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 都是世界的错()_正道圣皇的我娶了邪道魔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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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 都是世界的错()

  帝胤的问题很奇怪,怪到嬴勾不想回答。

  若是很多年前,尚在临安书院求学的他,会问出这种问题,恐怕绝对会被先生斥责一句大逆不道,然后被赶出书院。

  这也算是个问题?

  “世界是平的。”嬴勾静静的回答。

  一身墨蓝色书生打扮的他,手中持着山河折扇,虽平日里嬉笑散漫,但在对待天地道理的问题上,还是颇有认真。

  大抵无论是正道还是邪道,书生对于知识都很认真。

  “古时便有《沧史》记载,浮生万里无疆,天圆地方,大地之外还是大地,天空之上还是天空……”

  嬴勾的回答不急不缓,所引用的典籍,并非修者专属,而是许多凡间私塾的孩子们,都会学习的知识。

  这是浮生大陆,自古便流传的‘常识’,久远到传说中开天的太古五神时代。

  极少会有人质疑这一点,因为这件事情很难证明。

  即便茫茫岁月之中,真的有达到至强境的修者,会怀疑这件事情,往往在苦思证明,游历无尽远的距离之后,也不会再心存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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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世界是平的。”帝胤感慨了一句。

  他当然看过《沧史》,更没有忘记《沧史》中的那些记载,之所以询问嬴勾,只是因东土即将有可能发生的麻烦,有所感慨。

  “但你可知,我义父曾经怀疑过,世界是圆的。”

  这是罕有人知的一件轶事,但帝胤知道。

  那位太玄冥帝在年轻之时,与先代圣皇等人的关系极好,那些人联手,共同终结了五域绵延万年的大乱世。

  其间发生了许多跌宕起伏的故事,创造了无数脍炙人口的奇迹。

  但有一件很容易被人忽略的小事情,那就是太玄冥帝曾经与众人打过一个赌。

  他怀疑世界是圆的,因为他看见星星也是圆的。

  ——那么他们脚下的世界,是不是也是一颗‘星星’呢?

  听到这个问题,先代圣皇们没有嘲笑他,只是有些奇怪,到了他那等境界,为何还要做这种小儿般的假设?

  有所怀疑的话,上去看看不就行了吗?

  这是凡人,乃至世间诸多修者,都永远也没有能力触及的可能,但于至强境的修者而言,却是例外。

  更有趣的是,几乎每一个至强境修者,在突破至强境之后,都会对天地产生怀疑,进而亲自去印证。

  结果却没什么例外。

  大地的尽头还是大地,天空的尽头还是天空,无论在虚境中游走多远,星星都无法触及,无量虚海都漫无边际。

  ——世界是平的,而不是圆的,这是整个世界的真实,已经有许多至强境的修者印证过。

  包括太玄冥帝自己。

  “自那天之后,义父的心中却一直没有打消过这种怀疑,哪怕无数的证据摆在了他的面前,他依旧怀疑,世界是圆的。”

  “但他同样清楚,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不会错,那些朋友们也不会欺骗于他……”

  “那么肯定是有谁出错而不自知。”

  ——不是他,不是他们,那么……这个世界呢?

  那方小石桌前,帝胤静静的坐着,后卿为他泡了一杯茶。

  随之,嬴勾三人静静的听着,然后沉默了很久,这是他们所不知道的往事。

  听完后,嬴勾悠悠握着折扇,眉宇微皱,继而怀疑道。

  “那有没有可能,这只是那位太玄冥帝的臆想,毕竟就算是在如何传奇的人物,也不可能完美无缺,总会有一两个疯狂而愚蠢的念头。”

  帝胤没有回答,但一旁的后卿却是若有所思。

  “我也听闻过,那位西域的不二佛祖……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

  ——世界是圆的,是一颗星星,且是无尽太虚中,无数星星中不算起眼的一颗。

  ……

  ……

  那话很奇怪,出自那位不二佛祖年轻时的酒后狂言。

  若非那时他有那条白龙护着,早已因为诸多‘大逆不道’不知被人打死了多少次。

  后来那条白龙死了,没人护着他,但他也早已强大到不再需要人护着,同样在也没有理学家去敢找他算账。

  听到后卿提到羲和,帝胤则笑了笑。

  因为羲和的存在,同样是他怀疑这个世界,相信太玄冥帝的判断的理由之一。

  “你们觉不觉得,羲和与我们好似两个世界的人?”

