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不过仗着我不忍_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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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不过仗着我不忍

  我因为后脖颈上的疼痛而从昏睡中清醒过来,蹙眉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整个身体陷在柔软的水床中起起伏伏,像是被人抽走了皮骨,点了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我透过窗外一束刚刚升起的幽淡的阳光,打量我置身的地方,四面八方是一片苍茫冷酷的黑色,床是黑的,家具是黑的,连天花板也是黑,仿佛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

  晕死前一刻的记忆似乎放映电影从我脑海闪过,晃动的人影,保镖倒地前那声惨烈的哀嚎,都指向了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偷袭。

  偷袭的人一定是黑道上的,下手干脆利落,连点脚步响都没有,不是特别出色的功夫保镖也不会毫无察觉就吃亏。

  更重要偷袭的人显然对我手下留情,不论是击打的重力还是在我摔倒时抱住我,都证明对方不想让我受伤,对我很是优待。

  周容深的仇敌多得数不清,既不想伤害我又不肯放过我,我一时半会还真猜不出这人的意图是什么。

  我两只掌心按住床铺,想要坐起来喊人,可我尝试了几次发现自己根本支撑不了身体的重量,一次比一次挣扎得虚弱,陌生的环境未知的恐惧如同潮水般袭来,将我深深包裹其中。

  我咬了咬牙,双腿朝半空蹬起的时候,拉扯间我感觉下体涌出一丝针扎般的刺痛,火烧火燎说不出的难受,我猛然僵滞住,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

  我用了漫长时间才说服自己这不是梦,而是真实的感觉,我伸出颤抖的手指摸进去,发现内裤完好无损穿在上面,也没有做爱后的酸涩粘腻,只是像什么东西曾进去过,又很快拔出来。

  我根本不敢想昏迷期间在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从未有过的慌乱和惊恐撕扯着我,剧烈的心跳与粗重的喘息在空气中碰撞,我正想再努力爬起来,突然门在这时发出一丝轻微的响动,吧嗒一声,银白色的锁朝左侧旋转,门被推开一条窄窄的缝隙。

  我屏住呼吸看过去,手指不由自主蜷缩起来,一副高大而挺拔的轮廓出现在敞开越来越大的门外,走廊没有一丁点光亮,只有一阵阴森森的风灌入。

  当那个轮廓在我视线里逐渐变得清晰,甚至那张脸孔也再没有躲避,他笑得十分温柔轻佻,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缓慢从门上收回。

  进来的男人是乔苍。

  我堵在喉咙将要窒息的那口气如释重负吐了出来,不是歹人就好,至少我相信他不会毁掉我,也不会下流到对我肆意摆布。

  我盯着他面孔有些冷淡问,"是你干的。"

  他反手关上门,将灯光打开,刺目的白光里,他周围这片黑色更加阴沉冷肃,他唇角上扬,浮起若隐若现的浅笑,"失望还是庆幸。"

  我问他听实话吗。

  他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我说相比别人是庆幸,相比我希望看到的人,是极大的失望。

  "你想看到的人,暂时回不来,所以这个结果不成立,我是否可以这样认为,你看清是我那一刻,比任何时候都高兴。"

  我被他戳中心事,别开头一言不发。

  他笑容更深,"猜一猜,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转身从古董架上拿起一只玉佛,托在掌心迎着细碎的灯光打量,看得很是专注,他没有看我,但像是感应到了我注视这一幕的眼神,他随口说,"我只信自己,佛对我而言,不过是一个玩物。"

  我冷笑一声,"阎王殿也是你的玩物。"

  他说差不多,具体怎样玩,要等死后真的去了才知道。

  我早看穿乔苍是魔鬼,黑心肠,黑五脏,黑血液,就像这间屋子黑得彻底,他确实是一个无所畏惧的魔鬼,这世间的一切都不足以让他低头。

  我盯着散发出白光的水晶灯片,"常小姐怀孕了,你掳我来发泄寂寞。"

  他眉头微微一蹙,"谁说她怀孕了。"

  他将玉佛翻过来观赏后面,"谁又说你是我用来发泄寂寞。"

  他闷笑出来,质问掌心的佛,"你说的吗。"

  玉佛脸孔雕琢得慈眉善目,只有手掌大小,安安静静立在他五指间,他呵出一口热气,用手指擦拭着玉佛底下的莲花,"还有吗。比如与孩子有关的事。"

  我闻言脸色一变,从床上弹坐起来,"你做了什么?"

  果然下面的疼痛是人为,乔苍掳我来是知道我怀孕了,他不是下三滥,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占有我,很明显他的触碰是有其他目的。

  他不慌不忙把玉佛归于原处,落在我脸上的目光有些阴森寒意,"我做什么不重要,你瞒了什么。"

  我大声说这是我和容深的孩子,我没必要告诉你,告诉无关的别人!

  他哦了一声,"和我没有关系吗,那等结果出来,我们再谈。"

  我觉得我快要憋死了,水,蔓延过头顶的水,随着他薄唇阖动而喷射出来,我不顾一切的想浮上岸,可底下有东西缠住我,将我死命向海底拖。

  我抓住床单,声音里是克制不住的颤抖,"什么结果?"

