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2 阴差阳错,情浓一刻_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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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32 阴差阳错,情浓一刻

  街巷上人来人往,何笙生怕被人瞧见惹麻烦,在他怀中奋力挣扎,让他放开,他原本抱得不紧,不愿吓坏她,万一她跑了,以后躲躲藏藏,他的勾引大计也就落空,他欲擒故纵逗弄了她一会儿,眼见她急得面红耳赤,额头也虚汗涔涔,快要翻脸了,就势松开手。

  "谁和你有缘分,如果不是容深,我都不认识你是谁。"

  何笙蛮横伸手,想趁她说他听的功夫,把他腰间拴着的荷包抢过来,然而她忘记面前站着的男人是谁,纵横江湖十六载的乔苍,他面容再温和,骨子里的狠毒却磨灭不掉,他若不肯,百万雄师也拿不走,何况她这小东西。

  他敏捷利落左右躲闪,手持折扇在胸前淡定自若摇着,那般潇洒闲适,风华夺目。她手脚并用,上下开弓,像是安了弹簧,半点不停歇,抢了几十回合,连荷包底下的流苏穗子都摸不到,她咬着一排整齐的糯米牙,将鼻尖上的汗珠甩掉,"你抢别人东西上瘾吗?"

  乔苍淡笑挑眉,"何小姐这话,问到了点子上。"

  何笙不耐烦,"长话短说。"

  扇子倏而一合,从四根指缝掠过,玉坠儿晃得眼花缭乱,无比精悍的指力,他打了个呵欠,格外的风流纨绔,"恐怕短不了,何小姐可以选择不听。"

  她满心只想得到那漂亮至极的荷包,不得不服软,让他快说。

  "我这人一向喜欢文火慢炖,在床上何小姐就该知道,能够撑足八百下,我绝不七百五十下缴械,凡是与我春宵一刻过,别的男人那里,再难得到满足。"

  何笙一刹间意识他在说什么,那一晚是她至死不愿提起的事,她千方百计将每一秒钟从记忆里剔除,如此折磨,如此懊悔,如此赤裸,却被他轻描淡写的一句,卷入重来,安营扎寨回原处。

  她难以置信自己还有那么放荡疯狂的一面,那不是和**深做爱时主动奉献的取悦,讨好,而是从未有过的索取,在拼命的发狂的从乔苍身下吸取争夺快感,她的**声,她的姿态,她的神情,她的誓不罢休,她的迎头而上,仿佛崭新的一个人,藏匿在一只溶洞内,熬了千秋万代,当牢门打开,当雾气散去,她挣脱了铁锁,最狂野不堪的一面也彻底暴露,无从遮掩。

  她这辈子最痛快最欢愉的高潮,都释放在那一夜,在那张陌生的大床上,在乔苍强健有力,驰骋滚烫的胯下。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柔压在他薄唇,千娇百媚一笑,片刻后忽而变了脸,狠狠一剜,险些扯裂了乔苍的皮,"乔先生趁人之危,占尽便宜,还有脸旧事重提。"

  "何小姐念完经打和尚,爽完了不认帐,还有脸斥责我?"

  他解下荷包,往她面前一推,她欢欢喜喜正要拿,又从掌心交错而过,她灵巧紧抓,仓促拔下一根穗子。

  乔苍对她恼羞成怒视若罔闻,举起荷包,迎着对面屋檐下晃动的红笼观赏,"前两日处理了一个女人,心中五味陈杂,出来散散心。"他很是惋惜,露出一丝不舍不忍,"我的女人,你见过,她跟了我很长时候,也算用得顺手。"

  何笙难得见他这副模样,笑眯眯来了兴致,蹿到跟前问他哪一个,是那个豹纹女郎,还是那个娇滴滴的小绵羊。

  她眼底的光狡黠异常,一看就是幸灾乐祸,乔苍说,"第二个。"

  何笙记忆犹新,她伏在乔苍胸口,衣衫尽褪,不胜娇羞一声何小姐,喊得她骨头都酥了,何况男人。

  "乔先生这么不舍得,再找回来就得了,她在你身边尝到甜头,肯定走不远,可怜你这么挠心挠肺想念,她又不知道。"

  她嘟起嘴,吹拂着头顶洒下来的碎发,仿佛一面帘,露出小巧饱满的额头,他右手时而合住扇子,时而又打开,反反复复,浮荡得白衣也飘飘荡荡,"何小姐闻到了吗?"

