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处决他。”
空气在那一刻仿佛凝固了，现场静得能听到每个人加速的心跳声。
船长简直要背过气去了，他结结巴巴地说：“卡…卡特先生，您说什么？”
“我说处决他。”克里斯答道，语气平淡地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但他语气里透露出的斩钉截铁，不容商榷的意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背后一凉。
船长吞下一口唾沫，“先生，您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们虽然是在公海上，但是也没有权利处决罪犯呀！更何况，麦克斯很有可能只是精神错乱...”
扎克毫不客气地打断他：“那照你那样说，凶手另有其人咯？”
船长忙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侦探先生，只不过这种案件是不能私下解决的啊！必须上报给法院才可以。”
“卡特先生，您不能这样做，”神父站了出来，声音有力而稳重，“只有上帝才有权利审判人；再其次也是被上帝赐予权利的法院。我们没有这个资格来决定其他人类的命运。”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神父，船长和克里斯显然形成了三个互相对立地阵营。船上的客人大多都是贵族，商人，银行家等等上流人士，一个个都爱惜羽毛的很；但是他们内心却都是一样的阴暗自私，精于打算。显然现在，他们是打算支持神父或者船长：毕竟，谁都不想去招惹一个神经兮兮的杀人狂，更不想因为这点事惹上官司。还是把他囚禁起来的好。
扎克侧脸过来，面色犹豫地想劝说，克里斯一个手势让他闭了嘴。
“我知道大家都在想什么。”克里斯说，甚至还微微笑了笑，“你们所担心的，也是我所担心的。我也是为了大家的利益。“
“在讨论怎么处置麦克斯之前，我想先问问船长一个问题。”他转向船长，后者在他的目光下有些畏缩，“船长先生。按照原计划，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就可以到达南美了，对吗？”
船长又吞咽了一口唾沫，点了点头。克里斯步步紧逼，“可是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半月了。我常年在海上漂泊，对这里的航线也很清楚。毫无疑问，”他转向众人，沉声道：“我们偏离航线了。”
“不出所料，没有三个月我们是上不了岸了。”
众人哗然。
船长脸色惨白，汗珠一滴一滴的落下，副船长对惊慌的众人说：“大家不要担心。虽然偏离了航线，但是我们船上的储备是足够的，而且现在我们已经找到方向了，三个月后一定能到岸！”
“三个月，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数？”克里斯说，“大家都看到了，麦克斯是个极端危险的杀人狂。谁能保证囚禁期间他不会逃出来？如果那时候，他能弄到一把枪，或者哪怕是一把餐刀，”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满意的看到众人眼里纷纷透露出恐惧，“谁能保护我们？谁能保证我们的安全？”
“你不能怎么做。你没有权利。”神父沉声道。
“让我们用现代的，文明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怎么样？”克里斯看着牧师，声音温和，“公投应该可以解决眼下的难题。”
克里斯走上前来面对着众人，那双平日里温柔的蓝绿色眼睛里，此时却残忍而又不近人意，但又平静的让他们发抖。
“我的名字是克里斯多夫·卡特，我自愿承担公投的一切法律结果。”
众人开始小幅度的交头接耳，嗡嗡的小声说话声不绝于耳；卡特家族在近年来一直负有盛名，虽然低调但确实实力可惧。而克里斯本人也不是什么容易相与的；毕竟，能在从头至尾的参与法国的王朝复辟后，还能毫发无伤的退出政坛的人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再说了，处死麦克斯也能让他们心里安全一点儿，并且还不用担当一点责任，何乐不为？
“好了好了。大家投票吧。那么现在，对立即处决杀人犯麦克斯有异议的请举手。”克里斯说。
神父坚定的举起了手，人群里，又有几个人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来；船长犹豫地举手，但是副船长和一众水手都保持了沉默。
“看来，结果很明显。”克里斯道。
神父愤怒道：“您还算是一个基督徒吗？仁慈的上帝教诲我们的是爱，不是仇恨！”
“我不恨他，神父，”克里斯奇怪道，“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不恨他。但是，他确实威胁到我们的生命了，对吗？仁慈的主也教导我们，要珍爱生命。”
