他那性子,要是能做出来开小号加她好友的举动,那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

  与此同时,远在俞氏集团大厦的俞少殸,刚心不在焉地开完一场会议,随后连水都没喝一口,急忙回到了总裁办公室。

  他挥手让黄秘书出去,独自坐在办公椅内,迫不及待地翻开手机。

  几个小时前他要主持一场重要会议,事情紧急,所以看到宴欢发的朋友圈后,只来得及点了赞。

  可他没料到,宴欢居然主动戳他了。

  还是在他刚点完赞的一瞬间。

  看到她发来的消息时,俞少殸几乎难以形容自己当时的感受。

  久违的兴奋。

  兼有石头落地的轻松感。

  可会场里有几十号高层领导等着他发言,他根本没法及时回复她的消息。

  只好拖到现在。

  整个会议期间他都心事重重,神色晦暗难明,连带着一起开会的各部门总管都如履薄冰。

  这段时间他的情绪波动反复无常,没人能看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手下人都快被他折磨出抑郁症了,包括跟了他五年多的黄秘书。

  俞少殸用最快的速度开完了会,然后立即赶回办公室。

  准备伪装成另外一个人的身份去和宴欢聊天,了解她的生活,借此给自己慰藉。

  聊天框还停留在宴欢那句“你好,请问你是”几个字上。

  俞少殸上半身深深地陷在背椅中,他绷紧唇,屈起手指在办公桌上轻叩。

  沉思了许久,他终于想到了一个没有破绽,并且不会引起宴欢怀疑的新身份。

  俞少殸掀唇,从办公椅中坐直身子,表情严肃地捧着手机,斟酌语言,缓缓敲字回复。

  “宴小姐你好,我是冉星计划的负责人之一,有些事情想和你深入交流一下。”

  敲完字,俞少殸没急着发送,自己来回默读了两遍,并把后续要说的话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后,他才满意地点击发送。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差点气得咬碎了牙齿。

  在他发完消息后,聊天界面里居然弹出一个鲜艳的红色感叹号。

  同时还有一行字:欢欢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好友,请发送好友验证……

  这是他想破脑袋也没料到的剧情。

  苦心营造的重逢,却以一个刺眼的感叹号而告终?

  他都还没来得及开展下一步计划。

  故事就已无疾而终?

  俞少殸瞬间冷了脸。

  喉咙里仿佛被一团毛巾堵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死死盯着红色感叹号。

  眼里仿佛也要随之崩出血丝。

  直到过了很久,他才冷然一哂,深深吸了口气,把手机扔开。

  随后他起身站在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垂眸看了窗外几秒,接着毫无征兆地,重重一拳砸在玻璃上。

  他这拳的力道很大。

  玻璃被砸得一颤,发出“嗡”的声响。

  幸好落地窗品质够高,玻璃没坏,可他的指骨却被砸破了皮,流出了血。

  可俞少殸却没什么痛觉般,只漠然地收回拳头,继续站在窗前,目光冷沉地盯着大厦外灯火辉煌的城市夜景。

  临近半夜,外面的世界仍是热闹且灿烂的。

  路上有人牵手同行。

  广场中央还有人相拥热吻。

  他们都是幸福的,唯独他孤独一人,站在局外,想做些什么,却总是无能为力。

  良久后,俞少殸慢慢阖上眼皮,口中喃喃喊了一声。

  “欢欢。”

  “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