  他将扇面朝空中一捞,扑面而来的清风推向她脸上,"醋味。酸得浓郁。"

  她脸色一变,艳红如血,"你放..."

  屁这个字大庭广众之下实在不雅,何笙愣是到嘴边打了好几个转儿,又咽回去,"放气。"

  乔苍终归忍不住,嗤一声笑了出来。

  老伯见他们打情骂俏停留许久,不买也不走,忍不住问了句,"小姐,荷包您还买吗?如果不喜欢,就放回来,别撕坏了。"

  何笙指着旁边没皮没脸的俊俏男人,"怎么不买?东西落在他手里了,你给我要回来,我就掏钱。"

  老伯哎了声,满面堆笑,"先生,看您年岁也不小了,抢姑娘家喜欢的东西又用不上,不如送个人情,还她吧。"

  乔苍不曾还给老伯,而是拿出一张钞票,甩在摊位上,"我要了。"

  他腕子一抖,荷包翩然而落,缠绕在扇子底部,与那玉坠儿配成了双,霓虹潋滟之下,美不胜收。

  他大摇大摆转身,丝毫不觉得残忍不妥,老伯喊着找零!

  何笙急急忙忙朝架子上瞥了一眼,再没有一模一样的百年好合,庙会一年只有一次,她等不及来年的月圆之夜,不甘心追上去两步,"那是我的!你抢劫吗?"

  乔苍回眸淡笑,顷刻间万物失色,所有灯火都凝在了他脸上,斑驳幻影仿佛一轴璀璨山河,那秀丽之光也不及他一点一滴的笑意,"何小姐给它上户口了?还是与它一个娘胎爬出来,张嘴就是你的,也不害臊。"

  "你不给我,我就缠死你。"

  他唇边弧度更深,"求之不得。"

  调戏何笙真是人间极乐,她的伶牙俐齿他知道,她的歹毒心肠他也知道,她有多坏,曾经有多污浊,乔苍决意对她下手引诱那一刻,便摸得透彻,可这些都不妨碍他对她一点点深陷,一点点迷失,何笙气急败坏的样子如何可爱,没见过的人怎会知道。

  他摇晃着折扇,徐徐清风从前面传来,何笙大叫你慢点。他一听,笑得奸诈,故意加快步子,她越追越吃力,以为自己慢了,咬牙紧跟,起先还能瞧见他背影半面轮廓,可穿过一趟人海,一家茶坊,仅仅眨眼的功夫,他便消失了。

  她惊慌无措,四下张望,拨弄开层层叠叠拥挤环绕的人群,"你还在不在?你倒是把荷包还给我再走!"

  铺天盖地的身影与脸孔,对她的喊叫只是匆忙一瞥,便迅速投入到庙会的嬉闹中,仿佛她的无助与慌乱,不能在这盛大的夜晚激起半点涟漪。

  她跟着乔苍,迷迷糊糊的朝这条街道深处走了许久,前后都是人潮,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两旁清晰的建筑和匾额,也被彩纸灯笼遮掩得乱七八糟,她置身一片滚滚浪潮的陌生中,意识到自己迷路了。

  她仓促停下,无边无际的恐惧侵袭,掌心冰凉,隐隐颤抖。

  无数小孩子举着糖山楂和糖人,从男男女女的腿间钻出,奔向角落处躲闪的何笙,她被冲撞得摇摇晃晃,后背抵在了柱子上,脊骨的刺疼令她倒抽冷气,孩子们还不曾完全经过,断断续续从她四面八方飞奔,台阶下的大碗茶斟了一杯又一杯,壶嘴避开前面的人群,便忘了后面的她,眼看着要插入她身体,她伸手胡乱去拨,哪禁得住小贩的力道,只剩连连倒退,连呼救的余地都没有。

  猛然间一抹高大欣长的影子翻下屋檐,两三秒的功夫,遮住了星辰与月亮,遮住了两岸闪烁的灯火,何笙的世界一片漆黑,那散发出淡淡幽香的黑影罩在身后,揽腰一抱,她感觉自己不受控制旋转了两圈,避开横向击打下来的长壶嘴,十分惊险跌落至温暖宽厚的怀中。

  含笑的桃花眼倒映出她如麋鹿般的清澈,他指尖折扇敞开,盖住她半张脸,拂去近处向这边张望的惊呼的行人视线,茶水洒了满地,湿了女人的脚,男人的裤袜,斟大碗茶的小贩忽而一愣,接着便朝围拢的人群大骂,"是谁啊?拿石子打了我的手!"

