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_深海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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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舱房里,墙上镶着细丝金边的窗子被哗啦的一声打破,人鱼用手爪粗鲁的抓住窗框往两边一扯,铁制窗框像是用被纸糊成的似的弯向两边,墙上出现许些细微的裂痕。人鱼从窗子里钻了进来,被鳞片覆盖的鱼尾卷进一地的玻璃渣子,浅色地毯被打湿了一大片,呈现出湿漉漉的棕色。

  塞谬尔用鱼尾支撑着上半身立起来,环顾四周,伸出血红的舌头,舔了舔尖刀般的獠牙;双眼在黑暗中发出绿莹莹的光。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房间里的空气,像发现了什么一样,偏过头来,缓慢而小心地挪动到书桌旁,努力不打碎东西;书架上空空的,只放着一个精致的珐琅彩盒。人鱼把它取下来,小心翼翼的打开,只见盒子里垫着天鹅绒,放置着几片黑曜石般的鳞片,在黑暗里闪出幽幽的光泽,黑的发蓝;明显是被人精心打理过。塞谬尔冷漠的瞳孔里透出一丝微微的笑意;他把盒子放回去,用湿漉漉的蹼爪拂过摊开的,写了一半的笔记本,留下一行浅浅的水渍;塞谬尔仔细的看着,金色的兽瞳一眨不眨;然后他低下头轻嗅着,按个闻过搁在笔筒里的羽毛笔,整理成捆的书籍资料,以及烧了一半的蜡锡灯;桌子上有瓶墨水,他嗅了嗅,用血红的舌头小心翼翼地伸进瓶中,舌头立刻变成了蓝黑色。一惊之下人鱼把墨水瓶打翻了,蓝黑色的墨水渍在木桌上漫开,滴滴答答的流到地板上;塞谬尔漠然的看了几秒钟,移开了视线。

  在把房间的每个角落几乎都扫荡了一遍后,人鱼终于挪到了床边。克里斯早上走的匆忙,再加上他这几天有点懒散,就没有叠被子,床上被子卷成一团,乱糟糟的。人鱼微微低下头,把鼻尖埋在枕头里,陶醉的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眯起来,瞳孔放大;塞谬尔明显兴奋起来,那犹如希腊雕塑般棱角分明的脸上,显露出野兽一般的疯狂而又原始的欲望;人鱼的喉头用力的吞咽着,他像袭击猎物一样擒住羽毛枕头,骨节分明的蹼爪在枕头上掐出深深的印子;塞谬尔用脸蹭着枕头,兴奋而又贪婪,就像一个接受戒毒治疗不成功的瘾君子一样,拼命的猛嗅着克里斯的枕头和被子,喉头发出野兽般的低声嘶吼。

  克里斯心神不宁的坐在船舱内的小剧院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邻座聊天。自从几天前知道了性腺液的重要性后,他就总觉得不是滋味;那天晚上卡尔告诉他,人类通过和人鱼结对,可以获得难以相信的力量,譬如说得到惊人的免疫力,过人的攻击力,甚至还能延长寿命。克里斯在最开始根本没想到性腺液对于人鱼来说是这么珍贵的东西,而塞谬尔就这样随随便便的给了他。

  克里斯暗暗地想,将心比心,换作是他是人鱼,肯定不会那样轻易地和人类结对。和动物相比,人类的世界复杂太多,顾虑也太多,而这么多年在商海里的摸爬滚打,一次次在身败名裂的边缘挣扎,克里斯早就没了当年的少年心性。他变的更狠辣,更冷漠,更果断,也更胆怯。他的顾虑太多,给自己设下的重重限制也太多;在没有慎重考虑清楚前,他是不会作出任何一个决定的。

  塞谬尔的出现,简直就是照进他布满灰尘的内心的一缕阳光;人鱼的爱意,那么纯粹,那么热烈,那么温柔,像火山喷发,像滔天巨浪;克里斯觉得自己就像是海底里多年的一块坚冰,在塞谬尔岩浆一般的爱意下被层层剥落,而融化;他简直要溺死在这种温柔的甜蜜里。

  克里斯不得不承认,他不仅倾慕于人鱼的强大和力量,也享受他对自己的呵护和温柔;他喜欢人鱼的直接,甚至也喜欢他在性事上的强势和野蛮;他欣赏塞谬尔的纯粹和勇敢,就如同他不满于自己对世俗妥协的无奈。

  但哪怕是在他们最情迷意乱的时刻,克里斯的内心深处也总是不安的。这种甜蜜的幸福让他害怕。

  他的盔甲穿的太久,已经脱不下来了,这种把自己的软肋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暴露在另外一个人面前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就像只离开壳的寄居蟹;那种几乎成了他本能的害怕无时不刻不在折磨着他。他永远不觉得真正的安全,也永远得不到满足。那种无力感像闹鬼似的追逐着。

  在遇到塞谬尔之前,他宁愿平淡地过完一生;生活比想象残酷的多,行走在世界上的妖魔鬼怪太多,克里斯是绝对不会冒这个险,亲手把自己的软肋给别人送上门去的,他恨不得一层一层的把自己完完全全的封闭起来;但是在遇到塞谬尔之后,他早在自己发现之前就沉沦了;他做的决定越来越不理智,毫无顾忌的付出越来越多,这让克里斯颇有些感到事态脱离掌控的不安。

  而现在。他不知道回头还来不来得及。

  克里斯回到自己的舱房,打开门,把钥匙放在桌上,顺手开了台灯。

  克里斯:“......”

