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_玫瑰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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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小姑娘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软乎乎跟个傻白甜似的,其实熟悉以后会发现这小狐狸名字不是白叫的,又灵又皮。

  尤其在场的几个全是从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熟悉得不行的人,孟婴宁更不设防,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脱口而出,压根就没怎么过脑考虑,也没注意到门里的动静。

  一时皮一时爽,一直皮火葬场。

  孟婴宁开始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有点儿过于飘了。

  嘴比脑快,说出来的瞬间才意识到这话私下跟林静年贫一贫还行,往歪了理解放在现在说好像不是那么的太合适。

  孟婴宁脸一点一点,后知后觉地红了。

  啥玩意儿啊。

  陆之桓今天点的都是些假酒吧。

  孟婴宁又感受到了绝望,逃避似的埋在林静年怀里,心里非常尴尬,并不是很想抬头面对此时这绝美的现状。

  一时间没人说话,半晌,陈妄平缓地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孟婴宁总觉得自己从里面听出了点儿莫名的含义和意味深长。

  她耳朵微微动了动,这下连耳廓都红了,迟疑了下,慢吞吞地抬起头来,继续道:“他没洗手就摸我头发。”

  林静年凭借着对她这么多年的了解瞬间整理了一下事情起始,明白过来。

  这是搞完了事反应过来又开始不好意思了。

  你说你脸皮儿这么薄还非得骚这么一下到底是图个啥?

  孟婴宁抬起头来看了陈妄一眼,瘪着嘴闷闷道:“我刚洗的头,都被蹭脏了。”

  陈妄:“……”

  你还先委屈上了。

  正吃着的还都茫然的往门口看,这会儿陆之桓也过来了,站在门口扒着他哥肩膀,一脸莫名地转过来看向陈妄:“陈妄哥,你摸她头发干啥?”

  “……”

  陈妄漠然转头,看着他:“来。”

  陆之桓二话不说,屁颠颠就跑过去了:“怎么了哥。”

  陈妄抬手,扣住了他的脑袋。

  静止三秒。

  陆之桓一米八,比陈妄还矮了半头,二十五岁大男人,乖巧地一动不动被他按着脑袋,一脸茫然:“陈妄哥,你我摸头发干啥?”

  “想摸,”陈妄拖着声重复,“我就是想摸,明白了?”

  陆之桓摇摇头:“行,明白。”

  林静年翻了个白眼,心道:傻逼。

  陆之州叹了口气,也不明白自己的弟弟为什么这么二。

  唯有二胖,在听到这句“我就是想摸”的时候又是一震。

  他看了一眼陆之州,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

  二胖迷茫了。

  他站了十几年的州宁cp。

  难道真的站错了?

  几个人在门口闹闹腾腾地折腾了一通,包厢里的人隔着桌子往这边看:“你们干啥呢?还不进来啊。”

  “来了,”陆之州忍着笑回过头去,“他们闹着玩儿呢,马上进来。”

  陆之桓反应过来,招呼着把几个人都弄进去了,孟婴宁跟着林静年后面进去,坐下以后回头,看了一眼门口,门被带上了。

  她后面,陈妄没跟着进来。

  孟婴宁咬着筷子转过头来,扫了一眼面前的餐桌,夹了一块糖醋里脊,继续吃了起来。

  吃到第三块的时候,门被打开,陈妄人回来,在她旁边坐下。

  孟婴宁视线不偏不倚,专注地吃着糖醋里脊,吃完,侧头伸筷子去夹转桌上的一盘小排。

  对面也有人在转,速度有点快,她怕夹不到,连忙伸手过去,还是没来得及,筷子刚伸出去,盘子已经转到她旁边陈妄那边去了,眼看着要转得更远了。

  孟婴宁放弃了,想着下一圈儿转过来的时候再吃。

  她刚要收手,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她面前伸过去,按住玻璃转盘。

  男人的手臂微微用力,小臂上的肌肉随着动作拉伸出流畅而有力度的线条,手指搭在转盘上,那盘小排顿时停在他斜前方,纹丝不动。

  孟婴宁转过头去。

  陈妄朝那盘排骨抬了抬下巴:“夹。”

