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苍番外3 岁月合欢,长情如你_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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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苍番外3 岁月合欢,长情如你

  何笙委屈娇弱的模样仿佛四月天桃花堤的春水,暗香袭袭,姹紫嫣红,倩影涟涟,热烈而灵动流泻过他心口,乔苍仍高高托举她,她白皙绵软的手指捏住一缕灯穗儿,粉白色珠石倒映在妩媚的胭脂上,那么蛊惑,那么妖娆。

  她舍不得松开,于五光十色之中媚笑,珠帘垂落,摇曳过她精致风情的眉眼,笑软了乔苍的心,更笑暖了他刀光剑影四十年的冰冷岁月。

  他还嫌欺侮她不够重,故意在这时沉了脸色,"谁说我不要你。"

  她瘪着嘴,下巴轻扬,从宾客席那些西装革履盛装出席的人身上掠过,"他们都这样说。"

  乔苍冷冽嗯,"全部解决掉。"

  何笙哎了声,"又浑了是不是?你自己的错,你还怪别人。"

  她指尖在他衣领处轻轻戳点,虽说知道做戏,但她仍不免耿耿于怀,她想到那位风韵犹存的邹小姐吻上去时,会怎样性感婀娜,打趣调侃,都像咽了一颗黄连那般不是滋味。

  "乔先生还沾回来一枚唇印呢,喏,紧挨着这儿的,都快碰上嘴唇了,邹小姐的樱桃小口,比我还媚气几分,谁知道你当时想什么。"

  他挑眉轻笑,何笙耍脾气闹别扭的样子,这世间珍馐,宝藏,星辰,繁花,朝霞,清泉,并蒂,尽数黯然失色。

  "若不是这样吓唬你,这一刻哪能博得你欢喜。"

  何笙水汪汪的杏核眼内积蓄了绯红的薄雾,"以后不许再吓唬我,我只要喜,才不要惊。"

  她掩住他的唇,"乔先生演戏,和真事儿似的。你到底骗了我多少次。"

  她感觉到掌心一股绵软的蠕动的湿润的温热,她吓了一跳,立刻缩回,不解气拍打他的脸,乔苍躲闪不及,硬生生挨了,不过不疼,甚至很痒,很柔,他说从前偶尔骗。

  "骗了什么。"

  他缓缓转动,天花板晶亮的波光,涟漪,笼罩在面颊肆意闪烁,"除了我夸赞何小姐美貌诱惑,其余。"

  何笙一惊,"都是假的?"

  他闷笑,"都是真的。"

  她怔住几秒,反应过来,气笑掐他的肩膀,"再敢欺负我,下一次婚礼我才不来赏脸。"

  "下一次。"乔苍淡淡皱眉,"何小姐这一次尚且没有度过,心里还想有下一次。"

  舌尖舔过红唇,何笙狡黠剔透如一只刚出洞的白狐狸,"乔先生别以为我对你死心塌地了,赶明儿遇到更好的,我保不齐就弃暗投明,红杏出墙。"

  "弃暗投明。"他彻底笑出声音,"何小姐已经弃了**深这明,投了我的暗,反悔不了。"

  换好喜服的阿六走进礼堂看到这样一幕,顿时愣住,溜边儿走到黄毛跟前,问了句,"强哥,嫂子红毯怎么才走了一半?苍哥过去干嘛?"

  黄毛龇牙咧嘴,"这他妈自己非要过去,我能拦得住吗?"

  阿六莫名其妙,"不合规矩吧?苍哥也太大意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黄毛忽然乐了,挤眉弄眼笑,"猴急,这几天给憋够呛。裤裆那家伙都他妈憋萎缩了。"

  阿六眼睛忽然一亮,"苍哥家伙是真硬,不吹犊子,上次桑拿馆我偷摸瞄了一眼。"他禁不住嗤鼻子,"跟他妈一根排风管子似的,又粗又大,刚浇下捧冷水,噌就竖起来了。放在一起比一比,强哥,你那家伙就像没发育似的。"

