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爱本是场空欢喜_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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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爱本是场空欢喜

  爱我还是利用我。

  这句对周容深的质问抽走了我身体里全部力气,包括我的呼吸。

  他不会知道,这世上所有人都不会知道,我为了做好他的情妇,做好他的玩物,曾把自己封闭成如何卑微的模样。

  珍藏起我的喜怒哀乐,笑与哭都小心翼翼,仿佛一个失聪又失明的人,活在黑暗无声的世界里,他说什么我都信,他让我怎样我都肯,他就是我信仰和天地。

  当这个信仰动摇,天地崩裂,我竟无所适从,丢失了方向和活下去的动力。

  我知道周容深爱我的美色,我们的开始本身就是权力与美色的交易,如果他不是局长,我不是拥有这张脸孔的女人,他不会选择我,我更不会跟随他。

  可我唯独没想过他会利用我扳倒乔苍,他包了我三年,这三年他对我有求必应百般纵容,我的贪婪与欲望,我的风光与傲骨,在这三年疯狂滋长。

  直到这一刻我忽然顿悟,周容深的确是在乔苍出现后才对我宠爱得更加毫无底线,包括娶我。

  我迷陷在他的糖衣炮弹,柔情幻影里,精明变成了糊涂,竟忘记他是高高在上的公安局长,我是卑贱入泥的外围妓女,这世上何笙千千万,周容深却难得一遇。

  我和他相视许久,直到警车司机鸣笛催促他,他才打破这份僵持,"这件事永远不要怀疑。"

  他仍旧抱着我,温柔而用力,"好好休息,等我回去陪你。"

  他在我额头落下一个深吻,然后转身上了警车。

  直到警车呼啸而去扬起一地尘沙,最终消失在车流人海的长街尽头,空气变得空空荡荡,他似乎忘了什么,他没有回答我,到底是爱还是利用。

  我不知道他让我不要怀疑什么。

  我聪明可我也仅仅是个女人,我讨厌猜测。

  我直愣愣站在原地怔了半响,一辆黑色奔驰缓慢从对面路口驶来,稳稳停在我面前,司机摇下车窗喊,"夫人,周局长让我送您回家。"

  我回过神看他,我不认识这个人,但我认识这辆车,市局为周容深配置的局长专用公车,除了警车他都是坐这辆参与应酬和出差。

  司机下来打开车门,将掌心贴在顶篷,弯腰毕恭毕敬,我问他周局长在市局吗。

  他说是,路上打电话吩咐他过来,现在应该到市局了。

  我坐进车里,他关上门想要往别墅的方向开,我阻止他让他送我去海蓝餐厅见个朋友。

  他明显没从周容深那里接到过这个指令,他透过后视镜说您要不先回去,见朋友不急一时半时,周局吩咐我送您回家。

  我手扶住车门,冷言冷语说你不去我自己走,我做出要跳车的姿势,司机吓得脸色大变,他连忙制止我,朝另外一个方向转弯,趁我不注意压下门锁。

  我摸出手机给薇薇发短讯,把地址告诉了她,她很快回复,说就在附近逛街,可以先过去等我。

  她几天前刚出院,金伟栽进局子后,以他为首的组织四分五裂,一部分投奔到赵龙和乔苍麾下,另一部分逃走避难,躲条子的连襟追查,连病房外看守的保镖都撤了,可谓树倒猢狲散,惨烈得很。

  薇薇当天就迫不及待离开那个到处都是消毒水味道的囚牢。她最讨厌被管制和束缚,如果不是金伟许诺她婚姻,她根本接受不了如同犯人一般的压抑生活。

  我到达海蓝餐厅,薇薇坐在靠近橱窗的位置等我,她见我推门进来朝我微笑招手,她整个人消瘦一圈,人也憔悴不少,皮肤蜡黄像是苍老了十几岁,虽然打着精致妆容,可遮盖不住萎靡的气色。

  我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找侍者要了一杯冰镇苏打水,她胃口倒是很好,不停夹着餐盘里的食物,我问她伤口好些了吗。