然后他没有再理会神父，转过身来，几乎是和蔼可亲的说：“那么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船长先生。”然后他微笑着补了一句：“当然，如果下不了手的话，我愿意为您分忧。”
克里斯靠在甲板的护栏上，一个人抽烟。他已经很久没有犯过烟瘾了。
扎克走上前来，克里斯眼皮都懒得抬，给他挪了个位子。
“有火吗？”扎克低声问，克里斯叼着烟撇他一眼，从怀里掏出火柴盒，擦了一根，火花发出兹的一声，在夜里格外的明亮。扎克凑过去借火；克里斯低垂双眼，漫不经心的看着他；透着跳动的火苗，他那双漂亮的蓝绿色眼睛冷淡疏离，就像绿松石一样；但是扎克知道，当他很安静的时候，那双眼睛在阳光下是娇嫩的矢车菊的蓝色，眼神柔和而又温暖；而当他发怒的时候，那双眼睛在黑夜里跟鸷鸟的眼一样锐利，又像秋天的湖水一样绿。
跳动的火光照出克里斯眼角边隐隐的鱼尾纹，虽然他只有二十五岁，但是日益操劳也让他心力交瘁：人际交往总是让人疲累的，更何况和商人，贵族们打交道；贵族腐朽虚伪，商人精于打算，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
扎克忍不住想伸手抚平他眼角的纹路，但也就是想想而已。他沉默着吸了一口烟。
“你早就怀疑那个清洁工了，是吗？”扎克还是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是的。”克里斯心不在焉的说，两只细长的手指夹住烟，缓缓地眯起眼睛，吸了一口，薄唇微微张开，吐出虚渺的烟气。烟头上的火星忽亮忽暗，他的神情也晦暗不明，像是在思虑着什么，有种散了焦距的茫然。
他当时确实觉得很不对劲。房间里太干净了，干净的连一根头发也没有，显然不是清洁工一贯的作风。唯一可能的解释的就是现场被人仔细的打扫过。
而能随意进出，又有工具可以打扫而不被人怀疑的，就只有清洁工了。
虽然在他的强压下，麦克斯已经被枪决了，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还没有结束。而克里斯是非常相信他的直觉的，这种不可解释的第六感让他逃过多次足以让人毁灭的灾祸。
幕后黑手不只一个。
克里斯沉沉的想着，心里的不安混合着戾气升腾；他眯起眼睛，像一只潜伏在黑暗里的豹子。
克里斯一直认可自己的商人身份，他的原则就是不做赔本的买卖。就算是短期的牺牲，也是要为了未来的收益。他不喜欢杀人，但不代表他不会杀人。这对他来说，和抛出股票，买进国债之类的行为没有区别；在衡量利弊之后，他自然会选择受利较多的那一个选项。克里斯是个基督徒，这没有错；他也自认为自己还算诚恳，所以他不会干些伤天害理的勾当；不过，如果他发现了威胁，并且这个威胁有必要解决，一旦决定了，克里斯是会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要么忍，要么斩草除根，克里斯的作风一贯都是这样。
而这次他之所以要态度强硬的解决麦克斯，也是为了给众人一个下马威。他之前太大意了，虽然发现了危险但没有即使处理，更没有威慑众人，这才导致了上次被他们乘虚而入，强行囚禁起来。
如果你让基督流血，人们就不会再信仰他了。
没错，虽然卡特家族在近年来负有盛名，而且在克里斯一贯狠辣的作风下，是没有人敢来找他的麻烦的；但是现在情况特殊，人人自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而他前一个月又太低调了，让他们忘记了他的睚眦必报。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会容易得多；如果现在克里斯还不让众人见见血，下一次船上出现危机的时候，他面临的就不会是囚禁那么简单了。
克里斯思考的太久，扎克被晾在一旁，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我希望你不是在想怎么对付我，克里斯。”他装作轻松的，用开玩笑的口吻说。
“你得为你的无礼付出代价。”克里斯回过神来，淡淡的说，看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管好你的嘴，自求多福。”
说罢，他在栏杆上按灭了烟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空气在那一刻仿佛凝固了，现场静得能听到每个人加速的心跳声。
船长简直要背过气去了，他结结巴巴地说：“卡…卡特先生，您说什么？”
“我说处决他。”克里斯答道，语气平淡地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但他语气里透露出的斩钉截铁，不容商榷的意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背后一凉。
船长吞下一口唾沫，“先生，您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们虽然是在公海上，但是也没有权利处决罪犯呀！更何况，麦克斯很有可能只是精神错乱...”