  何笙倒在乔苍臂弯内,她真切触摸感知到是他的那一刻,方才的迷茫,慌乱,孤独,如数溢了出来,她揪住他衣衫,狠狠撕咬,"你把我拐到什么地方了!"

  这张娇憨委屈的脸,媚态横流,温柔入骨,世间女子的梨花带雨,都比不得她十分之一美好。

  他闷笑,"不管哪里,何小姐不也跟着我来了吗。可见你这颗心。"他指腹戳了戳她胸口,"不是全然没有我。"

  她回过神,冷漠推开他,独自站稳,掸了掸裙摆上的褶皱和灰尘,那些小孩子撞上来,残留的糖渣,有些开始融化,黏黏湿湿的,她指尖勾住,往他的白衣衫上抹。

  "测字儿,算姻缘,看面相。"

  一声连贯的吆喝从西北角慢悠悠传出,何笙手上动作一顿,她踮脚望过去,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老者,端坐在一张木桌后,与戏文上写得不同,没有鹤白的长须,也没有青袍,只是普通打扮,倒像混吃的骗子。

  她本不想过去,踩着高跷的人海蜂拥而来,将跟前的男女老少推搡上了台阶,她扯着乔苍的手被挤下去,扑向那张空荡荡的桌子。

  她仓促之下随手握住了桌角,晃得四条桌腿猛烈颤动,算命先生以为来了客人,立刻抬起头,慈眉善目打量她,她不好意思转身就走,迟疑问,"算得准吗?"

  算命先生很有底气,扶了扶镜框,"不准不要钱。"

  她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一句蠢话,"准了要吗?"

  他说自然是看着给一些。

  何笙指身后的乔苍,半玩笑半正经,"能不能把他诅咒死?多少我也掏得起。"

  乔苍似笑非笑扬眉,算命先生笑说这可办不到,不过能算一算,你们二人的缘分。

  缘分。

  从未觉得这词如此恐怖。何笙抖了抖身子,她可不要。

  她嘟囔了句不准,借口转身,算命先生未曾叫住她,而是忽然注视乔苍说,"小姐与这位先生,缘分很古怪,就像那一处。"

  何笙脚下一顿,偏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远处纠缠的灯笼,那两盏灯笼颜色不同,距离也不近,越过了三盏旁的,艰难勾住彼此的穗儿,任凭灯火闪烁,微风浮荡,执拗不离,西边天际比方才每一刻都明亮璀璨,似乎是雾气,或是云朵散开露出的霞光,算命先生瞥了一眼五颗星星连成一串的景致,将桌上木块拍得震天响,"本不是一路人,却阴差阳错开出了花。孽缘生果,就在此时。"

  "快看,是关二爷!"

  算命先生话音未落,一声小孩子的叫喊吸引了何笙,闹庙会的人们包围着一个接近两米高的壮汉,他的打扮神似关云长,背上插着一把青龙刀,神气十足经过这一处,乌泱泱的人海翻覆而来,像要吞噬天日般的猛烈,乔苍一把扯住她,将她纳入怀中,抵挡撞击与摩擦,直到这无比壮观的人潮褪去才松手。

  他一向不信鬼神宿命,只当算命的先生胡言乱语,回味一番莫名觉得有趣,笑着拿了钱放在桌角,扬长而去。

  何笙跑得极快,挤入猜灯谜的人群,桌上的杏花酒坛空了大半,灯笼也熄灭十几盏,仍亮着的,底部皆垂下字条,几个男子随手翻看,看谜面觉得难,又遗憾放回去。

  何笙余光闪过,最前面那盏黄色的灯笼下,字条写着:一半满一半空。

  她眼珠一转,"江?"

  站在台中央主事这场灯谜大会的男子顿时一愣,众人纷纷侧目打量,小小的姑娘牙口够刁,张嘴就敢说,不想男子笑着拍了拍手,"姑娘好聪慧,虽然和我设下的谜底不同,但显然你说的更绝妙。"

  他指了指桌上折扇,酒水,糕点,"姑娘选一样吧。"

  她二话不说拿起折扇,反手一捻,墨香扑鼻,似乎刚写上的字,行云如水的隶书真是文采飞扬,书卷气浓,她笑得春风得意,竖在胸前装模做样摇晃,眼尾的媚气秋波,映亮满场红笼。

  "乔先生,我也有扇子了,你再拿这东西压我的腕子,我就戳你鼻孔。"

  乔苍挑眉,"那我也猜一个,赢了就有两把。"