  她放下筷子起身在桌椅空隙间转了个圈,"早就好了,就是那些药汤子把我皮肤熬坏了,要好一阵子才能复原。"

  我勉强扯出一丝笑容,"你别怪我,他差点害死周容深,我实在不能看他逍遥法外,这点惩罚我说什么都要给他,是我对不起你。"

  薇薇很大度摆手,"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是我姐妹儿,更是周局长老婆,大事以他为重是应该的,我就怪我自己,玩了一辈子鹰最后让鹰啄了眼睛。这大概是报应,之前我坑了那么多男人,现在也轮上别人坑我。"

  她杯子里是酒,浅蓝色的鸡尾酒,看上去晶莹剔透,她喝了一口笑得有些苦涩,"我认清他真面目,可我没能力铲除他,你有,你替我做到了,我不用面对他时犹豫不决百般动摇,他从此以后都被高墙阻隔,再也不会出来纠缠我。我觉得挺好的,日子总要过下去,我又没打算死。"

  她拍了拍我手背哈哈大笑,"林宝宝那老婊子虽然和我不对付,但她心还真不坏,她又给我介绍一个客户,老是老点,也丑了点,但有钱,对我很大方,昨天中午吃饭,他给了我一个七万的手机做见面礼,什么最实际啊,男人口袋里的钱最实际,我他妈以后再和谁谈感情我就剁了我自己。"

  宝姐是圈子里姐妹儿最善良的,她嘴巴毒可心很软,她下面刚残那阵,背地里瞧笑话的人还少吗,她也没找谁算账,反而姐妹儿落难出手的总是她,上天厚待恶人,并没有厚待她,我早已不信天道轮回,更不信苍天有眼,那都是傻子哄自己玩儿的,报仇和富贵,只有自己能满足。

  薇薇将一盘沙拉推到我面前,我拿叉子正要吃,她忽然开口,"金伟和我说了件事。"

  我低头没看她,"我和乔苍的事吧。"

  她嗯了声,"早就听过风言风语,包房那天我彻底看出不对劲了,金伟说乔苍和你有私情,而且偷欢了很多次,我还拿枕头打他,怕他嘴巴没把门儿让周局长知道,看来是真的了。"

  包裹了沙拉酱的西兰花在我口中无色无味,我吃不出它的甜美,也吃不出它的芬芳,只有一滩难以下咽的泥。

  "我是不是很无耻。"

  "没有啊,男人能出轨包二奶,女人就不能了?中国历史创造出偷情这个词,不就是让后人干的吗,我们传承文化还有错啦?"

  我愣了下,扑哧笑出来,她见我笑了也跟着笑,"人这辈子不会一件后悔的事都不做,只要做了值得,做了快乐,我就去做,别人的评判和我无关,她们永远无法成为我宋薇薇,我也不会成为她们那种脱离了风花雪月的贤妻良母。"

  我用尖锐的叉子拨弄着一颗圣女果,"女人婚内出轨,是不可饶恕的过错,不管什么时代都是。我是掐着沈姿背叛的软肋逼宫上位,可我也变成了这样的女人。"

  我抬起头看着薇薇明亮的眼睛,指了指自己心脏,"我这里很难受,很痛恨自己。第一次我有借口,第二次,第三次呢,除了是我贪婪放纵,我还能找什么借口。"

  薇薇将我死死抓在胸口的手指掰开,握在她掌心,"贤妻变成荡妇很容易,只需要劈开腿,可荡妇成为贤妻却很难。你已经为周局长付出了你能付出的其他女人做不到的一切,谁也抵抗不了乔先生,我们见识了那么多男人,连我们都会栽跟头的,普通女人恐怕为了他会杀夫。只是因为她们没遇到才敢大言不惭指责你。"