  阿六说到最后笑,黄毛脸色顿时兜不住了,急赤白眼的辩驳,"少他妈背后祸害我,我当初也那么大,后来不是让女人磨小的吗,我一晚上最多上了四个,苍哥有过这战绩吗?就那个E奶的,北海夜总会当红,号称*******衣,我**娘,干完她之后我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他正说着,礼仪小姐带领一名司仪上台,礼堂的灯光顷刻间被调暗,沸腾的喧闹声逐渐止息,一束强烈光柱聚拢到乔苍与何笙的身上,斑驳阑珊的霓虹下,他是如此英俊夺目,清瘦挺拔,他抱着她不愿松手,她挣扎想落地,他毫不避讳朝她屁股拍了一下,何笙惊住,脸颊绯红,将面庞隐匿在纯白的头纱后。

  距离最近的宾客故意起哄推搡,乔苍猝不及防,微微开阖的唇隔着头纱仓促落在何笙的唇上,欢呼尖叫声更重,如同海浪此起彼伏,冲破礼堂,盛文的股东大声调侃,"乔总到底是娶媳妇,还是把自己给嫁了,怎的新娘子该走的路您都走完了?那入洞房的事,难不成您自己也包办了?"

  "乔总平时不苟言笑,今晚可是洞房花烛夜,咱们跟着去闹一闹,别急着赶我们走,我们也跟着学两招,不会是沉着一张脸办事吧?"

  "那乔太太还能容他,裤子不让穿就轰出房间!"

  推杯换盏间,黄段子一个接一个砸在何笙耳朵里,她手足无措,仿佛镶嵌了一朵朵晚霞、纹绣了一匹匹红缎在脸颊,惹人心痒难耐,乔苍的唇仍挨着她,白纱阻挡了她的温度,阻挡不了她的芬芳,他笑容深浓,"路这么长,我心疼夫人的脚不行吗。"

  "那洞房怎么说?"

  乔苍也不遮掩,"我自己身体力行。"

  众人哈哈大笑,拍掌嬉闹,何笙将脸埋进他衣领内,"再胡说,当心我掐死你。"

  他恬不知耻,风流又下流,"何小姐如果有心,不妨夹死我。"

  她被调戏得眉眼弯弯,嘴上不依不饶,余下半条长长的红毯,她在吵,骂他流氓,骂他不老实,他在听,听她染着笑意撒娇的埋怨,听她那柔柔媚媚的嗓音和腔调,令这世间固执的铁树都开了花。

  满堂欢闹,十里红妆,乔苍在想,这样的时光,若她在身旁,到白首,到苍老,到弥留,多么美好。

  他从未如此迫不及待,要与一个女子白头。

  何笙想,这里大约有成百上千的宾客。

  她竟是最后一个知道。

  她一点也不气,她生平最恨蒙在鼓里,最恨遭人戏弄,最恨受人摆布。

  但她是如此欢喜。

  欢喜着他知道自己的贪求,欢喜着他给了自己一场盛世清欢。

  他说了什么誓言。

  他说何笙是我的宝。

  我这一生最成功,不是拥有多少金钱,多少势力,站得多高,而是我夜晚睡去,我爱的女人在,我清晨醒来,她仍旧在。我余下的时光也许二十年,也许四十年,我到这一刻,才清楚自己真正活着。

  底下鸦雀无声,一群随丈夫而来的富太太,隔着遥远的红毯,隔着波光闪烁的空中,忽然想起这么多年,何笙始终春风得意,她降服了**深,降服了常秉尧,如今又降服了性子最野,骨头最烈的乔苍,她们哑然失语,这世道哪来的公平,哪来的规矩,她们谁也看不起何笙,她不过是婊子,不过是千人摸万人骑的娼妇,可她终归笑到最后,这些王公子弟,都像疯了般为她着魔。

  世上比她好的女子,分明千千万万,可惜风月无关是与非,爱憎不过一念之间。

  乔苍掀起遮盖住她的头纱,她精致的面孔溢出一层薄薄的汗,沿着娇俏的鼻梁滑落,仿佛三月春日南城一夜梨花带雨,千树万树,他指尖抹去她眼角莹润的泪迹,"乔太太这样真丑。"

  她气得闷笑,"嫌丑就别娶。"

  他嗯了声,"那我走了。"