  只见桌子上,地上狼藉一片,墨水瓶倒了,蓝黑色的墨水染脏了笔记本,在本来就湿答答的地毯上留下刺眼的污渍;靠近墙边,一地的玻璃渣子;窗子被暴力开了个大洞,连铁制的窗框都弯了,旁边的墙壁上更是夸张的出现了许微的裂痕。

  塞谬尔窝在他的床上,安静的抱着他的羽毛枕头。两米有余的鱼尾盘起来压在他的被子上,弄的湿答答的一片;克里斯又好气又好笑,转过身去脱了大衣挂在衣柜里;人鱼在他背后不为察觉的咽了口唾沫。

  克里斯走向床去,塞谬尔还在装睡,一头银色长发宛如海藻般密集,散在肩上,很有垂感;眼窝深陷,高鼻梁,颧骨突出,带着种文艺复兴风格的欧洲贵族气息。但现在他睡着了,眉目间那种罗马战士般的煞气淡了些,看起来倒有几分英俊温柔。

  克里斯抿了抿嘴。上一次见到塞谬尔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那个荒唐的晚上他估计得记住一辈子。接着就又发生了那些糟心的凶杀案,他一门心思扑在揪出凶手上,后来又有些别的事来分心,他自然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分出来思考那天晚上的风流韵事;现在他倒是什么都想起来了,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尴尬,还有点愤愤的不高兴和不知所措的彷徨,当然也有点害羞;克里斯掩饰性的咳嗽一声,实际上,光是想到那天晚上就让他有点下意识的腿软。

  塞谬尔安静地躺着,克里斯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侧脸,人鱼的脸不再是三年前布满鳞片的样子了,他现在看上去和人类相差无异。人鱼的皮肤呈现一种病态的苍白色,就像溺水的人一样,像丝绸一样光滑,似乎覆盖着肉眼不可见的鳞片,但又有着诡异的诱惑力。

  克里斯温柔地勾起食指摩挲着塞谬尔的侧脸,然后毫无征兆的啪的一巴掌就拍了上去:“还装。我看见你动了。”

  人鱼毫无准备地挨了一巴掌,耳鳍刷的一声抖开,像把透明的小扇子。

  虽然下手气势汹汹,但是落到他脸上的手却明显收了力度;塞谬尔何等敏锐的观察力,几乎毫不费力就把克里斯的情绪反应摸得一清二楚;人鱼坐起身来,精壮的,肌肉结实的上半身□□着,大大咧咧,毫不掩饰地盯着克里斯看,贪婪而又肆无忌惮的眼神四处打量,直往他的衬衣领子里钻;克里斯经受不住他那视奸般的目光,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他扒光了一样,一寸寸都看了个仔细;他努力的保持严肃,但是耳朵却慢慢的变红了。

  塞谬尔扔开枕头,在床上挪动了一下靠拢过来,克里斯像触电般的猛的往后退了一大步,但是人鱼已经扑了过来,像伏击已久的猎人终于等到了他应得的猎物;他一把搂住克里斯开始上下其手,急切而又贪婪;克里斯被他铁一般的臂膀牢牢禁锢住,动弹不得;实际上,他也没什么力气挣扎。

  人鱼像一匹饿狼般的吻住克里斯,眼里闪着凶光,手爪一把扯开他的领口。

  克里斯:“!!!”

  “松手,放开我,塞谬尔,”他连忙说,对方根本不为所动,“唔...别...”克里斯含糊地说,但还是坚定地用手臂把自己撑远了点;“Chris…”塞谬尔在他耳边暧昧地低语道:“you...youalsosaidnol...asttime.”,嘴角邪恶地勾起一个弧度,表达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上次你也说了不要,结果还不是做了。

  克里斯简直恼羞成怒,有点动真格了:“我说真的!下午我还得参加晚宴!”

  塞谬尔早就看出来克里斯现在没那个意思,之前只不过就是想逗逗他罢了;人鱼遗憾的咬了他脖颈一口,松开了桎梏,克里斯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塞谬尔伸出血红的舌头,□□地舔过森白的獠牙,金色的眼睛眯起,不怀好意,似笑非笑:

  “youcannot...al..alwayssayno...,Chris…(你不会总是拒绝我的,克里斯)”。

  克里斯看的头皮一阵发麻,吞下一口唾沫,心里的危机感满的简直要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