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_帐中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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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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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阑人静。月色透过西厢的窗纸,在屋内闲坐的青年周身镀上一层淡淡的银光。他把茶盏放回案上,一手?侧撑着头?,双腿交叠坐在那里。

  毗伽有些胆怯地抬头?看了看安归。

  其?实她?也有许多年未曾见过安归了。十年前他被楼兰国王送去?匈奴为质,她?是?匈奴单于膝下最得宠的公主,自然?从未正眼瞧过他。

  后来安归回到楼兰,她?也因为和亲的缘故被送来楼兰。那时?毗伽本以为自己很快便能顺利嫁给元孟做王后,自然?也对这个生母微贱的庶子嫌恶万分,不曾同他有过任何往来。

  谁知道楼兰局势瞬息剧变,如今的掌权者居然?成了安归。

  他的模样同以前不太一样了。在毗伽模糊的记忆里,她?见过年幼的安归一面,只记得那是?一个沉默寡言、有些逆来顺受的小男孩。即便是?最心爱的白貂被欺侮他的少年毒死,他也只是?跪在雪地里抱着那畜生的尸体,低着头?一言不发。

  而如今他眼中的邪气和算计令她?心惊胆战。

  但毗伽没有别的办法。她?费尽心机才?从元孟手?下逃脱,在族人的帮助下藏匿在楼兰城中,又战战兢兢地躲过了那场可怖的厮杀,她?没有同退回匈奴的骑兵一起回去?,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位置。

  元孟死了,今天?来到他面前,她?就别无退路。

  她?想要的东西,现?在只有安归能够给她?。

  匈奴才?遭到重创,她?知道母家如今给不了她?什么助益。如今为了得到王后之位,即便再屈辱,再做小伏低,她?也心甘情愿。

  ?及此,毗伽咬了咬下唇,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倾身凑上前,欲要趴在他的膝头?。

  “别动。”

  青年冷冽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毗伽的脸颊距离他的膝头?只有几寸,却浑身一僵,再也不敢动弹。

  安归瞧着她?的模样,眸中略过毫不掩饰的厌恶之色。

  “你从元孟手?中逃出来了?”

  “元孟撕毁与匈奴的盟约,我自然?不愿再嫁给他。”毗伽抬起头?来,眼中含着泪光,“安归哥哥,你我自

  小相识,只恨我来楼兰后一直被元孟软禁在王宫中,都?未来得及与你叙一叙旧。听闻你出事后,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焦。”

  “还好你没有死。”毗伽面色悲切,抽噎了几番,却没有落下一滴眼泪,“其?实我听闻楼兰求亲,本以为自己会嫁给你,才?满心欢喜地来了。但是?后来发生了一场又一场变故,安归哥哥,我为了来这里见到你,吃了许多苦。”

  言及此处,她?羞涩地咬唇,看向安归:“但我都?不在乎。我没有回匈奴去?,是?因为我想在楼兰陪着你。”

  她?这番话?已经是?大胆又露骨。

  眼前的少女一改从前嚣张跋扈的模样,娇娇软软地跪伏在地,凑得离他极近,却因着他那一句呵斥不敢触碰他半分。

  她?的自以为楚楚可怜的脸上写满了愚蠢和贪婪,令安归几欲作呕。

  他垂下眼睑,勾起唇角向她?笑了笑:“毗伽能从王兄手?中逃脱,又千辛万苦来到我面前,想必有人相助吧?”

  毗伽不明所以地看着安归,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实情。

  安归眯起眼睛,开口循循善诱道:“我本也以为自己会死,但竟捡回了一条命,如今回到楼兰,单于应还不知情。我一向是?向着匈奴的,你也是?知道的,现?如今我回到楼兰继承王位,还有许多事要与单于商议。”

  毗伽的神色变得欢欣了起来,连忙欲要凑上前来:“我这便召集城中的匈奴人,将你的消息带回匈奴。安归哥哥……”

  她?故意娇滴滴地唤着他,却没想到他站起身来,倏地同她?拉开了距离。

  “时?候不早,劳烦毗伽快些同我去?张罗吧。我一心忠于单于,万不想旁生枝节。”说着,安归拉开了西厢的房门。

  毗伽跪坐在地,心有不甘地看着他。

  她?早就打听到安归住在这一处,特地选在入夜前来见他,就是?为了向他自荐枕席。她?自然?也想促成安归和匈奴和联盟,可她?自己这桩事也很要紧……谁知道过了今夜,安归会不会生出别的想法。

  可安归打开了房门,他的守卫就在院门外守着,她?若是?继续说下去?,定会叫守卫听见,到那时?怕是?会成为他人口中的笑

  柄。

  毗伽咬了咬牙,从地上爬起来,重新披好斗篷,趁着夜色出了门去?。

  -毗伽将藏匿在楼兰城中的匈奴细作聚集到了燕檀那座小院旁边的酒肆。

  城中大战开始前,酒肆的掌柜仓惶出逃,留下了许多酒水尚在店中。安归踏进酒肆时?,发现?那些作楼兰打扮的匈奴人正自顾自地取了店中的酒喝。

  满地都?是?破碎的酒坛。他们一面喝酒,一面彼此调笑,俨然?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领地,十分放松的模样。