  他说着话伸手拆解领带,她吓得脸色骤变,急忙阻拦,却被他扯进怀中,他滚烫的呼吸将她颤栗的睫毛,楚楚的娇怯都笼罩,变得同他一般炙热,"何小姐求我,我就不走,否则留下你一个人应付这么多。"

  她手指缠住他西装后的燕尾,不情不愿支吾,"我求你。"

  他得理不饶,"很勉强。再说。"

  她咧开嘴笑,往他脖子里吹气儿,"不勉强,我乐意得很。"

  他强忍笑,这个百般磨人的小妖精啊,此后余生那么长,虽说她刁蛮霸道,口是心非,他也非要将她狠狠征服不可。

  何笙被宾客灌了几杯酒,那些人也真是猴精,知道乔苍护着,宠着,就想法设法把他支走,一大帮子男士围住,他出不来,只能一杯杯喝,何笙又进不去,连碰他的手都难,几个太太千金嚷嚷着白的不行,总要喝些红的,她迷迷糊糊过了喉,很快不胜酒力,孱弱倚在流光溢彩的大理石柱子,娇媚仿若水中盛开的红莲。

  "乔太太,您现如今可是特区最尊贵的女人了,前夫是周部长,又梅开二度嫁了乔先生,从此以后,我们再和您说话儿,可得长记性,这玩笑都不敢开过火了。谁知搁不搁心上呀。"

  孟太太端着高脚杯,这一桌十位宾客,唯独她不曾对何笙道喜,而是开口便发难,何笙半眯杏眼,临近的众人都哑了声息,新婚最忌讳提旧情,男的就是砸场子,女的则是摆明了不尊不敬,她丝毫不恼怒,娇滴滴打哈欠,仍笑得满面春风,"孟太太,多谢您和孟总百忙之中抽身前来,敢情您前不久在婷阁美容院蒸浴,是为了今儿出席我婚礼艳压群芳呀。"

  她闻言脸色一变,何笙眼神示意坐在首位的胡厅长起身,他立刻让出一道空隙,她伏在桌角,孟总吓得讪笑,他说内人说话谨慎欠缺,不周到之处,还请乔太太不要计较。

  何笙莞尔摇头,"我大喜的日子,哪能如此没有容人之量呢。都是酒后戏言而已,没有孟太太这长舌妇,我怎能热热闹闹出嫁。"

  孟总脸色难堪,他警告瞪旁边的夫人,脚下也狠狠踢她,何笙将酒杯递上,与孟太太的手腕相抵,"您和那些夫人背后如何诋毁我,我都听见了,之所以没进去,流言蜚语我从不关注,我自己驾驭男人的本事,我还不清楚吗?"

  她笑眯眯饮了这杯酒,孟太太不喝不好,也只得跟着一起,撂杯子的声响有些重,"常小姐当初对我有点恩。但乔太太的话不错,成王败寇,我也算仁至义尽,犯不着为了那点旧情,为了死去的人,而一再得罪我招架不住的您。"

  这倒是何笙不曾想到的,她意味深长收回目光,难怪孟太太处处针锋相对,原来是替常锦舟报夺夫之仇,只可惜她没两把刷子,只能干过嘴瘾,玩不出实际。

  乔慈的百日宴连同这场婚宴一同办了,喜上加喜,广东凡是和乔苍有所往来的名流权贵,无一遗漏,全部到场,轰轰烈烈闹过了午夜,乔慈被一些官太太抱来抱去,喜爱得紧,小模样早就皱巴了,困倦的哭声一出,才算找到结束的由头。

  阿六和黄毛留下送客,司机载着乔苍与何笙回别墅,她懒洋洋窝在他怀中,猫儿似的也不吭声,绵长轻浅的呼吸传出,他笑问何小姐还醒着吗。

  她蜷缩身体,勾住他脖子,"没有。"

  "哦?那和我说话的是谁。"

  她嘟起嘴,"是夜里找替身,吸人精魄的鬼。"

  他笑声清朗,"那也是美艳的女鬼,否则吸不走我的精魄。"

  她又好笑又气烦,"乔先生脑子里还有点正形吗?天天都是这下流事。"

  "只要与何小姐独处,我就忍不住下流。"

  她睁开眼,深幽的月色与昏黄的路灯投洒在街道旁,将他身影拉得欣长,"乔先生。"

  他淡淡嗯,脚尖踢开门,保姆跟在后头拎着婚纱裙摆,司机往车库内倒车,这万籁俱寂的子夜,无声无息。

  "乔先生?"