扎克毫不客气地打断他：“那照你那样说，凶手另有其人咯？”
船长忙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侦探先生，只不过这种案件是不能私下解决的啊！必须上报给法院才可以。”
“卡特先生，您不能这样做，”神父站了出来，声音有力而稳重，“只有上帝才有权利审判人；再其次也是被上帝赐予权利的法院。我们没有这个资格来决定其他人类的命运。”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神父，船长和克里斯显然形成了三个互相对立地阵营。船上的客人大多都是贵族，商人，银行家等等上流人士，一个个都爱惜羽毛的很；但是他们内心却都是一样的阴暗自私，精于打算。显然现在，他们是打算支持神父或者船长：毕竟，谁都不想去招惹一个神经兮兮的杀人狂，更不想因为这点事惹上官司。还是把他囚禁起来的好。
扎克侧脸过来，面色犹豫地想劝说，克里斯一个手势让他闭了嘴。
“我知道大家都在想什么。”克里斯说，甚至还微微笑了笑，“你们所担心的，也是我所担心的。我也是为了大家的利益。“
“在讨论怎么处置麦克斯之前，我想先问问船长一个问题。”他转向船长，后者在他的目光下有些畏缩，“船长先生。按照原计划，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就可以到达南美了，对吗？”
船长又吞咽了一口唾沫，点了点头。克里斯步步紧逼，“可是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半月了。我常年在海上漂泊，对这里的航线也很清楚。毫无疑问，”他转向众人，沉声道：“我们偏离航线了。”
“不出所料，没有三个月我们是上不了岸了。”
众人哗然。
船长脸色惨白，汗珠一滴一滴的落下，副船长对惊慌的众人说：“大家不要担心。虽然偏离了航线，但是我们船上的储备是足够的，而且现在我们已经找到方向了，三个月后一定能到岸！”
“三个月，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数？”克里斯说，“大家都看到了，麦克斯是个极端危险的杀人狂。谁能保证囚禁期间他不会逃出来？如果那时候，他能弄到一把枪，或者哪怕是一把餐刀，”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满意的看到众人眼里纷纷透露出恐惧，“谁能保护我们？谁能保证我们的安全？”
“你不能怎么做。你没有权利。”神父沉声道。
“让我们用现代的，文明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怎么样？”克里斯看着牧师，声音温和，“公投应该可以解决眼下的难题。”
克里斯走上前来面对着众人，那双平日里温柔的蓝绿色眼睛里，此时却残忍而又不近人意，但又平静的让他们发抖。
“我的名字是克里斯多夫·卡特，我自愿承担公投的一切法律结果。”
众人开始小幅度的交头接耳，嗡嗡的小声说话声不绝于耳；卡特家族在近年来一直负有盛名，虽然低调但确实实力可惧。而克里斯本人也不是什么容易相与的；毕竟，能在从头至尾的参与法国的王朝复辟后，还能毫发无伤的退出政坛的人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再说了，处死麦克斯也能让他们心里安全一点儿，并且还不用担当一点责任，何乐不为？
“好了好了。大家投票吧。那么现在，对立即处决杀人犯麦克斯有异议的请举手。”克里斯说。
神父坚定的举起了手，人群里，又有几个人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来；船长犹豫地举手，但是副船长和一众水手都保持了沉默。
“看来，结果很明显。”克里斯道。
神父愤怒道：“您还算是一个基督徒吗？仁慈的上帝教诲我们的是爱，不是仇恨！”
“我不恨他，神父，”克里斯奇怪道，“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不恨他。但是，他确实威胁到我们的生命了，对吗？仁慈的主也教导我们，要珍爱生命。”
