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陶来(再修)_嫁到漠北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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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陶来(再修)

  魏砚磨磨牙根,“约定什么了?”

  沈瑜卿不说话。

  魏砚黑眸幽幽地看她,“你我二人现在同住一起,秦七都已经看到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传到上京里。那个书呆子知道,你以为他不会多想些别的?”

  是了,她和他虽然并没发生什么,但他浪荡,总强迫她做那种事。纵使她问心无愧,可先生却不会不在意。

  沈瑜卿说:“先生对我有救命之恩。”

  “所以以身相许?”魏砚可笑道,“你不像这样的人。”

  “你懂什么?”沈瑜卿白他一眼。

  魏砚拱拱腮帮子,看她白生生的脸,细长的眉,红润的唇,反而没那么多气了。

  左右人都在他这。

  “明日一早起行。”他说。

  沈瑜卿点点头。

  …

  翌日天明时,车马起行。

  沈瑜卿戴好帷帽上了马车。

  她眼朝马前的男人看过去,他似是有感,也回看她。

  两人目光撞上,沈瑜卿淡淡收回视线,上了马车。

  沈瑜卿坐在马车里,目光看向昏沉的天,大漠孤烟,无一处不是雄浑之气,黄沙之处,也不知埋葬了多少人的累累白骨。

  她想了一夜秦七的话,不知为何会想,来漠北至现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改变,她也随之深陷其中。

  似乎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出不去,进不来。

  …

  中途休息时,沈瑜卿下了马车。

  天依旧昏沉着,云很淡,盛出一片颓败之景。

  沈瑜卿接了醒柳递过来的壶饮了两口水,水是冷的,滚入喉咙。

  她盖了水囊,醒柳收好。

  “还有多久能到?”沈瑜卿问。

  魏砚提着刀从远处刚巡视回,外面风沙大,他骑马,眉峰上都是黄沙。

  他拍了两把肩,“图纸所绘要出关一趟,脚程快的话,天黑前到下一处庄子修整。”

  沈瑜卿记起,那张图上往西的路确实是最远的。

  “嗯。”沈瑜卿点点头。

  “你怎么了?”魏砚挑下眉看她。

  沈瑜卿移开眼,整理着兜帽,“我能怎么了?”

  “还想着呢?”他问。

  “什么?”

  “你口中的约定。”

  沈瑜卿清亮的眼盯在他身上,“不是”

  “那在想什么?”

  “一些想不清楚的事。”沈瑜卿说。

  魏砚重新看向她,挑眉,“这种事是该想想清楚。”

  “王爷,该走了!”厉粟扯着嗓门喊。

  他都看了这两人好一会儿了,黏黏糊糊也不知在说什么。再不走时间实在来不及,才大着胆子招呼。

  沈瑜卿先上了马车,魏砚也随之上马。

  队伍再次起行。

  风沙猛吹,脸上扑过的沙子如刀割般。

  她掀开车帘看向马前的男人,忽然觉得一切都没意义了。

  将快入夜,终于赶至庄子。

  沈瑜卿从马车上下来,魏砚朝她看一眼,侧头跟身边兵卒吩咐几句,阔步走到她面前。

  “进去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出关。”

  沈瑜卿看一眼安排好的驿站,抿抿唇没说什么。

  “嗯。”她进去。

  魏砚拉住她的手,“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说什么?”沈瑜卿问。

  魏砚看着她,一双黑亮的眼像是能把她看穿。

  “我在想一件事。”沈瑜卿说。

  魏砚问,“什么。”

  沈瑜卿抬眼,“没意义了。”

  “逗我玩?”魏砚伸手捏她的脸,沈瑜卿也没避开,“你以前也这么样吗?”

  魏砚手顿住,黑眸幽幽地盯着她,“哪样?”

  沈瑜卿眸子动了下,淡淡道:“对女人这样。”

  风沙刮过,一瞬沉默后。

  魏砚眼愈发深邃了,“你是第一个。”

  沈瑜卿没什么表情,手拨开耳边的碎发,没看他,“嗯。”

  魏砚几乎要被她气笑了,手捏着她的脸,“没了?”