  她又喊了一句,嬉皮笑脸,小女人的得意,奸诈,他垂眸看了她一眼,心中了然,非常配合回应,"乔太太。"

  何笙笑容更明媚,她忘记了搂住他,仓促捂脸,娇小的耳垂也跟着一颤一颤,幸而乔苍知道她淘气,大掌早就托住了臀部,才不至于让她坠落在地。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她梗着脖子,"又土又俗。"

  他余光察觉她脸上的红霜还未曾散尽,明显得了便宜卖乖,也没有戳破,问她那叫什么好。

  她说还是叫何小姐。

  他不语,迈上二楼,保姆将他们送进卧房,便识趣撒手退出,**拢霎那,白纱肆意飘浮,美得晃了人眼睛。

  何笙见他没反驳,鼓起腮颊,眼睛顽皮转了转,"算了,就称呼乔太太,难听是难听些,我也不能扫你的兴。"

  她伏在他肩膀,身后的烛影摇摆,花香阵阵,她正要回头去看,乔苍薄唇贴着她耳朵,忽然将她身体从怀中一推,绕了半圈,她感觉到自己近乎凌空飞翔,那时远时近的天花板,时明时暗的光束,她飘荡不可停,四周无所依,吓得惊呼一声,再次攀附他脖子。

  乔苍悄无声息靠近了柔软的大床,那上面层层堆叠的玫瑰海洋,将他和她陷入其中。婚纱冗长繁复的裙摆,随他拥抱旋转而摇曳在空中,自空中优美坠落,薄薄的一层白纱,遮掩了窗外月色,遮掩了粼粼湖泊,遮掩了穿梭的河灯,遮掩了万家灯火,红烛在床头,多半支已燃烧,流淌的蜡油,竟也依恋刻骨。

  何笙听到他温柔耳语,喊乔太太。

  这一声声,是在婚礼殿堂内没有听出的缠绵。

  她恍恍惚惚,迷迷蒙蒙,盛绽于他身下。那场三人一同死在**角的噩梦,她忘却了大半。而这场美梦,她情愿永远不要醒来。

  乔苍缱绻而轻柔吻着她,从眉眼,鼻梁,到嘴唇,脖颈,他耐心描摹她的冰肌玉骨,挂在墙壁上的西洋钟,一格格流逝,分分秒秒,数着一双温存。

  他这辈子,在风月中浮沉数十载,就栽了这一次,便栽得这样狠,这样不可救赎。

  幸而上苍待他不薄,她终于完完全全属于他。

  每一寸皮肤,每一丝头发,每一颗毛孔,她的笑与哭,她的悲与欢,甚至她睡梦中的一声叹息,都烙印下他的痕迹,谁也不能抢夺。

  "等..."

  她红着脸咬了咬牙,"谁...先去洗澡。"

  乔苍的唇离开她身体,故作不懂,"洗澡干什么。"

  她险些脱口而出,又及时刹车,却还不小心咬了舌尖,疼得蹙眉,"你说干什么。"

  她生下乔慈已经三个月,当初怀到六个月时,乔苍便再没有碰她,满打满算可不是忍了小半年,她原以为那邹小姐是什么金屋藏娇,这一刻想想,都是他的计谋,他诱她上当的饵,她可记得他发狂的样子,憋了这么久,乔先生的欲都快烧成一座火焰山了。

  她主动求欢,他本该迫不及待,什么都顾不上,先尝饱了再说,却偏偏赶上乔苍爱戏弄,"我不知道做什么,才请乔太太赐教。"

  何笙气得抬起腿,用膝盖抵住他胯部,狠狠去碾,他这才笑出声音躲开,"何小姐不是床上的妖精吗,勾人摄魄的手段,谁能敌得过。怎么做了乔太太,连看家本领都丢了。"

  婚纱被压出一道道褶皱,还掉了两颗钻石,她心疼得去捡,她不是爱惜东西,而是爱惜这情意,然而她没来得及动弹,乔苍再度翻身而上,将她手臂禁锢在两旁,她胸部不自觉隆起,一道深深的沟壑,似乎能将世间风月都纳入其中,乔苍眼眸燃了燃,又克制熄灭,另一只手探入她裙摆,冰冷指尖掠过赤裸的翘臀,冷与热的两重天,引起她阵阵颤栗。