  我眼前浮现出乔苍那张脸,不论愤怒、平静还是浅笑,他眼里都好像藏了一百句没有说出口的情诗,和一千颗没有褪色的星星。

  她问我想过怎么办吗,游戏开始他不叫停恐怕不会结束,还会有太多不可预料的故事等待你。

  我抿唇一声不吭,我早知道我和乔苍在这段禁忌关系里已经失衡,他处处占据上风,他逗弄我包容我,可他真的想玩我,我绝不是他的对手。

  薇薇叫来侍者把食物都撤掉,她趴在空荡的桌子上,仰起头看我,"何笙,圈子里的姐妹儿不如你混得好,并不是没你的手段,而是没你与生俱来的条件。你知道什么女人最勾人吗?漂亮,漂泊,迷人,迷惘,把极端的样子融合到一起,才能让天下男人失魂落魄。"

  她将手里的玻璃杯递到我面前,对准我的脸,让我看清上面映出的自己的样貌。

  "真正的诱惑不是搔首弄姿,放荡一点的处子和矜持一些的妓女最勾人。而你就是这样的女人,你长了一张情人脸,集合了世上最清透的纯真和最浪荡的风骚。你不知道你凝望一个男人的时候,那目光有多摄魄。"

  我无比茫然,"是吗。"

  她说周局长就是爱你这张情人脸,如果你一直做他的二奶,也许比毫无神秘感的妻子更合适。

  情人关系总是欲罢不能,充满了灵魂和刺激,一旦打破,就考验女人经营的本事,太亲密太疏离都不行,我和周容深就是太亲密了,和其他男人又太疏离了,只有乔苍,他和我之间的距离刚刚好,正是疯狂产生爱情的距离。

  这世间有多少婚姻和人生,到头来仅仅是一场空欢喜。

  你那么渴望掌控他,那么渴望走近他,真正做到了却发现,曾经差一点的时候反而最好。

  你不曾见到他做事的极端和阴险,不曾见识他偶尔的无情与利用,他是你眼中完美的人,所有能握住的完美,都比放在高处仰视更易破碎。

  周容深当天晚上没回来,我给他秘书打电话询问情况,他告诉我乔苍非常沉得住气,在审讯室喝了两杯茶,一杯咖啡,还抽了几根烟,一直和周局长高谈阔论,处处严防死守,尾巴都不露。而三个马仔也扛下了所有罪责,为乔苍开脱得干干净净。

  他无奈又惊讶,"夫人没有看到,乔苍和周局长的精彩博弈,让旁审刑警目瞪口呆,堪称最具深度的拉锯战。"

  我猜到是这个结果,乔苍哪是那么容易就扯下马的,我让他照顾好周容深,便将电话挂断。

  次日傍晚周容深从市局回来,他表情很是轻松愉悦,还问我晚上吃什么,要不要出去观赏夜景。

  我心里有数,他想借这件事挫一挫乔苍锐气,顺便探涉毒的底,乔苍被周容深的部下带进市局,这个消息如深水炸弹,把特区炸得天翻地覆,他目的达到了,接下来只是时间问题,本来他也没打算扣人,他知道这点证据是扣不住的。

  我将煲好的汤端上餐桌,和他一起用了晚餐,他没有回书房办公,而是到阳台打了几个电话交待事情,他换了睡袍进浴室洗澡才不过八点钟,夜幕还没有完全低垂。

  我猜出他要干什么,他只要九点前进卧房势必会做爱,而且还是一场很澎湃狂野的性事,至少持续两个小时,不低于两次,他是彻底渴急了,或许还会用手铐和药物虐待我。

  以前我一定无条件配合,让他舒舒服服得到快感,但今天我赌了口气,我拿起一本书从床上下去,坐在门后的沙发。

  他洗完澡出来,一丝不挂站在地毯上,遍布水珠的精壮肌肉在昏暗灯光下十分性感火热,他赤裸走向我,柔声问我不睡吗。

  我摇头说把书看完。

  他没强求,坐在床边顺手拿起另外一本书,他看完我仍旧停在那一页上,他顿时明白我在故意躲他,他不再询问,直接走到我面前将我抱起扔在床上。

  我倒下去的同时,身上睡裙被他灵巧剥掉,顺着腰部到脚踝,坠落在地。

  我们毫无阻碍贴合,他灼热如火的身躯将我烫得狠狠一抖,他眼睛里满是要吞没我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