  “不然呢?”沈瑜卿眼扫过去,又移开看向别处,“我也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魏砚粗粝的手指移过去,抵住她的嘴角。

  “好,你随口问问,我随口亲你。”

  魏砚低头,轻轻含住她,沈瑜卿没躲。

  他做事向来随性,连亲她都是毫无预兆。

  沈瑜卿轻声低语,“你怎么又这样?”

  魏砚吻过她的唇角,“我哪样你现在才知道?”

  他笑着,滑过她的颈。

  沈瑜卿推了他一下,“有沙子。”

  魏砚含住她颈上的雪白,“我不嫌弃。”

  他的唇好像越来越烫了。

  “小姐,奴婢将车里的绒毯带过来了,您…”

  忽听到一阵人声,沈瑜卿手推他胸口,“我婢女来了。”

  魏砚重新移到她的唇上,在那唇尖咬了下,才彻底放开。

  他呼吸着,手揉着她的腰,唇几乎贴在一起,“今天怎么了,这么乖?”

  沈瑜卿声音柔,绵软得差点让他当场把持不住。

  “想明白了一些事。”

  “什么?”

  她眸子有雾,像抓不住的水波,“左右在漠北我也推不开你的。”

  还不如随心一次,不论结果。

  魏砚鼻下哼了一声,“就因为这个?”

  “不然呢?”

  魏砚低低地笑了声,眸色愈发深了。

  “我的婢女还在外面。”沈瑜卿有些急。

  “让她等着。”

  醒柳刚至门边就看到院内的情形,没敢出声,忙低头避了出去。

  庄户的饭菜并不可口,沈瑜卿夹了两箸就放下了。

  知她娇气,魏砚快速吃完便离了席。

  入夜时分,沈瑜卿回了自己的屋子,刚松下发,屋外有人叩门。

  她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魏砚。

  “做什么?”她问。

  魏砚看她双肩铺开的发,道:“饿不饿?”

  她嘴硬,“不饿。”

  想后退作势要关门,忽被他推开,“你不饿我饿。”

  “你饿干我什么事?”沈瑜卿不耐。

  魏砚说:“跟我走。”

  魏砚强拉她去了马厩,让她选一匹马,沈瑜卿吹了冷风,清醒不少,一天没吃饭,饿得软绵绵没有力气,但魏砚在旁站着,她咬牙踩住马蹬翻身上马。

  魏砚利落地翻上去,带她打马出府。

  马声嘶鸣,他在前面领路,沈瑜卿可见只有他宽直的背,冷冽的侧脸。双腿有力得一夹马腹,那马感受到主人的气势,跑得更加卖力。

  沈瑜卿眼看着他跟在后面。

  马蹄停下,入眼是一片荒野。与来时夜里所见并不相同,戈壁广袤无垠,在雪霜中排排粗壮树干蜿蜒而立,遒劲盘旋,挡住咧咧寒风,强壮有力。即使是最枯槁无果,也给人以生的希望。

  沈瑜卿下马,被眼前的场景惊诧,“这是陶来?”

  魏砚并不意外她知道,对于山川草木,飞鸟走兽,没人比她更清楚。

  “我以前只从书中得知,还从未亲眼见过。”沈瑜卿没等他回答,自顾走过去,手抚着陶来粗壮的干。

  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倒下千年不朽,一身铮铮铁骨。

  她忽然转头看向身后的男人,身姿挺拔,立于昏沉中,立于天地间,像极遒劲有力的陶来。

  …

  魏砚生火,支了架子,在上面放上一只肥小剥皮的羊。

  火候掌握得好,没过一会儿烤得外焦里嫩,滋滋冒油。

  勾了沈瑜卿的馋虫,闻到这股肉香,她更饿了,但脸上依旧是淡然的神色,只不过一直瞟的眼出卖了她。

  难得见她这副模样。

  魏砚将羊肉来回翻了两次,添两根柴,让火生得旺些,收手后,抽出腰间的短刀,“帕子给我。”

  火光映着她的脸,沈瑜卿问他,“做什么?”