  帝胤的话很轻,带着有趣的笑意。

  曾经的那三位故友中,他最头疼的无夜,因为不知道怎么应对,对方的性子太直,而且剑心通明,不会被骗。

  与他最近似的是凡尘,但两人或是因为有些相似的缘故,大都时候相看两厌,谁也看谁不顺眼。

  羲和则是他最捉摸不透的一个,甚至让他隐隐有些好奇与不理解,就像是看着一个充满神秘的未知存在。

  每每与羲和闲谈,仿佛不是在和一个人闲聊,而是在与另外一个世界对话。

  听到帝胤此言,三人沉默,尤其是对西域颇为了解的后卿,最为无言。

  “确实……很像。”许久后,后卿犹豫道。

  越是了解西域,后卿就越能够明白,那位不二佛祖的理念有多么奇诡,但更神奇的是,那位所做的一切,都有一套成熟且稳重的理论做支撑。

  那不是凭空的臆想,而是无数经验重复所推导出的上佳方案。

  问题是,那位不二佛祖的‘无数经验’是从哪里来的呢?

  上寻万年,也不曾有过他那样的奇妙思路,偏生还多的离谱。

  一旁的女魃悠悠举起手:“我也听闻过,有些人私下会叫那位羲和佛祖……‘天行者’。”

  天行者,便是天外来客。

  仿佛印证了帝胤所言。

  谁料听到此话,静坐在石桌前小石椅上的帝胤,忽然放下了茶杯,止不住笑,很是肆意有趣。

  就连后卿等人都多看了一眼,觉得有些奇怪。

  公子极少如此开怀,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月姑娘终于能生孩子了?

  “我只是想起来,很久之前的一些事情。”

  有关于那三人的,久远到帝胤都有些怀念的事情中的某件事儿。

  羲和酒后开怀,便会‘乱说话’。

  但只有他们这些熟人方才明白,羲和的‘乱说话’并不是真的乱了,其实他喝了酒后,依旧极为理智。

  所以那些‘酒后胡言’,并非是乱语,而是真正清醒的。

  或许那才是羲和心中真正想说的话。

  想着羲和那时的模样,帝胤以前就曾经有种感觉,那家伙很孤独,心中有许多想说的话,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倾诉。

  如同很多很多年前,初到天门修行的他,独在异乡为异客,那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偶尔会让人难过的发疯。

  只有拼命的提及曾经熟悉的那些东西,方才能够令自己感到安全与镇静,最重要的是……能让自己记得,自己还是自己。

  帝胤觉得,那时的羲和大抵便是如此。

  所以羲和说的,应该是真的。

  “天行者一词,是羲和自己酒后提起的,真的与他很般配。”

  沉默了片刻,帝胤又道:“就像是他说世界是圆的,那么世界或许真的应该是圆的。”

  ——但无论是曾经的太玄冥帝,旁的至强境修者,亦或者他自己在达到至强境后,漫游虚境,强闯无量虚海,都只能印证同样的结论。

  他们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世界是方的。

  “否则要如何解释,义父最后的选择,与我在天渊之下,所看见的那些呢?”

  最后一句,帝胤的轻声呢喃并非在问任何人,好似自言自语,像是有些犹豫与茫然。

  站在一旁的嬴勾沉默着,同样听说过那个传闻。

  太玄冥帝曾经是浮生五域的英雄,深受天下敬仰,是无尽岁月来的最强修者,亦是那个时代最了不起的人。

  传说中,他临至了魔修九阶,无劫境界的大圆满境,甚至更进了半步,成就了万古无敌之身。

  随后,便联手世间活的最久且他最信任的等闲妖主,去闯‘无量虚海’,因为太玄冥帝坚信,无量虚海并非没有边界。

  谁也不知道,这两人是否真正找到了无量虚海的边界,到达了那个不知是否存在的‘彼岸’。

  但自无量虚海归来后,太玄冥帝便性情大变,自此与等闲妖主乃至众多曾经的故友分道扬镳。

  ——然后他开创了尸道,欲以天下为祭,真正成就万古无量之身。

  很多人无法理解,他已经那般无敌了,在无敌一些,还会有什么意义吗?

  大概是为了不朽的生命吧?

  “您当年被太玄冥帝打落天渊之后,看见了什么?”

  嬴勾静静的盯着手中的折扇,语气满是好奇。

  ……

  ……

  东土归途镇

  这是通往东泽的一条路,不算繁华,与许多遍布在东土的,归附于小宗门的城或镇没有太大区别。

  有颇为简陋的驿站,有毫不奢华的客栈,行人穿着寻常的布衣,偶尔豪奢的地主,方才会买些锦缎做衣服。

  街上的小摊不算多,却足够小镇中的人们自给自足,偶有两三个大娘听到寻街小贩的叫卖声,会用家中的陈米,换些新鲜果蔬。

  “我们以前那处的小镇,也有很多这样‘买卖’东西的,虽然王家伯伯在开通商路后,镇民多了些银钱,但也不会乱花。”

  事实上,这才是世间许多偏僻城镇的常态。

  银钱都算是稀罕物,平日里需要的油盐醋茶,布铁物用,大都是用山货或猎来的野味之类的物资去换,其中最受买卖双方痛快的,便是用米去换。

  谁也不会嫌自家米粮多。

  平日里辛苦积攒的银钱,则只有婚丧嫁娶之类的大事儿,才会用一用,撑个排场,看个气派。

  “但我家还不至如此,算是玉灵湖畔所有人家中,最富饶的一家。”

  哪怕是王大善人家,也不能媲美。

  闻此,无穹点了点头,并不意外,毕竟姜芯雪的家是玉茶堂,在如何小,也是一方修炼势力,还不至于比凡人还贫苦。

  不过……

  “你今日的话,是不是有些多?”