  她连忙伸长了手臂过去够,还是有点儿远,筷子勉强能碰着块排骨。

  孟婴宁刚想说算了,我先吃个别的,手里的筷子忽然被抽走了。

  陈妄换了另一只手按着转盘,捏着她的筷子夹住了她刚刚看上的那块儿小排,放进她的小瓷碗里。

  一块完,又夹了一块儿,才把筷子递给她,淡淡道:“吃吧。”

  孟婴宁接过来,眨了眨眼,道谢。

  男人收手时,手指从她面前虚虚晃过。

  有洗手液的味道跟着略过鼻尖,淡淡的,干净又清冽。

  下午,饭吃完,陆之桓这个老年人养生正派生日趴进行到了下一环节,一行人去了汤诚会打麻将。

  陆之桓最喜欢的环节。

  孟婴宁其实对这项国粹竞技也很热衷,不过这会儿提不起太大兴致,包厢很大,外间打台球的凑了一组,里间打麻将的凑了一组,还有两拨打牌的。

  陈妄接了个电话以后和陆之州两个人先走了,他哥前脚刚走,陆之桓后脚瞬间就来了兴致,猛地一拍麻将桌,站起来大喝一声:“给我叫两个公主!”

  林静年翻了个白眼,随手拽了个靠垫朝他扔过去:“闭嘴,我看你就像个公主。”

  孟婴宁下巴搁在靠垫儿上,闲闲接茬:“去给自己挂个牌子吧,一晚上没准儿能把你打麻将赔的赚回来呢。”

  陆之桓酷爱打麻将,倒也邪了门儿了,叱咤麻坛多年水平依然奇差,坊间人称送财童子。

  陆之桓没声了,老老实实坐回去继续吃碰杠他的三六九饼。

  林静年侧过头来。

  孟婴宁正在摆弄微博,翻翻留言私信什么的,乱七八糟什么都有,约拍的推广的表白的。

  她随便点开了一个淘宝店约拍的私信,仔细看了几行,注意到林静年热烈的视线。

  孟婴宁哼哼了两声,手指一边按着屏幕打字一边头也不抬问道:“怎么了?”

  “我感觉,”林静年斟酌了一下措辞,“陈妄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孟婴宁动作顿了下,又继续打字:“十年了,哪能还一样呢,我也不一样了。”

  “不是那个不一样吧,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感觉,”林静年纠结地说,“虽然看着还是挺爱欺负你的吧,但是他现在就给人那种,挺淡的感觉,让人觉得他现在对你没啥非分之想了。”

  林静年说完顿了顿,看着她:“你明白吧。”

  孟婴宁抬起头来,也看着她:“我不明白。”

  她就没觉得陈妄对她有过啥非分之想。

  “唉,说了你也不明白,你就是个傻子,”林静年叹了口气,“你还是跟陆之州多聊聊吧,你俩今天说的话太少了。”

  “我俩今天吃饭的时候一直在说了,”孟婴宁放下手机,挺不解的看着她,“但是我跟他有什么好聊的。”

  “很多都好聊啊,”林静年说,“聊聊聘金聊聊彩礼,聊聊小孩儿的学区房。”

  林静年突然兴奋,头凑近了低声说:“我已经帮你问过了,之州哥现在没女朋友呢。”

  孟婴宁反应了好几秒,才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她一下子笑了出来,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不是,他有没有女朋友,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她这个啼笑皆非的反应过于流畅自然,林静年也愣了,低声:“你不喜欢他吗?”

  孟婴宁好奇:“什么样的喜欢?”

  “就是……想跟他睡觉的那种喜欢,”林静年想了想,点了点头,“想上他。”

  “……”

  她的表情挺严肃的,所以孟婴宁也配合着很认真的想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没有。”

  林静年还不信:“从来没有过?”

  孟婴宁:“从来没有过。”

  林静年垂死挣扎:“小时候也没有过?”

  孟婴宁眨巴了下眼:“从我记事起就没有过。”

  林静年一敲桌子,恨铁不成钢道:“你咋不喜欢他?陆之州多好,对你也好!”

  孟婴宁笑了起来:“是挺好的呀,可是他好和我喜欢,这拉不成因果关系呀。”

  林静年没好气地说:“那还能喜欢对你不好的啊?”她叹了口气,还是不甘道,“你初中的时候也没喜欢过他?”

