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扮家家酒)_邻家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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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岁(扮家家酒)

  雪竹没想到自己会暴露,赶紧解释,小孩子口齿不清,越急越说不清楚:“是,但是我不是故意贴的,是爷爷说好看,所以我才贴的。”

  “贴得很好看。”他说。

  孟屿宁接过泡泡糖,撕开外面的纸,将泡泡糖送进嘴里,又把贴纸送给了她。

  雪竹看他没有怪罪自己,这才放心。

  因为孟叔叔不喜欢,这次她没有再把贴纸贴在门上,而是贴在了自己的左手上,还用右手用力拍了拍手背,让它粘得更牢。

  贴纸是有技巧的,雪竹是这方面的高手,要按一按,拍一拍,搓一搓,才能贴得完整漂亮。

  贴好后,她问:“我贴手上好不好看?”

  孟屿宁看着她白嫩小只的手上贴了个花花绿绿的东西,犹豫片刻,又看她那亮晶晶的双眸里闪烁着期待。

  他比出浅浅的笑,眼也微弯:“好看。”

  雪竹的眼睛顿时更亮了。

  没过几天,雪竹甩着两条贴满贴纸的“小花臂”兴冲冲的穿着短袖在小区里肆意横行。

  小区里同龄的孩子们惊叹的看着这艺术般的“小花臂”,发出了由衷的赞美。

  太帅了,太酷了,太威风了。

  当天晚上,宋燕萍下班回家,街坊邻居们隔着墙都能听到宋燕萍的怒吼声。

  “老裴!裴连弈!你还管不管你女儿了!”

  “你看她手上都贴的什么东西?整个手臂都贴得这乱七八糟的,你女儿要去当黑/社会了你知道吗?!”

  宋燕萍是一位性格强势的独立女性,立志要将女儿培养成一名气质优雅的小淑女,给女儿报班学钢琴,又花了大笔钱买了台钢琴回来天天督促女儿练琴。

  现在看女儿这小流氓的样子,心态当场崩溃。

  最后“小花臂”的下场就是被妈妈怒提到水龙头前搓得红通通,这才把“小花臂”洗干净。

  空了一年的孟老爷子的房子搬来了他的儿子和孙子,晚上吃完饭出门打牌的宋燕萍和牌友们随口说了句,没过一礼拜整个小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雪竹也同样发挥了她小喇叭的作用,孟屿宁刚搬过来,她就立刻上楼下楼跟玩得好的哥哥姐姐们说她有了新邻居。

  “月月姐姐,子涵哥哥,我家对面新搬来了一个哥哥!”

  和雪竹玩得最好的贺筝月和钟子涵都很高兴。

  贺筝月作为大姐姐,欢迎任何比她年纪小供她使唤的弟弟妹妹加入。

  而钟子涵作为小团体唯一的男孩夹在贺筝月和雪竹中间,每天不是被姐姐使唤就是被妹妹当马骑。

  如今终于来了个男的帮他分忧解难,于是这个年龄差相当大的小团体很快接纳了这位刚搬过来的新成员。

  临近开学,孩子们努力地想要抓住八月份最后的尾巴。

  晚上八点多,天空布满银白色星星,一闪一坠始终不敌月光的温柔。

  父母无论叫了多少遍回家洗澡睡觉,小孩们仍不知疲惫的在路灯下奔跑,扯着嗓子叫喊玩闹。

  小孩有小孩的饭后娱乐,大人们自然也有大人们的娱乐方式。

  面积不大的麻将馆内,麻将洗牌的哗哗声不比孩子们的声音安静多少。

  宋燕萍已经听牌,神情认真的盯着牌面等待着财神老爷天降。

  “宁宁和他爸爸都搬过来这么久了,怎么都没看见过宁宁妈?”

  一桌的妇女同志闲聊时最喜欢把话题放在不在场的邻里身上。

  宋燕萍盯着牌说:“离了。”

  “哦那难怪了,”牌友毫不讶异地点头,又问,“怎么离的?”

  “宁宁他爸没跟我说,”摸到了不想要的牌,宋燕萍失望的把牌扔了出来,“三筒。”

  “踩一脚,碰,”牌友抚着下巴思索下一张该打什么牌,“你屋里小竹好像跟宁宁玩得挺好的。”

  “小竹很喜欢宁宁他爷爷,”宋燕萍笑着说,“宁宁跟他爷爷性格一样文静,月月和子涵都闹。”

  牌友说:“哪个小孩子不闹咯?至少小竹比我家那个听话多了,我家那个喊得我嗓子都哑了还在外面疯。”

  宋燕萍扯着嘴角说:“我家那个在别人家里头疯呢。我等下要是不去老贺家接她,估计今天晚上都不知道回家。”

  知女莫若母,还真给妈妈猜对了。

  雪竹开学念小学一年级,没有暑假作业的束缚,贺筝月开学念高一,巧了,也没有。

  没有暑假作业的人凑在一块儿,可想而知有多疯。

  两个人一玩就是一整天,到晚上雪竹也不愿意回家。

  雪竹就是觉得贺筝月家比她家好玩,好玩一百倍。

  不光是因为姐姐的房间里贴满了漂亮的卡通人物海报。

  她和姐姐虽然都喜欢看动画片,可她喜欢的动画片里面的人物都是短手短腿,而姐姐喜欢的动画片里的主角都是长手长脚,占了脸蛋一半面积的大眼睛,眼中高光比电灯泡还亮,现实中要是有人长这样肯定会吓死人的。