  无穹没有什么指责的意思,知道姜芯雪心中是在紧张,所以他想提醒她一二,若是在这样,等到了雁荡宗状态不佳,出手时会有许多疏漏。

  东泽,便是雁荡宗主宗的所在之处。

  他们离的还不算近,但较之回神谷时,已经走了一大半行程。

  听到无穹的提点,姜芯雪这才沉默下来,眼眸中颇有些复杂的情绪,又渐渐归于平复。

  确实如无穹所言。

  无论是即将大仇得报的心情,还是那股子痛恨的心情,亦或者对于死亡的畏惧,都让姜芯雪感到心力交瘁。

  仿佛随时都会累倒在地上。

  只有不停地说些话,让自己保持在一个兴奋的状态,才不会被人察觉出这种异样的脆弱,她原是这样认为的。

  谁曾想,无穹只是一眼,便点出了她的状况。

  “抱歉,我……”

  “没必要什么都道歉。”

  无穹不想听这个小姑娘道歉,因为她什么也没做错。

  既然没做错事情,就不应该给任何人道歉。

  虽然对这个小姑娘并无男女之情,但这些时日的相处,还算是当成了个朋友,无穹更是问出了对方的年龄。

  今年才及笄,虽然以凡间年月来看,已经可以出嫁了,但真的还是个太年轻的小姑娘。

  他可以体谅一二。

  随之,无穹停下了脚步,说道:“我累了,歇歇吧。”

  没有理会姜芯雪的意见,他便寻了一处溪石坐下,能够远远的看着镇内人们的身影,但却周遭罕有人来往,绝对僻静。

  姜芯雪怔了怔,知晓无穹是在照顾她,低着头嚅嗫嘴角,不知为何有些想哭。

  好似刚才笑着说话的模样,全是假的。

  其实,那真的都是假的,她早就已经笑不出来了,只是还记得笑是一种扬起嘴角,用来示好或讨好别人的神态。

  “嗯。”

  她轻轻答应,将背着的妹妹解下,悠悠抱在怀里,坐在了无穹身边儿。

  两人都没说话,尤其是无穹,眯着眼半躺在溪石上,像是在修养生息,调理内脉。

  直到歇了大概半个时辰,姜芯雪的腿脚不在酸痛,无穹方才起身,却懒散的看着不远处的溪流。

  “水。”

  他毫不知耻的吩咐道。

  对于这少年的颐指气使,姜芯雪一路上早已经习惯,却奇怪的不讨厌,反而觉得被需要的感觉很好。

  她熟练的去用两个竹筒接了水,同时打湿了一方手帕,一同递给了无穹。

  无穹饮了一竹筒的水,将另一竹筒的水,用灵力温热,抵还给了姜芯雪,这是她与她妹妹的饮水。

  至于那方手帕,则用来粗鲁的抹了一把脸,然后随意丢给了姜芯雪。

  在外人看来,简直是一个活生生的恶霸,不要脸的欺负小姑娘,无穹却毫不知羞,只觉得理所当然。

  旅途中,他负责安全,这姑娘负责杂事,很公道。

  无关身份与地位,只与能力有关,各人做好各人的事情。

  而他比较满意的是,这个小姑娘不会哭哭啼啼,也不会在心中抱怨,比起许多大宗嫡女佯装讨好他,却连自己应做的事情都做不好,要强不少。

  只比那头蠢鹿……差一点点。

  无穹莫名的想着,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想到南岭的那只九色鹿,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忽然,溪流那边儿出现了一抹幽影。

  渐渐从溪流中踏出,越过河边垂柳,向着他缓缓走来。

  幽影没有躲藏的意思,逐渐凝实,随之出现了一名年轻男子,颇为俊俏,身着漆黑大氅,眉宇间的冷漠,好似对世间一切的绝对无情。

  无穹瞬间就感知到,这是一个远比他强大太多的人物,以至于他下意识的唤回了姜芯雪,同时将袖中的碧翠小剑取出,随时准备反击出手。

  恐怕此人,不弱于一方巨擘宗门的执掌者。

  偏偏此人煞意缠身的模样,让无穹感到说不出的别扭,于是出言问道,

  “尸修?”

  “将臣。”那人回答。

  他相信,以这位无穹公子的见识,应该听说过他‘神魔尸王’的名号,即便是如炼血海那种一方巨擘宗主,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果然,无穹听闻过将臣的存在,并不意外。

  只是他没想通,为何前往雁荡宗的路上,会碰见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