  "乔太太这几日担惊受怕没有睡好,今晚应酬也累了,欠我的新婚夜,明晚一起补。"

  何笙轻咬贝齿,"那,委屈乔先生再等一等了。"

  他低下头,在她胸口贪婪嗅着,"夜夜温香软玉,看得着吃不到,确实很委屈。"

  他伸出舌尖,在她乳头上舔了舔,很甜,很糯,散发着浓郁的奶香味,生下乔慈后,何笙竟有了体香,而那体香无时无刻如同招魂幡一般,把乔苍折磨得**中烧,他真恨不得没有了白日,只有黑夜,做不早朝的昏庸君王。

  他到底还是忍不了,何笙铆足了劲儿折腾他,磨蹭他,他在她媚笑中缴械投降,牙齿褪下早已脱了大半的婚纱,往她的乳沟里扎。

  就在他蓄势待发,即将进入时,何笙听到隔壁婴儿房传来断断续续的啼哭,身体陡然一激灵,她伸手推拒吻得有些意乱情迷的乔苍,"什么声音?"

  乔苍早听见了,那小祖宗的哭声真是惊天动地,不愧是他的骨肉,才三月余,眉眼却长得格外深邃英气,活脱脱他的小影子,世人都说女儿疼父亲,儿子才帮母亲和老子对着干,他当真了,果不其然是错的。

  他胡乱打岔,"外面刚出生的小乌鸦。"

  何笙皱眉,这园子什么时候来了一窝乌鸦。

  她还要再问,乔苍堵上她的唇,舌头与她死死纠缠,他吻技这样好,这样磨人,很快何笙便糊涂了,只剩下他的气息,他的体温,和他两根游走抚摸在私密的手指。

  保姆哄了一会儿,乔慈仍扯着嗓子哭,她惊慌失措,抱着襁褓冲到主卧,用力拍打门扉,"先生,夫人,小姐不吃奶,也不睡,我试了试温度,也不烧,这是怎么了,我不敢碰她。"

  里面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片刻后,乔苍打开门。

  他脸色阴沉,黑压压的仿佛积蓄了几朵乌云,给保姆吓得忘了说什么。

  说来也怪,乔慈小手无意识触摸到乔苍的身体,后者虽然气恼,也舍不得亲生女儿,便接过去抱在怀里哄,乔慈竟不哭了。

  她动了动娇嫩的头颅,哭得汗涔涔的额头一埋,沉沉睡去。

  保姆松了口气,"血浓于水这话不错,既然小姐在先生怀中睡了,那只能麻烦先生照料一晚。"

  一晚。

  乔苍蹙眉,那不是还有好几个时辰。

  保姆低垂头关上门,无声无息退去。

  何笙从锦被中爬出,懒洋洋伏在床畔,她赤身**,肤白胜雪,在柔和昏暗的灯光下,那般光洁如玉。丝丝凉凉的夜风从窗外涌入,蔓延过她毫无瑕疵的皮肤,红色的指印与淡淡的水痕褪去,发丝浮荡间,她托腮凝视这一幕,乔慈并不知自己的父亲如何痛恨,气愤,又无奈,她睡得香甜。

  何笙从前不知岁月静好是什么,这一刻她想就是了。

  她爱上的这个亡命徒,曾遮天蔽日无恶不作,他坏得彻底,又冷得凉薄,可她偏偏跳入他的陷阱,饮下他诱惑的酒,从此一醉不醒。

  他是她的不归路,她是他的生死劫。

  乔苍在别墅陪了何笙几日,她懒得出门,成日窝在他怀中,要么睡,要么吃,要么逗鸟,浇花,喂鱼,要么就吵着让他背,在院子里晒太阳,她知道他忙,陪了她多久,还要熬夜看多久的文件,她其实很想出去,去那些她未曾到过的城市,但她不能要求那么多。

  乔苍第五日回盛文主持一个合作仪式,清晨便匆忙离去。

  何笙吩咐保姆仔细照顾乔慈,出门往宝姐经营的那家酒吧,约她出来坐坐。

  她乘车路过一条小吃街,又嘴馋桂花糕,让司机等着,打包两样回家,买了糕点正准备回去,一名戴着墨镜的年轻男子阻挡了她的路。

  男人语气儒雅,"夫人。"

  何笙下意识皱眉,特区认识她的名流许多,从前要喊周太太,如今要喊乔夫人,省去了姓氏,一定是乔苍身边的亲信,熟识得见过不下百次,可她根本不记得这人,只觉得浩然正气,眉眼刚烈,不是什么下九流的品相。

  她试探问你是?