  他指尖还来不及触碰到灯谜的字条,何笙匆忙挽住他,狠命往远处拉,乔苍如果出手,这里一定全军覆没,到时他拿着一大堆扇子,像千手观音似的,她可真是插翅难逃了。

  乔苍含笑不语,跟在她身后,任由她小小的茱萸握住,何笙此时还毫无知觉,她早已走入穷途末路,来到她完全不能掌控的领地,她所有被逼上绝境不得已的反击,看似漂亮,精准,锋狠,不过一场风月中的计谋,力度伤不得乔苍分毫,此后漫长时光,他陪她玩了整整四年,就像她迷路在这趟深巷,倘若乔苍不在,她便没有归期。

  庙会如火如荼一个多时辰,仍不曾散场,十点刚过,这趟街巷更是人海攒动,何笙拖着乔苍走得愈发吃力,一次次险些被热情的人们挤扁。

  乔苍脚步停泊,何笙以为被夹住了,咬着牙往前硬冲,结果发现自己纹丝不动,还有力道扯着自己后退,她诧异回头,看他淡定自若,清朗的眉目朝四下打量,忍不住心疼自己刚才花费的力气,怒冲冲问,"你怎么不走?"

  他将腰带拴着的狐狸面具摘下,扣在她脸上,掌心稳稳托住她臀部,面对面抱起,如同应付一个刁蛮调皮的小姑娘,她被迫骑在他腹部,两腿盘旋腰侧晃荡着,被这个色情的姿势臊得脸红,"谁让你抱我了?"

  她张口就咬,柔滑的雪白绸衣留下淡淡齿痕,和一丝细润的唾液,乔苍语气无端风波,"何小姐倘若本事也有脾气这么大,会更好。"

  她好似一只马猴儿,半点不由自己,他托着她去哪里,她就只能跟着去,"我的臭脾气,在别人面前一点没有,遇到乔先生,就一股脑倒了出来。"

  他眼底亮如星辰,"何小姐也知道自己是臭脾气。"

  她拿着没吃完的糖山楂,有些厌倦,塞到他嘴边,他不喜甜食,她见他不张嘴,不依不饶,使劲往唇缝内塞,他咬了一口,酸得眉头紧皱。

  "你躲着我不就得了?否则以后有乔先生好受的。"

  乔苍看她挑眉得意大笑,笑靥仿佛一瓣染了晨露的花,又香又诱人,此时她一句戏言,多年后竟一语成缄,他当真受了她一辈子欺凌,算计,刁蛮。

  数不清的面孔仍在拥挤,汇聚成一汪潮水,在周边流泻,不知谁的手臂刮过,何笙正将融化的糖纸贴上乔苍脸颊,笑得愈发欢快,没由来的一撞,她险些滑下去,下意识丢掉了山楂和折扇,两条手臂紧搂他脖子,他们距离这样近,近到她淡淡的***香,染透他白衣,而他的气息,也过渡到她裙衫。

  穿梭过人海,穿梭过这条分支了七八趟巷子的长街,穿梭过张灯结彩,五光十色的楼宇商铺,穿梭过一只只迎风而摆的风车,拨浪鼓和棉花糖,路依旧没有边际,没有止息,长得通往天空,何笙搂着他的手,迟疑犹豫了许久,最终无声无息,坠落到他肩膀和脊背,她温柔而依恋拥抱他,纷纷扰扰的喧哗与争吵,疲倦与时间,都在这一刻幻化为迷离的泡沫,极其不真实,又极其美好刺激。

  她问,"你是不是坏人。"

  乔苍说世人都说我很坏。

  她干脆利落,嗓音潺潺,"世人大多眼瞎,信不得。"

  他闷笑,"何小姐在为我抱不平。"

  "不,在我眼里,你比坏人还坏,你是无可救药的千年土匪头子!"