  贺筝月不单喜欢,她还会画这样美型的人物,雪竹想如果能用姐姐的画当美术作业交给老师,那她一定能拿一百分。

  在雪竹的见证下,贺筝月对着电视里的流川枫第无数次示爱。

  这套一百集的灌篮高手VCD光盘售价高达一百多块,贺筝月从头到尾一秒也不落的看完了。

  只可惜看到最后一集也没有看到全国大赛,于是贺筝月省吃俭用,打算等第二部出了以后继续买。

  贺叔叔走过来说要看新闻,贺筝月恋恋不舍的关掉VCD,只好带着雪竹回自己房间玩。

  贺筝月瘫倒在床上不想动弹,雪竹拉她的手说想玩游戏。

  “你想玩什么?”贺筝月有气无力地问。

  雪竹说:“我想玩办家家酒。”

  贺筝月嫌弃幼稚,故意说:“那我演妈妈,你演爸爸。”

  雪竹果然不同意:“我不演男的,我要演妈妈。”

  贺筝月得意一笑,“认真”同妹妹计较起来:“我不,我也不演男的。那我们别玩了。”

  雪竹年纪不大借口一套一套的:“姐姐你个子高,你演男的。”

  “凭什么啊这不公平,”贺筝月又说,“我比你大个子肯定比你高啊。”

  姐妹俩因为角色分配的原因当即吵了起来,吵得贺叔叔敲门问发生了什么事,姐妹俩又默契的说没什么,然后等叔叔走开了继续吵。

  “那你不想演男的,我也不想演男的,就不玩了吧,”贺筝月故作遗憾的摊手,“要不我教你说代表月亮消灭你的手势怎么摆?”

  雪竹出乎意料的执拗,她想玩家家酒,就一定要玩家家酒。

  “那我去叫男的来演爸爸!”

  “等下!”

  没喊住,贺筝月只能眼睁睁看着雪竹扑腾着小短腿飞奔离开。

  很快地,在家看电视的两个小男生被叫到了贺筝月房间集合。

  三个人都比雪竹大很多岁,玩的时候也愿意让着雪竹,比起和同龄的小孩吵吵闹闹,雪竹更喜欢这种被哥哥姐姐宠爱的感觉。

  两个小男生被叫过来的时候是不知道叫他们到底来干什么的。

  直到裴大导演开始给他们分配角色。

  “我演妈妈,月月姐姐演女儿,”裴导又看着两个男生,“子涵哥哥你以前总是演爸爸,所以你这次演儿子,宁宁哥哥你演爸爸。”

  早知道是办家家酒,还不如待在家里继续看电视。

  两个男生如是想。

  快十点的时候,宋燕萍终于结束牌局,来接雪竹回家。

  老贺给开的门。

  “小竹还在玩?”

  “在呢,”老贺说,“子涵和宁宁也在,我刚切了个西瓜,过来吃。”

  宋燕萍摇头:“不吃了,都十点了,我得赶紧带小竹回家睡觉。”

  说完就朝贺筝月的房间走去。

  “等他们玩完吧,”老贺笑着阻止,“在演戏呢,你进去那多尴尬。”

  宋燕萍先是不解了两秒,而后无奈的跟着笑了。

  “这几个人小鬼大的。”

  老贺没有惊动房间里的孩子们,悄悄将房间打开了一条缝,三个家长鬼鬼祟祟的朝房间里望去。

  里头演得正起劲呢。

  小小的房间里,简陋至极的道具,是孩子们用想象描绘出的世界。

  是他们想象中的,大人们的生活。

  大人们觉得好笑,却又觉得好可爱。

  他们看到年纪最小的雪竹作为妈妈,叫丈夫和孩子们起床,给他们做早餐,等他们都出去上班上学后,家庭主妇又要出门买菜,此时丈夫和孩子们又会客串菜市场小贩,跟家庭主妇讲起价来。

  孩子们自编自演的剧情相当丰富,甚至还有点真实。

  一家人去逛商场,贺筝月的各种小玩意儿整整齐齐排在一起,假装这是摆满了琳琅商品的展示橱柜。

  贺筝月想买新裙子,钟子涵想买新的高达战士玩具模型。

  雪竹板着脸不同意,说:“看到什么都想买,不买。”

  贺筝月被雪竹的演技征服:“这不就是我妈吗?”

  雪竹迅速出戏,一脸惊讶:“真的吗?我妈妈也是这样的。”

  门外的贺阿姨与宋燕萍脸色微窘。

  老贺憋笑憋得有点辛苦。

  钟子涵比较机灵,一般家庭爸爸通常都比妈妈好说话,于是硬着头皮对同龄的孟屿宁喊了声爸爸,尽职的扮演小孩的角色:“爸爸你给我买吧。”

  雪竹又说:“你爸爸每个月就赚那么点钱,你还想乱买东西,一点都不懂事。”

  孟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