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阅读_第 4 章_周生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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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段阅读_第 4 章

  时宜颔首,视线从他身上飘过去,像是对樱花很感兴趣。

  “你喜欢看书吗?”她忽然问。

  “每天都有固定时间用来看书,”他说,“不过,也并非是海纳百川,要看书是否有趣。”

  时宜喔了声,试探性地继续问他:“那你去过那种很老式的藏经阁吗?有一层层的木架,无数的书卷?”

  她脑海里的藏经阁,不是非常清晰,可却和他有关。

  那里不经常有人,有时候打开窗户通风,会有风吹过,架子上的书都被吹翻了数页,哗啦作响。

  周生辰不大懂她的话,薄笑道:“我经常去的地方,也有一层层的木架,不过架子上都是瓶瓶罐罐,各种危险仪器,轻易不能碰。”

  时宜笑笑:“听得挺有趣的。”

  “有趣?”他兀自唇角带笑,“轻则烧伤,重则爆炸。”

  时宜真被唬住了:“高危职业?如果照你这么说,谁还愿意进实验室?”

  岂不是整日草木皆冰,战战兢兢的,那还做什么科研。

  “也不会这么可怕,很早就习惯了,”他话说的浅显,像是说着平常不过的事情,“刚开始这个专业的时候,我曾经有天晚上想起忘在实验室的东西,早晨六点就到了那里,当时没有任何人在,却碰上了爆炸。半个实验室就在面前炸没了,幸好晚起了五六分钟,保住了一条命。”

  她听得哑口无言:“然后呢?”

  “然后?”周生辰略微想了想,“还好,我做的十几个材料都还在,当天下午就把它们转到隔壁实验室,继续做耐受测试。”

  周生辰语气说得太随意,像说着阿猫阿狗的事情,她却听得后怕,忘记避开身侧樱花树枝。直到周生辰的手臂从她面前抬起来,拨开了满枝的馨香,时宜这才有反应,忙不迭说了句谢谢你。

  寺庙不大,逛了会儿也就结束了这场春游。

  反正时间还早,他们就近找了间茶楼内休息,楼内几近满座。周生辰的那个学生却坐在二楼靠窗的位子上,像是等了很久,一看到他们出现,就站起身招呼:“周生老师,这里这里。”

  “诶?周生老师还真有心,安排自己的学生占了位置?”晓誉拉过椅子,先坐下来。

  “不是老师安排的,”那个学生忙不迭解释,“这是我爸爸开的,我今天正好休息,昨天和老师半夜昨晚试验,老师说今天要来青龙寺赏花,我就特意留了位子给你们。”

  那个大男孩边说,边亲自去端了茶来,挨个放到各人面前。到时宜时,大男孩竟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笑了笑:“忘了说,我叫何善。”

  她喔了声:“挺好记的。”

  何善对这个漂亮的大姐姐很有好感,特意把茶递到了她手里。

  宏晓誉从小和时宜是邻居,早对这种情形见怪不怪了,倒是瞥了眼周生辰,又去看时宜。还别说,这个姓周生的人真挺特别的,起码没有因为美色,乱了阵脚。

  “来来,玩会儿双升吧,”宏晓誉乐悠悠地摸出了两盒纸扑克,倒出来,把桌面摊的满满的,“时宜不会打牌,正好我们四个人来。”

  时宜看她牌瘾发作,马上配合地让到了最里处。最后周生辰和摄像师对家,恰好就坐到时宜的身边。她看到窗台上有本书,随手拿过来准备打发时间,不知道是哪个游客落下的新周刊,她翻着内页,随便看了下去。

  周生辰摸牌的动作不紧不慢的,和几个人随便说着话。

  他坐姿很正统,看起来像是习惯如此,即便是陪他们在玩扑克牌,也能从细微处看得出来,他有很好的教养。时宜只是在他出牌的时候,用余光悄悄看他,非常有趣的是,他手里的牌也整理的非常整齐,随时保持着对称的扇形弧度。

  恰到好处。所有的一切都恰到好处。

  可也是这样,才让她有距离感。不管坐的多么近,都像是隔着无形的一道线。

  摄像师话最多,扯了会儿,就扯到了自己当年的成绩:“说起来,我当年成绩那叫一个差,高考刚才过一本线,悬悬考了大学。周生老师,你是不是属于为科学献身的那种人?”

  “不算是,”他抽出一张牌,放到木桌上,“我只是一直想不好,除了科研还能做什么。”

  ……摄像师不说话了。

  宏晓誉咂巴咂巴嘴巴:“周生老师,不要这么有距离感,聊些大众话题?”

  “好,你说。”

  “你有没有什么……特庸俗的爱好?”晓誉问他。

  “很多,比如看电视剧。”

  “看电视?不算多庸俗啊,”晓誉笑了两声,“你平时看得最多的是什么?”

  “寻秦记。”

  “正常正常,”晓誉终于找回了正常人的底气,“原来化学教授也爱看穿越,还是寻秦记,我大学时的男朋友也特别喜欢看,看了足足四遍。”

  “我可能看了七十多次,”周生辰不大在意地笑了笑:“准确一些说,是七十九次。”

  ……宏晓誉也不说话了。

  整个下午,这几个人就和112张牌较劲,周生辰的那个学生显然很崇拜他,时不时透露些唬人的事迹,不过大多数和科研有关。他们听不懂,只是频频表达佩服之情。

  到傍晚,茶楼的人渐渐少了些。

  而时宜手里的杂志,却翻了不到三页。

  天黑下来,窗口这里也有些冷,店里的服务员过来关上窗,还殷勤地替几个人拿来了小碟的点心。宏晓誉终于想起她这个空气一样的存在:“你看什么呢?”

  “脱北者。”时宜晃了晃手里的书,“讲北朝鲜的。”

  “什么叫‘脱北者’?”何善扔下两张牌,好奇问。

  “一些受不住北朝鲜□的人,会选择逃到中国、韩国,在一定意义上,他们属于没有国籍没有祖国的人,”周生辰声音很平稳,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如果被捉回国内,就会是叛国罪。”

  “叛国罪?这么严重?”何善唏嘘,“冒着死罪也要逃走?”

  摄像师笑了,拍拍他的胳膊道:“我曾经跟着采访过一些脱北者,他们说每个人提到自己家谁谁是被饿死的,都觉得很平常。如果是你,你逃不逃?”

  摄像师说的煞有介事。

  时宜拉过装点心的小碟子,挑了个瞧着味美的,咬了口。

  没想到,周生辰忽然就用手指,把她手里的书翻过去了一页。她这才发现,周生辰虽然在陪着他们玩牌,视线却落在杂志上。

  他读完最后几行字,收回视线看手里的牌,抽出两张,轻飘飘掷到了桌上。

  宏晓誉还在兴奋说着“脱北者”,扫了眼他扔的牌,马上哀嚎:“完了,彻底输了。”

  就这么耗费了整个下午,等到几个人走出茶楼,天已经黑了。摄像师热情招呼着,想要请大家吃晚饭,没想到周生辰就这么抬起手腕,看了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