  她情不自禁仰面,笑得浑身颤抖,托在臀部的掌心收紧,用了几分力气掐她,仍换不回她止住,片刻后,何笙自己停下,她目光沉没进头顶的夜,或许因为月亮的缘故,分外明亮,而相继绽放不肯结束的烟花,侵占了大半深蓝色的苍穹,行人驻足欢呼,她复而低下头,眼角滑过冰凉之意,浸入乔苍雪白的衣领,失了踪迹。

  这座城市,第一次让何笙有了冲动。

  这冲动悄无声息,不着痕迹,密密麻麻挤入她骨骼,在诱惑着她,问她动情了吗,问她怕了吗,问她想不想要,忘乎所以,不顾一切的活一场。

  她在一片茫然混沌中听到乔苍说,"今晚天空很美。"

  她眼睛偷偷往上瞟,嘴上固执说不就是烟花,有什么好看的,乔先生真没见识。

  他喷出的呼吸又热又长,她分量很轻,他甚至可以轻而易举托起她,让她比这里的所有人都高,高到能够触摸天际,触摸散落下来的炙热的烟火。

  眼前浮现出那座雾气茫茫的庭院,高高的围墙里,墨绿的梧桐树下,她在波光深处起舞。

  他轻笑,"我见过你放烟花。"

  她一怔,"什么时候的事?"

  他不再回应,两条坚硬结实的手臂挡住撞击她的人群,安安稳稳走向长街的尽头。

  **深陪沈姿度过这个中秋后,去了外省出差,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回一趟家,匆匆忙忙上了飞机启程,何笙那几日学会了煲汤,**深最喜欢的食物全部放在一口蒸锅内,怎样煲出来的味道最好,最得宜,她满心欢喜等他回来尝,人却走了。

  她一气之下摔碎了厨房内的锅碗,保姆吓得不敢靠近,只是站在门口,躬着身子,一遍遍劝说,"夫人,您不要生气,周局长这样忙,也不是一年半载了,你没跟他之前,他十天有九天都在市局里歇息,周太太比您见他的次数还少。"

  何笙知道自己正在改变,变得贪婪,变得欲念横流,变得不择手段,周太太三个字,不只是称呼,更是一场美梦,她穷其一生,她身边所有同样的女人,都在穷其一生追逐的美梦,她听够了那一声看似恭敬实则饱含屈辱的何小姐,她受够了世人的白眼与议论。

  她要出手,她一刻都不愿等。

  她沉默不语,将地上的碎片捡起,保姆催促她回屋,怕她割了手,她固执收拾着,"刚才的事,不要告诉容深。我没有什么委屈,只是忽然犯了脾气,觉得白准备了。"

  保姆说我明白,夫人心里苦。

  中秋后的第五日,深圳不再酷热清朗。

  乔苍坐在盛文大楼内,一处紧挨着玻璃的沙发,注视窗外的瓢泼大雨失神,面前桌上放着一壶沸腾的香茶,发出嘶嘶的叫声,不知烧开多久,里面似乎熬干了,水泡击打在壶壁上,咕噜作响。

  韩北推门而入,喊了声苍哥,后者闻所未闻,目光还在玻璃上定格住,他走进去,将依然旺盛燃烧的炭火灭掉,那壶茶的热气也紧接着黯淡下来。

  他拎起茶壶,斟了一杯,水流的声响使恍惚中的乔苍微微回神,他侧头看向韩北,"事情处理得怎样。"

  "蒋老板已经上路了。卡子口通过得很顺利,至于进入河北省境内,会否平安无虞,怎样也怪不到苍哥头上,看他自己命大不大。"

  韩北将茶水递给他,他接过拂了拂水面飘荡的叶末,"还有一件事。"

  "您吩咐。"

  "这段时间,你去一趟**角,打着我的名义,多来往几批货,给赵龙制造些麻烦,然后把他引到广东,放出消息,让市局的人知道,**深势必会出手干预,赵龙性子急,他忌恨上,两人一定有场恶战。"

  只有真正的大鱼才能吸引**深的注意,赵龙在**角名声很大,中国区三大毒枭之一,数不清的买卖经过他手,云南缉毒警视他为眼中钉,**深怎会放过这立功的好机会。

  一旦他追去**角,那片龙潭虎穴,刮掉他两层皮都是轻的。

  "不要操之过急,慢慢加火,开头铺好了,后面鱼自己就会上钩。"

  韩北掀起眼皮儿瞧他,"我不明白。虽然**深挡了咱的路,但未必铲除才能走下去,绕路也一样通行,他到底是广东警界的招牌,把他搞死了,我们也不好脱身。"

  "他活着,我怎样夺何笙。"

  乔苍终于说出这一句,韩北顿时脸色一变,他却云淡风轻饮茶,并不觉得自己触了多大的雷。

  "何小姐不是您扳倒**深的棋子吗。"

  他盯着窗子上混沌的雨雾,啪啪的微响,留下一粒粒椭圆形的水痕,旧的未曾散开融化,新的又覆盖重合上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滑出一缕缕细丝。

  他平静说,"我改了主意,我准备夺这个女人,据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