  魏砚晃晃那抹银光,“擦刀。”

  沈瑜卿拿出怀中的帕子,夹在里襟,新换的一张,她还没用过。

  隔得远,沈瑜卿怕火烧到,绕了路到他身侧给他后转身要走。

  “吃的时候还想我给你送过去?”

  “有何不可?”沈瑜卿低低哼声,坐回了原处。

  魏砚笑,也没想过她能听话。

  帕子雪白,有几道浅淡的折痕,下面绣着一束精巧的白菊。风过,送出浅淡的幽香,不是香料的味道。魏砚眼深几分,没细究这香的来处。

  擦完刀,魏砚握着刀柄将刃在火上灼一圈。

  拎起羊一角,对着最肥美的一块腿肉划下一刀,放到刀片上移到沈瑜卿面前。

  沈瑜卿挑眼看他没气,指腹捏着腿骨从刀背上拿下来。

  肉质鲜嫩,咬上满口流油。

  沈瑜卿虽饿,却吃得慢条斯理,端庄优雅。红唇微张咬下一口肉,两腮轻轻鼓动,像丛林的鼬鼠。

  魏砚离她身侧不远,目光落到她唇上,只一瞬便收回眼,割下一片脊背的肉,没那么多讲究,扔到嘴里,两腮嚼了嚼,迅速吞了下去。

  沈瑜卿胃口小,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

  嘴角边有零星的油渍,朱唇红艳,抹了一层蜜似的。

  魏砚将帕子递给她,沈瑜卿没接,“脏了。”

  擦过他的刀,脏了。

  魏砚手一弯,将帕子勾到手里,骤然俯下身,灼热的呼吸喷到她面上,魏砚腾出的拇指抵到她唇边,常年握刀,肌肤仿若磨砂的粗栗。

  触及她的唇,如同在碰柔软的水。

  他盯着她的眼,沈瑜卿没躲,呼吸滞了滞。

  “魏砚…”她唇被抵着说得模糊不清。

  整个漠北,只她有胆子直呼他大名。

  唇一动,牵扯着暖湿的呼吸,他的指触到一小片濡湿。

  拇指转动碾磨,尚未擦净她嘴角的油渍,他倾身而下,两手勾住她的腰,坏笑,“我还没吃饱。”

  他含住她的唇。

  昏黄的火光下,她看清他的眼,听到自己心口砰跳的动静。

  万籁俱寂,天地间唯有他们二人。

  魏砚低笑,轻轻地喘息着,“怎么不骂我了?”

  沈瑜卿唇合了下,张开,朱唇红艳,犹如上了一层膏脂,“骂你有用吗?”

  “是没用。”他低笑,再次亲了过去。

  …

  直到回了寝屋,沈瑜卿的脸都是烫的,她摸了摸颈边的珠子,从颈后解开结扣摘下来搁置到案上。

  珠子戴得久了,磨掉了原本的光滑。

  不论以后如何,现在便先这样吧。

  沈瑜卿摸着珠子上的绳,目光始终淡淡的,她看着,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日。也从未想过她先负了那誓言。

  当年,她趴在废墟里泣不成声。

  行严轻轻抱着她。

  他说:“小酒儿不怕,以后我会代霖识照顾好你。你若愿意,等长大嫁给我可好?”

  她说:“好。”

  少时的一念日积月累逐渐根深蒂固,变成执念记在心里。她早就为自己打算好以后的路,以为漠北一行不过是中途出的岔子波折。可谁能料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那个一身野性的男人…

  沈瑜卿眼眸微动,拿出匣子将玳瑁珠装进去。

  许是外面风沙吹得太猛了,沈瑜卿睡得并不好。

  她做了一个梦,有些长,等醒过来却又忘记梦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