然后他没有再理会神父，转过身来，几乎是和蔼可亲的说：“那么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船长先生。”然后他微笑着补了一句：“当然，如果下不了手的话，我愿意为您分忧。”
克里斯靠在甲板的护栏上，一个人抽烟。他已经很久没有犯过烟瘾了。
扎克走上前来，克里斯眼皮都懒得抬，给他挪了个位子。
“有火吗？”扎克低声问，克里斯叼着烟撇他一眼，从怀里掏出火柴盒，擦了一根，火花发出兹的一声，在夜里格外的明亮。扎克凑过去借火；克里斯低垂双眼，漫不经心的看着他；透着跳动的火苗，他那双漂亮的蓝绿色眼睛冷淡疏离，就像绿松石一样；但是扎克知道，当他很安静的时候，那双眼睛在阳光下是娇嫩的矢车菊的蓝色，眼神柔和而又温暖；而当他发怒的时候，那双眼睛在黑夜里跟鸷鸟的眼一样锐利，又像秋天的湖水一样绿。
跳动的火光照出克里斯眼角边隐隐的鱼尾纹，虽然他只有二十五岁，但是日益操劳也让他心力交瘁：人际交往总是让人疲累的，更何况和商人，贵族们打交道；贵族腐朽虚伪，商人精于打算，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
扎克忍不住想伸手抚平他眼角的纹路，但也就是想想而已。他沉默着吸了一口烟。
“你早就怀疑那个清洁工了，是吗？”扎克还是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是的。”克里斯心不在焉的说，两只细长的手指夹住烟，缓缓地眯起眼睛，吸了一口，薄唇微微张开，吐出虚渺的烟气。烟头上的火星忽亮忽暗，他的神情也晦暗不明，像是在思虑着什么，有种散了焦距的茫然。
他当时确实觉得很不对劲。房间里太干净了，干净的连一根头发也没有，显然不是清洁工一贯的作风。唯一可能的解释的就是现场被人仔细的打扫过。
而能随意进出，又有工具可以打扫而不被人怀疑的，就只有清洁工了。
虽然在他的强压下，麦克斯已经被枪决了，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还没有结束。而克里斯是非常相信他的直觉的，这种不可解释的第六感让他逃过多次足以让人毁灭的灾祸。
幕后黑手不只一个。
克里斯沉沉的想着，心里的不安混合着戾气升腾；他眯起眼睛，像一只潜伏在黑暗里的豹子。
克里斯一直认可自己的商人身份，他的原则就是不做赔本的买卖。就算是短期的牺牲，也是要为了未来的收益。他不喜欢杀人，但不代表他不会杀人。这对他来说，和抛出股票，买进国债之类的行为没有区别；在衡量利弊之后，他自然会选择受利较多的那一个选项。克里斯是个基督徒，这没有错；他也自认为自己还算诚恳，所以他不会干些伤天害理的勾当；不过，如果他发现了威胁，并且这个威胁有必要解决，一旦决定了，克里斯是会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要么忍，要么斩草除根，克里斯的作风一贯都是这样。
而这次他之所以要态度强硬的解决麦克斯，也是为了给众人一个下马威。他之前太大意了，虽然发现了危险但没有即使处理，更没有威慑众人，这才导致了上次被他们乘虚而入，强行囚禁起来。
如果你让基督流血，人们就不会再信仰他了。
没错，虽然卡特家族在近年来负有盛名，而且在克里斯一贯狠辣的作风下，是没有人敢来找他的麻烦的；但是现在情况特殊，人人自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而他前一个月又太低调了，让他们忘记了他的睚眦必报。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会容易得多；如果现在克里斯还不让众人见见血，下一次船上出现危机的时候，他面临的就不会是囚禁那么简单了。
克里斯思考的太久，扎克被晾在一旁，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我希望你不是在想怎么对付我，克里斯。”他装作轻松的，用开玩笑的口吻说。
“你得为你的无礼付出代价。”克里斯回过神来，淡淡的说，看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管好你的嘴，自求多福。”
说罢，他在栏杆上按灭了烟头，头也不回的走了。