  男人掏出***,"夫人别怕,我是周部长下属,请夫人移步餐厅。"

  他回身指,何笙果然看到了**深,他靠着橱窗,正不动声色凝视她,察觉到她疑惑的视线,点了下头,她恍然,将糕点递给男子,示意他看不远处的黑色奔驰,"我过去,你把东西拿上车。"

  男子接过手提袋,她几步迈上台阶,侍者打开门,她不语,径直在他对面坐下,"不忙吗。"

  **深说还好,总能抽空看一看你。

  他打了个响指,侍者将菜单递上,他没有接,推开要了一杯温热的果汁,片刻后何笙握住杯子,果香溢散在空气中,她除了笑,再不知说什么。

  **深面对她沉默,心口撒了一把盐。

  他记得。

  不,这才过去几日,失去她以后,他过得浑浑噩噩,恍恍惚惚,每天堆砌着高高一摞没有审阅的档案,没有批示的公文,他用工作麻醉自己的灵魂,填补时间的空白,可他仍摆脱不了。

  摆脱不了她的倩影,她的娇笑,

  乔苍来找他那日,他并不愿见。

  他捏着请柬,看着新郎乔苍,新娘何笙八个字,心如刀绞。

  甚至,他快要没有心了。

  他未曾输,他永远不肯承认这一点,他拼尽全力,乔苍亦是倾覆大半,他们打了平手,彼此从那场战役中抽离,他输给的不过是时间,是风月善变,是他自己。

  他太自负,两年,二十年,他以为何笙也会等。

  他想过,用这样残忍的方式,让她离开乔苍,让她忘掉,让她悔恨,可他掌控了全盘,掌控了生死,掌控了正义,却漏算了情难自禁。

  **深知道何笙很美,她的美,让人过目不忘,让人记忆深刻,无色无味,不可触摸,却能瞬间渗透到血液骨骼,可他所有知晓,都败给了五天前的黄昏。

  她一身白纱,于红毯尽头惊鸿一瞥。

  就是那一眼。

  **深崩溃了。

  一个男人的崩溃,枪口抵住眉心,刀尖刺破喉咙,**砍劈心脏,都不如那一瞬间,何笙灿若桃李的面庞,和那双漾满柔情蜜意的眼眸,给他的打击更深刻。

  她爱他时,她没有笑得那么灿烂动情过。

  他以为自己得到过她的全部,他甚至邪恶想,乔苍夺去又怎样,他依然比他更早占有过她,他贯穿她最好的青春,他在她的岁月中驻扎了整整五年。

  她最大的悲痛,她最长的等待,都倾注在他身上,而不是乔苍。

  后来,后来的后来。

  这一刻。

  他顿悟了。

  他拥有她的一时,而那个男人拥有她一世。

  在她穿上嫁衣,彻底成为别人的女人,**深醉得一塌糊涂。

  他失去了。

  他终于清醒明白,他的的确确输了。

  何笙在他心上割裂一道刀疤,长长的,重重的,再不可愈合。

  他这辈子疆场戎马,奋勇厮杀,战功赫赫,威风不下。

  终归没有花好月圆。

  他喉咙苦涩,微微发哑,恍惚中脱口而出,"你穿上婚纱的样子,很美。"

  何笙下意识抬头,对上他深邃如海的眼眸,她笑说抱歉,没有来得及邀请你,我也是婚礼开始才知道,他也瞒了我。

  "我在。"

  何笙一怔,她以为自己听错,不可置信问什么?

  **深不动声色捏紧杯子,坚硬厚重的玻璃险些在他用力之下破碎,分崩四溅。

  "那天我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