  “没有呢,我不早恋的。”乖宝宝孟婴宁心平气和地说。

  “那你运动会还特地跑去给他加油?”

  “那还不能加个油吗?”

  “他每次打篮球你也给他送水。”

  “我不是给他……”孟婴宁话头猛地一顿,炸毛道,“还不能送个水吗!”

  林静年斜她,凉凉道:“那会儿他们高中部篮球赛吧,你逃课去给人家加油你还记得吗,回来喊得嗓子都劈了。”

  “……”

  好半天。

  孟婴宁怂怂地憋出一句:“我不记得了……”

  林静年:“……”

  她记性向来好,手机号码扫两眼就能背下来的人,怎么可能不记得了。

  那年陆之州他们高三上学期,高中生涯的最后一次篮球赛,陆之州他们班除了他还有陈妄,俩人配合默契,他们班最后进了决赛。

  十七八岁的两个少年尽情燃烧着少年时代末端属于青春的余热,把这高中生涯最后一场比赛看得挺重,一回家就趴在院子里研究战术。

  结果决赛那天下午,初中部要上课。

  孟婴宁还记得上的是英语,她跟英语老师请了个假,说自己肚子疼,想去校医室。

  第一次撒谎,她羞愧又心虚地低垂着头。

  孟婴宁学习成绩好,英语尤为出色,平时又是个人见人爱的乖宝宝,几乎没有一科教过她的老师不喜欢她,英语老师毫不怀疑就让她去了。

  小姑娘一出了英语办公室撒腿就跑,飞快跑到小卖部去,买了一小提运动饮料,吃力地抱在怀里,跑到高中部那边的体育馆。

  篮球馆里人生鼎沸,看台上人都坐满了,一眼看过去全是高中部的白色校服,孟婴宁穿着丑丑的初中部蓝色校服穿梭,像个小豆丁。

  她抱着水找了一圈,看见了陆之州他们班。

  陆之州正坐在下边儿长椅上说话,陈妄坐在他旁边,身体前倾,手肘屈起来搭在膝盖上,头上搭着一条白色的毛巾,似乎在听。

  比赛已经结束了半场,看起来是正在中场休息,孟婴宁抱着水跑过去,陆之州一侧头,看见她,有点讶异:“婴宁?”

  陈妄闻声抬头。

  小姑娘怀里艰难地抱着一提水,额头上挂了层薄薄的汗,跑得很急,小脸儿微红。

  陆之州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加油的。”孟婴宁喘着气说。

  陈妄眉一挑:“不上课了?”

  孟婴宁不看他,垂着头把水放在地上,一边拆开一边闷声道:“请假了。”

  陈妄哼笑了声:“出息啊,敢逃课?”

  小姑娘动作一顿,不搭理他,拆出一瓶水来,递给陆之州。

  陆之州笑着道了谢,接过来。

  刚好有队友走过来,跟陆之州说话,似乎是在说接下来的比赛。

  孟婴宁不懂这些,赶紧往旁边站了站,怕自己碍事儿。

  刚挪到长椅末尾,一抬眼,看见陈妄还在看着她。

  孟婴宁被他盯得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垂下头,大概是又觉得不太好,重新抬起头来,和他目光对上。

  她抿着唇,眨巴了两下眼。

  陈妄问:“我的呢。”

  小婴宁愣愣看着他:“什么?”

  少年淡声:“我的水。”

  小婴宁说:“没有你的水呢。”

  陈妄忽然站起来了。

  少年身形高大,一站起来压迫感十足,像座山一样压在她面前。

  孟婴宁下意识后退了两步,闭上眼,小脸一白,一瞬间以为自己要挨打了。

  安静了好几秒。

  她睁开眼。

  陈妄俯下身来,漆深的眼看着她颤抖的睫毛,缓慢挑起唇角:“这么怕我啊。”

  少年穿着白色球衣,黑发被汗水浸湿,湿漉漉的,身上有蒸腾的热气,熨得人脸颊发烫。

  孟婴宁还没反应过来。

  陈妄手撑着膝盖前倾,头一低,倏地和她拉近了距离,气息喘着凑过来,声音也带着运动后的哑:“小朋友,打个商量。”

  他低着嗓子,懒洋洋说:“这比赛我要是拿了第一,以后打球的时候你给我也送瓶水,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