  安归将侍卫留在店外,与毗伽走入店中,亲手?锁上了酒肆的大门。

  匈奴细作见他并?未随身携带侍卫,彼此对视一眼,也放心下来。

  其?中一人出来欲要将安归迎进店中去?,才?走到近前,欲要伸手?去?拍拍他的肩,便觉得喉头?一凉,而后捂着脖颈仰面倒地。

  那人的喉管中喷出大量鲜血,将地面染红了一片。

  谁也未曾想到,安归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同他们做,直接动了手?。店中众人一惊,纷纷拔刀向安归砍来。

  毗伽见了血,被吓得尖叫一声,连忙转身逃向大门,想要打开锁逃出门去?,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打不开门上的锁。

  她?又急又怕,蓦地回想起来这是?安归亲手?上的锁,只觉得分外绝望,泪流满面地转过身来,靠着门滑坐在地。

  只是?她?挣扎着想要开锁的这半晌,院中的匈奴细作就被安归屠戮殆尽。毗伽抖得像筛糠一般,看着安归在酒肆的前后院都?搜寻了一番,确认不曾有遗漏,才?缓缓向她?走来。

  猿臂蜂腰的青年身穿一袭月白长袍,犹如天?人之姿,却提着一柄沾满鲜血的弯刀,刀刃上的血一滴一滴地顺着他来时?的路滴落。

  毗伽不敢相信他居然?有如此可怕的身手?。她?之前分明以为,就算他有什么异心,不带护卫也难以从这么多匈奴高?手?手?中全身而退。

  她?看着步步逼近的安归,将自己缩成一团,祈求道:“安归哥哥,不要杀我……好不好?念在我们曾在匈奴很小就相识的份上,念在我们在匈奴的旧情的份上,求求你……”

  “匈奴的旧情?”安归冷笑一声,“是?念

  在你纵容手?下仆从和你哥哥一起毒死我的白貂的旧情么?”

  毗伽瞪大双眼,不敢相信他竟然?知道这桩事同她?有关。她?看到安归的表情如同恶魔般可怖,便是?再愚蠢也自知难逃一劫,于是?开始绝望地放声大哭。

  “毗伽,”安归蹲下身来,引诱道,“给我看看你的右手?,好不好?”

  毗伽抽泣着,却似乎捉住了什么希望一般,连忙将自己的右手?递了过去?,满眼期望地看着他,下一刻只觉得手?上传来钻心的疼痛,她?撕心裂肺地惨叫了起来。

  少女白嫩的手?掌上,五指被齐齐削断,鲜血喷涌而出。

  安归的眼中满是?冷意:“自命不凡的毒妇。这是?偿还你抽在阿宴手?上的那一鞭。”

  说罢,他一刀插进毗伽心口。

  已近亥时?,燕檀才?从官署回到暂住之地沐浴过。萨耶替她?用布巾擦干了头?发,整理好床褥,而后告退。

  燕檀整理了片刻自己用来装香露的瓶瓶罐罐,选了自己进来最喜欢的一支涂在发上和脖颈上,才?满心欢喜地擎了灯烛向床走去?,准备就寝歇息。

  不知怎么,烛火晃动得格外厉害,她?伸出手?虚虚地护着,还未走到床边,便被人从身后抱在了怀中。

  燕檀毫不惊惶,反倒是?笑了起来:“你来得比信上所说还要早两日。”

  安归将脸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连日来赶路和操劳的疲倦都?被治愈:“若不是?赶在今晚到,我怎么能闻得到这么香的阿宴?”

  燕檀被痒得笑了几声,抬头?看向房门。房门被关上了,萨耶的影子映在其?上。

  “萨耶果然?是?你的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把你放了进来,都?不和我通报。”

  她?在他怀中转过身来,看到了他略有疲惫的脸色。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能从他身上的香气闻得出,在来见她?之前他沐浴过。

  怀中的少女乌发披散,身上穿着纯白的单衣,身上还有若隐若现?的香气。在没有同他见面的日子里,她?的容颜好像愈发美艳,令安归不由得心摇意动。

  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捧着她?的脸同她?亲吻,直到燕檀有些

  喘不过气才?将人放开。

  她?瞪了他一眼。“阿宴,”他委屈巴巴地同她?撒娇,“外面的女子好可怕,只有你最好。”

  燕檀敏锐:“外面的女子?什么外面的女子?”

  “我杀了毗伽。”他低垂眼睑,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还有和她?一起的匈奴细作。匈奴这次受到重创,我却并?未对他们臣服,一定令他们心有不甘。一旦他们重整兵力,就要卷土重来。”

  作者有话要说:狐狸:呜呜呜外面的女人好可怕啊!要阿宴亲亲。

  阿宴:咦,我可怜的毛茸茸究竟在外面遭遇了什么?

  毗伽(一边吃便当):?究竟是谁可怕啊安归你要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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