  他盯着我一字一顿说,"当然是孩子是谁的结果。"

  轰一声,晴天霹雳般,我呆愣在床上,电流划过我的身体,把我定格在了这一分一秒。

  我过了很久才有些知觉大声反驳他,"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怀了阿猫阿狗,也不需要你来鉴定。你经过我允许了吗,你凭什么擅自对我做这样的事?"

  "周容深对你的过去一清二楚,这个结果他早晚也会做,你不要认为他不会,他对你的感情,远不如他对血统的看重。我只是提前一步,如果结果是我想要的。"

  他说到这里停顿住,我从他眼中看到了非常凶残的欲望,我嗓子都要喊破发出一声怒吼,"你胡说八道!"

  他笑而不语,我被刺激得脸色狰狞,泛着惨淡的白与红,"现在根本查不了。"

  乔苍默不作声走**台,伸手拉开遮挡住窗户的纱帘,他靠在墙壁上饶有兴味望着我,"是哪个无知的护士告诉了你不可以这么有趣的谎言。"

  我身体有些发冷,无边无际的寒冷,"孩子是容深的,鉴定一万次也是这个结果,多此一举。"

  我有些执拗念叨着这句话,重复了不知多少遍,连我自己都觉得心虚,可还是不肯停下来。

  乔苍朝我一步步走来,他身上的白色衬衣明亮皎洁,似乎磨碎了月亮,洒了一团粉在上面。

  他俯身在床边,伸出手指轻轻抚摸我的唇,眼底是玩味和诱哄的笑容,"急着否定可不乖哦。结果没有出来,谁也无法保证。"

  我仰起头竭力镇定直视他,"他在我肚子里,没有人比怀着孩子的母亲更清楚他的身世,除了周容深,我怎么会为其他男人怀孕,尤其不可能是你。"

  他指尖隐约有酒精的味道,还残留了一些在我唇上,有些辛辣。他沉默不语从西裤口袋内掏出方帕,十分专注细致擦拭自己的手指,"你现在倔强的模样真是令我又爱又恨。无数次产生毁掉的念头,又无数次心有不忍。"

  他脸上平淡的笑容猛然一收,将方帕随手扔到地上,他宽大的手指一把扼住我的脸颊,我感觉他几乎要将我捏碎,"你不过仗着我对你的一点兴趣和纵容,就肆无忌惮,从来没有女人敢在我脸上甩巴掌,也从来没有女人敢对我这副模样。何笙,适可而止。"

  "是你纠缠我。"

  他手从我脸孔下移到脖子,冰凉粗糙的拇指在我咽喉处来回晃动,"何小姐不也曾很享受这种纠缠吗,有些事做过一次,就注定要一直做下去,在我这里没有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可能,除非我要停止。"

  我眼睛里泛起潮湿的大雾,他英俊刚毅的脸变得模糊不真,"之前你不是这样说的。"

  "我反悔了,不行吗。"

  "容深爱我。"

  我坚定吐出这四个字,两滴眼泪从眼角滚落,他竖起一根手指在自己唇上,发出一声浅浅的低沉的嘘。

  熟悉的手机铃声在床头响起,来显是周容深,我下意识要拿起接听,手伸出一半又意识到现在不能,五根手指在半空疯狂颤抖了几下,握成拳收了回来。

  他笑着问我不接吗。

  我说你会让吗。

  他非常爱怜在我鼻尖上捏了捏,"我也留过种,其实我现在还有些希望,我留的种杀死了他的,在你体内生根发芽。"

  我垂下眼眸,看着他一尘不染干净整洁的西裤,"我要给宝姐报平安,她很着急。"

  他眯了眯眼睛,没有应允。

  我说,"你不怕贼偷还不怕贼惦记吗?林宝宝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打不过你,玩儿不过你,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她还不能搅臭一锅汤吗。"

  乔苍沉默了片刻,不动声色把手机拿起,周容深在这时也恰好挂断,他调出宝姐的号码,拨通后递给我。

  宝姐应该一直在等,只响了三声就通了,她问是谁。

  我故意用很轻松的语调说是我。

  她差点哭出来,朝我破口大骂,"姑奶奶你死哪去了?你现在有事吗?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报警!你出事了你还让我活命吗?"

  "你放心,我很安全。"

  宝姐不吃我这一套,她大声嚎叫,"保镖是被谁打晕的?你到底在哪里。"

  我说在乔先生这里。

  她一愣,"哪个乔先生,华南虎乔苍?"

  我嗯了声。

  宝姐很明显吸了口冷气,"绑架?"

  我含糊其辞以私事为借口搪塞了。

  她在那边压低声音,有些警告的语气,"可别泛水儿,能跑就跑,男女有别,周局长和他关系挺微妙的,何笙,你底子脏,我们这种女人如果走上正途,一丁点错都不能犯,否则在男人眼里会被无限放大,你懂吗?"

  "可以了。"乔苍忽然开口,他毫不犹豫夺走我的手机,将这通电话结束。

  "我满足了你的要求,现在能安心住下吗。"

  我非常冷淡看了他一眼,躺下盖好被子,对他不理不睬。

  鸦雀无声的死寂,维持了不到十秒钟,乔苍在我头顶溢出几声让我烦躁的笑,他似乎吻了我额头一下,青硬的胡茬扎在皮肤上又痒又疼,我动了动身体,他察觉到我眉头轻轻皱起,便没有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